（小确幸）一碗蛋炒饭

盛爱生

俗话说“六十岁学吹打”。我是八十岁学蛋炒饭，“小确幸”，我学会了蛋炒饭。

那天中午，我第一次单独做蛋炒饭。因为是第一次，早早地做起准备，就像炊事班的一个战士，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我围上围兜，翠绿的小葱已躺在砧板上，菜刀与砧板的碰撞，发出“咚咚”的声音，转眼一根根小葱成了一朵朵葱花。然后将葱花放入一只洁白精光的饭碗里。一手把握住饭碗，另一手抓起鸡蛋朝碗口上啪啪二声，蛋黄顺着蛋清滚进了碗里。

接着，一小匙鸡精，再加入少许食盐、糖和酱油，一双筷子在碗里搅动，蛋黄、蛋清裹着各种调味品在碗里旋转着、翻滚着。抽油烟机发出嗡嗡响声，铁锅架在煤气灶上，锅底精光发亮。我提起油瓶朝锅里倒油。老伴告诉我，蛋炒饭按饭量用油，油要多放一些，见到锅里的油冒热气时将饭倒进锅里，我一一照做。

自从2019年中风病后，老伴失去了大部分自理能力。在发病之前家里买菜煮饭都是老伴操劳，自己动动手就能吃上可口的想吃的蛋炒饭、扬州炒饭了。这几年不能随心所欲，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能力。近来她嘴里常念着想吃蛋炒饭，但又不能走进厨房自己动手做，只是在我面前嘀嘀咕咕着。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说我扶你进厨房，你坐到灶前，你动嘴，由我动手，我们合作做蛋炒饭。我们说做就动手。一天中午，我按蛋炒饭需要的饭、蛋、葱花、鸡精等各式食材在灶台上摆放停当，接着我搬一只靠背椅子放在灶台前，扶老伴在椅子上坐稳。

“先倒油”，老伴手指铁锅。我提起油壶，黄灿灿的花生油流进了锅里。咔嚓一声，煤气灶点上火，火舌添着锅底，很快油在锅里嗞嗞冒烟。“可以放饭了。” “嗞呀”一声饭粒在油锅里跳起。我紧握铲子不停地在锅里炒饭，饭在油里翻滚，每粒饭都包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鸡蛋与各式调味早已混合打成浆。“可以把鸡蛋倒进锅里了”，老伴一边叮着锅里的变化一边吩咐我做下步操作。

铲刀再次在锅里上下左右运动，鸡蛋混入饭中，饭夹在鸡蛋里，混合物由稀变干，由白转黄，顿时饭香、蛋香、葱花香还有花生油香四溢，弥漫在厨房里。我想这一锅做的不仅是蛋炒饭，更是盛着家庭的温情和生活滋味。

儿子听说母亲想吃蛋炒饭，一天中午他通过网上“饿了么”为我订了一份蛋炒饭。当我捧着外卖小哥送上门的这碗蛋炒饭，吃在嘴里辨别着它的滋味，它的蛋炒饭粒粒可数，爽而不腻，饭色浅红，长形的米粒。饭店做的蛋炒饭用的是籼米饭，佐料中加了酱油。今天我炒蛋炒饭先从中餐食堂买回了一份籼米饭，学着老伴教给我的方法，同时学习饭店加酱油的做法，按部就班完成了第一次做蛋炒饭的尝试。

坐在客厅里的老伴从我进厨房开始一直叮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猜她在想什么，蛋炒饭炒咸了？炒淡了？还是炒糊了？当我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红彤彤、香喷喷蛋炒饭放到她眼前时，她挑起一筷子饭塞进了嘴里，看她的眼睛亮了，我知道我的蛋炒饭炒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