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在莽莽乌蒙山,地处云贵高原川滇交界处,滚滚金沙江从攀枝花一路奔来,在川滇交界的崇山峻岭中劈出一条河道,蜿蜒蛇行。我家就在元谋县和武定县交界的大山顶上。元谋人把这座大山叫做“老东山”,在交通极其不发达的时候,这座大山是他们目光所及而脚步却很难企及的地方。村子西边,是高耸山峰的边缘,造型怪异的陡崖峭壁,如刀削般的万丈深谷,突兀而起的奇峰腾空突出,厚重单薄,迟钝奔放,各种姿态都有,犹如狂奔的怒马被天神硬生生拦下,各种奔腾的姿态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站在峰顶的悬崖之上,从元谋热坝顺着山谷爬上来的热空气,遭遇两千多米的冷空气,形成怒吼的狂风,特别是冬天,狂风一阵强似一阵,让人望崖怯步。</p><p class="ql-block"> 而山峰之巅,东边的群山中,隐藏着一个一个的小山村,有平地,有梯田,勤劳的家乡人,据说在明朝就从中原地区辗转反侧,历经千辛万苦,在战乱中逃难到了这天然的屏障中,从此在这里休养生息,繁衍后代。到了我们这一辈,已经有了六代人。90年代处,我们八零初期的人10来岁,读小学。村子里差不多有50来户,家家都有3个孩子,村里玩伴很多,村小学有20来个孩子,很是热闹。上课的时候,朗朗的读书声,对门山上都能听得到。每天4点放学了,孩子们从学校回家,背着背箩,拿着绳子,奔走田间地头,山林草地,找猪草捡柴摞树叶,吵闹声歌声笑声给山林里田地注入了一股生机和活力。那个年代,家家饲养牛羊,每逢中午出工的时候,傍晚暮归的时候,村头村尾,一群一群的牛羊几户群尾相接,如一股流动的水,流向四面八方,又从四面八方流进村子。牛羊的叫声,牧羊人的吆喝声,狗吠声,把小山村吵得热热闹闹,生机腾腾。夏天如遇骤雨,村子里的爷爷奶奶就会站在家门口,拿着雨具扯着嗓子喊着“小二,下雨了,我送油纸给你!”“小三,赶紧回家了,下雨了!!”而山对面听得并不真切,也扯着嗓子喊“你说什么?给是羊吃地了给?”然后就慌里慌张的奔走地头,检查有没有偷吃庄稼的羊。次数多了,如遇天气骤变,再听到爷爷奶奶模糊不清的喊叫,就能猜出老人在说些什么。而在山上放羊还是劳作,总会遇到同一片地块上劳作的村里人,放羊的干脆把牲口并在一起放,一个看守一边,相互配合,减轻负担。干活的在歇工休息的时候,把家里带来的晌午(吃的东西),米酒水拿出来一起共享,有说有笑。</p><p class="ql-block"> 村子里有红白事,更是热闹非凡,远亲近邻,三朋四友都来了。趁着吃酒做客抑或帮忙,顺便到各个亲友家拜访,小住,探访长辈看望小辈,几天后客人才散完。</p><p class="ql-block"> 八零九零后的人慢慢长大,国家也发展很快,山里人逐渐往外流动,村里人或去元谋租地,或外出打工,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的孩子,很少有走回去的。后来村里修通了水泥路,生产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可是外流的速度也更快了。“人望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而如今村子里的人家不增反减,从之前的50多户,只剩下30来户了很多家庭只有六七十岁的老人留守,子女都外出了。</p><p class="ql-block"> 偶尔回家一趟,感觉整个村子出奇的安静和干净,听不到骡马嘶鸣,鸡狗啼吠,牛羊哞咩,看不到羊屎牛粪,更没有了马路上奔走嬉闹的孩童。今年过年回家,难得一遇的小雪,气温极低,小山村在寒冬显得更加寂静。大年初一,天气放晴。来到文化活动室,儿童滑梯前只有几个老人坐着闲聊。大年初二,很多中年的嫂嫂们,已天不亮就出门,去元谋的种植基地打工去了。山林土地很难看到一个人影。</p><p class="ql-block"> 在安静的大山深处,过了一个极其安静的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