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窗外仅剩一点余温的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柔软地覆盖在桌上的玉色小鹿身上。</p><p class="ql-block">她昂着头,看着远方。</p><p class="ql-block">她的视线只能看到被窗帘虚掩的窗户,再远便无法看清了。窗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一无所知。也许有开满樱花的大道,也许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又或者只是一个安静的小村庄,偶有几声犬吠,归家的农人已经让家里的炉灶升起了袅袅炊烟,为劳作一天的家人准备晚饭。</p><p class="ql-block">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景,她都想要去看看。</p><p class="ql-block">她多想跳出这覆盖着一层厚厚灰尘的玻璃窗啊。虽然灰尘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但阳光还是能照进来,不至于没有一点光亮和希望。可是,她只能想一下,因为她没有滚烫地血液流经身体,没有有力的四肢可以随她支配,让她足以凭着自己的意愿,跳下那方窄窄的,禁锢着她身体的摆台。她只能无助地任由那给过她短暂温暖的夕阳,一点一点的下降,最后消失在遥远的山里。</p><p class="ql-block">她,又陷入了寒冷漆黑的夜。</p><p class="ql-block">也许是为着这只小鹿,忽然就很悲伤。</p><p class="ql-block">鼻子好像提了一天的重物,酸溜溜的,要疼不疼。眼泪蓄积了很久,终于是没办法再储存了一样,每一秒都在决堤的边缘。而仅存的理智却想做抢险救洪的英雄,义无反顾地修堤筑坝,妄图把眼泪严严实实地锁在眼眶。努力屏住呼吸,咬住嘴唇,想压制住这从心里逆流而上的悲伤洪流,但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像是脱缰的野马,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最后只能任由眼泪肆意流淌,目之所及,一片汪洋。</p><p class="ql-block">我知道,窗外山上的梧桐花已经开了,漫山的枯枝里,一树树雪白的梧桐肆意怒放着生命。路边的树已经长出了一层浓密的鹅黄色嫩芽,娇嫩得能滴出水来。再远一些的山上,青草遍地、鲜花满坡。可是我没办法让这只小鹿去看到这一切,因为摆件就只能安静地站在摆台上,哪有被带出去看世界的道理。</p><p class="ql-block">我始终无法为了这只小鹿,打破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规矩。</p><p class="ql-block">天快黑了,我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擦掉为着这只小鹿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明白什么都不能发生,我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