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逛庙会(资料篇)

一蓑煙雨

庙会归来，恍如隔世。于是，一边云淡风轻生活，一边调节整理心绪。半个多月了，那天纷飞的尘埃落定了吗？包括那些该抖落的、拂去的，以及该沉淀的、隐逸的陈年旧事。闭目冥想🧘🏻‍♀️，似乎眼前还是那蹬得乱冒的塘土，耳旁还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竹，鼻孔还是那香灰里的柏叶味儿，以及人气爆棚，烟醺火燎的现场，特别是那些走走停停，长蛇阵样堵塞的车🚗；乌泱乌泱、一疙瘩一疙瘩稠密得化不开的人…古往今来，肖金镇老洞山的庙会，或者美其名曰的民俗文化节，总是那么热闹非凡。当春节的纷扰已经翻片，元宵节的焰火次笫泯灭，燎疳的激情化作了灰烬，疲惫的正月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然而，土地还在冰冻，农事还未曾动弹，那么，二月二如期而至了，连龙都得抬头，理发店人满为患，那些个柳木棒槌桃木刀，还有你一把、我一把炒黄豆的儿歌民谣，也早被小屁孩儿冷落嫌弃。尽管惊蛰后的春雷也许正在天边蓄势，但是，二月二的庙会，毋须下个急急如律令的咒符，甚至不用张贴通知启事和海报，却最是能够牵动城乡老少的神经末稍，引得周遭方圆数十上百公里人等，急吼吼地扑面包抄赶来。在乡村，热闹莫过跟集和赶会，而后者更甚于前者。我被人流裹挟着、簇拥着缓缓前行。这里摊位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我穿梭在人群之间，感受着这浓浓的节日氛围，仿佛自己也成为了这个热闹场景的一部分。 沿G244国道从庆阳市府所在地西峰区出发，向南至肖金。肖金古塔，又一次呈现在我骑行头盔的右前方，透过护目眼镜，塔身似乎倾斜了，但一点不影响它依然寂寞傲然地耸立在街头。该塔建于北宋政和八年，(1118年)，2013年被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原高30.18米，现存21.75米，为八角七级仿木构楼阁才砖塔，现存六店。塔身有砖雕仿木斗拱，平座栏杆等，曾部分损毁，现顶部有现当代修补。坊间调侃吐槽此塔翻新时，顶部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宝剑，但因供奉处置不恭，导致该地一副省部级官员转正完败。还有更吊诡地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说塔的地下，曾发现一件镏金小蛇，当地叫金长虫，因顶礼膜拜，及时禳改，故金蛇🐍显灵，仙气附身，加持本土一女演员技艺超群，声名大噪，一举夺得国家梅花大奖。曾几何时，某将帅因此地战事配合失利，拔枪斥责而载入史料。又曾被誉为“小上海”而自鸣得意，如今的皮毛、餐饮等商业气息，好像没有原来那么喧嚣了，只有古朴的砖塔与市井烟火相伴，别有一番沧桑韵味。转乡道Y012，在车🚗辆的间隙左拐右钻。终于堵实推车了，老洞也到了。庙会的热闹程度超乎我的想象。“关公过关”，曾经在元宵节耍社火、走柳木腿等热闹现场见识过。未曾料到在此撞见。关公老爷的行头装扮很吸晴拉风，成为了庙会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整个场景更加丰富多彩。 老洞仙庙，又称“仙人洞”、“歧伯洞”，位于西峰区肖金镇老山村老洞山，原为金城寺建筑(寺院已毁)。始建于清代以前，原碑不存。曾有村民回忆，庙墙山嵌有同治年间《重修洞仙庙布施碑》，但2003年庙宇翻修时碑石被用作地基。“洞仙”，为唐代隐店修士的民间神格化形象，庙名“老洞”，暗示曾有石窟或崖居修行遗迹，其文化融合性，整体呈现宋元道观教宫观规制与明清陇东民居工艺，以及国民西式彩绘技法三层风格叠加。 距乡道一箭之遥，远眺广场老洞剧场舞台上方，赫然是我家乡一一合水县的“甘肃古象故里秦剧团"招牌，他乡遇故知，倍感亲切。移居西峰，屈指一算，已二十一年矣，至今还有“西漂”之感。一股苍凉之气油然而生。 “把香、表捎上哦”。早春的风，还是有点硬。一声声朴实的乡音，在兜售，在呦呵。何不用“请上”呢？不禁悄然思忖。 “来，来坐下，吃啥呀？都有呢。”豆花，又名蒸豆花，豆腐脑，我偏爱后者称谓。肖金老镇的瓦罐豆花小有名气，我们骑行🚴🏻‍♂️单车，常呼朋唤友去品尝。 还有蒸鸡肉、清汤羊肉、凉皮、凉粉、粽子、面皮，各种面皮。热气腾腾，一派烟火人间。 一碗饸饹面，最是解乡愁。它是陇东最为快捷键的面食，红、白喜事也好，赶会跟集也罢，可与臊子面🍜相pK。我那个“磨镰水”小外孙女，生长江南，才上小学三年级，竟然在大街上，看到小饭馆的牌匾，奶声奶气地说是“给各面”，真是笑S人了。 一位老人正在一手啃着小苹果，一手牵着售卖各种彩色卡通图案的氢气球。孩子们特别感兴趣地盯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动物形状的气球，眼中充满了热望，那温馨的画面让人心生暖意。 奶油草莓🍓，价格小贵，亦是当地特色蔬果之一。 小宝贝、小可爱，稍安勿燥哦。主人只想把你卖个好价钱，不会放你出去撒野的。 年届七旬的骑友曹兄，后背看上去依然是一个小伙子嘛。 据《庆阳府志》载，该庙始于宋代道教活动场所，依托天然岩洞(歧伯洞)修′建，初名“歧伯观”，主奉黄帝天师歧伯。嘉靖二十七年(1548)，庆阳知府郝镒主持重修，增建药王庙、丹房，形成洞庙合一建筑群，改称“洞仙庙”。同治五年(1866年，回民起义期间遭兵燹，仅存洞窟。光绪十二年(1886年)，由乡绅张维岳募资重修增祀关帝、文昌等。以明清鼎盛时期建筑群，沿南北轴线展开，是其轴线设计理念。至东南沟畔，稍下沉坡洼，来到山门(已毁)，映入眼帘的是还算阔大的钟鼓楼遗址，主殿是药王殿，后殿是歧伯洞。西侧配殿供奉关帝，东侧丹寄兼作医馆，反映了“医道同源”的思想。 洞口以青砖砌筑仿木构门楼，采用宋代“把头绞项造”，斗拱(仅存卯口痕迹)。洞内壁面凿有梯形凹槽，原用于固定木构神龛框架。 一炷高香，要价二十，这在经济发达的地方，真是廉价的不可思议。善男信女，手擎香表，围着香炉烧纸钱祭拜神灵。这古老的习俗代代相传，承载着人们对神灵的敬重，对未来的祈愿，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敬畏之情。毋容置疑，这祭拜仪式让庙会不仅仅是人神狂欢，异常热闹的所在，更是一个传承文化、寄托情感的地方。 药王殿为单檐歇山顶，面阔三间，使用陇东特有的“减柱造”技术(明间无金柱)。洞内壁面凿有梯形凹槽，原用于固定木构神龛框架。墙体下部为夯士包砖，上部为土坯砌筑，适应黄土高原气候。山墙墀头残存明代“灵芝祥云”砖雕，与庆阳周祖陵明代牌坊纹饰同源。 “带角子”，是宗教活动中所谓神灵附体的重要形式之一，显得既神秘怪异，又吊诡刺激。影视文学作品里的“跳大神”，也许不过如此，但把一条粗麻大绳扛在肩上，犹如过去集市上的“耍猴”，进行表现展演。但见一壮汉角子，头戴红巾，身套红衣，被其左右哼哈二将相拥着，点燃的黄色表纸，在其身躯上下前后吐着火舌，呼燎作响，神汉嘴角横噙一把锥子，手舞足蹈，指尖翻飞，肢体动作抽疯如扯硬棍，或如山野间厉鬼，或如探戈迪士科，动作变形夸张畸形，少顷，终被助手身后一搂抱定，神汉恍惚间一楞怔，忽然猛烈发抖哆嗦，豆大汗滴明晒晒盈漫额头，脸颊一侧莫名多了一大点鲜血🩸，被另一助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赶紧用表纸揩擦干净。神汉痴呆片刻，方才松驰全身，一幅大功告成的满足感写在脸上，于是，接过助手的水杯，咕噜咕噜地猛灌一气，又美美地深吸一口烟卷，烟雾缭绕飘散后，禅定般地站正立定，再上香，再点纸，再叩拜… 有人试图用量子纠缠解释诸如此类情形，而量子纠缠是量子力学中的现象，描述的是粒子间的非经典关联，是经过严格实验验证的物理现象。而带角子呈现的神灵附体则更多是心理或文化现象，属民间信仰范畴，通常缺乏科学依据。难怪曹兄近距离地现场录屏，慨然喟叹道:“…装神弄鬼，鉴定完毕。” 香炉对面，好多个神轿寂寥安静，似乎落满灰尘。“抬神巡境”，是农历七月十二庙会仪式之一，可能承袭旧制。东赢也有类似民俗，大同小异吧。 红尘滚滚，历史尘埃中，貌似文明的碎片，散落满院一地 临时搭建的平安桥，花里胡哨，扫码十元，持票领得红色平安吉祥飘带(俗称“长命锁)一条，搭于脖项，垂于胸口，凭添几多喜乐平安，于是，一惊一乍的小心脏，也渐渐熨贴平静，仿佛得到些许慰藉。 年轻神汉，口叼烟卷吞吐，踌躇满志，睥睨芸芸众生，使人想起中世纪欧洲的红衣主教。 一个无神论的知识分子，与一个有神论的乡村神汉，心灵会有丝滑而柔软的碰撞吗？ 一边是敲得山响般刺耳的铜锣，一边是颇有点疲倦与无聊的神汉，这世界，这一刻，也真是没得说了。 药王洞，相传为黄帝天师歧伯修行，施药济世之地。为歧伯含仙果救老叟的传说故事之地，现遗洞仍存，洞内曾有歧伯壁画及古石碑(现已遗失)，也属宋代道教活动遗迹。洞窟保存基本完整，洞口高约2,5米，深约1.5米。据传，每年三月初五为歧伯诞辰日，当地仍有民间祭祀活动。 谁写的粉笔字，有点新魏体风格呢。 这毛笔字，包括各洞窟的对联，还真有两把刷子啊，高手在民间，此言不虚哇😯 以天然岩洞为核心，洞内设神龛，洞外依山势建成三进院落，形成“洞一殿一院”垂直状空间序列，体现了道教”天人合一”的理念 洞内地面铺设当地红砂岩石板等防潮处理，且木构架采用“柔性连接”节点处留有5Cm伸缩缝。琉璃脊兽、格扇门、石雕香炉为其核心构造。占地两、三庙的三进院落与东西跨院构成其空间规模。因势营建，不求对称为其地域特色。 咚咚咚，锵锵锵，锣鼓喧天敲得嗨，与神共舞好运来。 龙王庙前，龙旗飘飘，卡通哪吒，诸多元素，让人们仿佛置身于神话色彩缤纷之境界。 往下沉，下沟底，冬青苍翠，一汪碧水，给苍凉的黄土地又凭添了一抹冷色，使人眼前豁然一亮。 孩子们嘻戏玩耍，也真够单纯可爱的。 洞内西壁留存民国重绘壁画局部。现存洞内“施雨图”，但未见，见到疑为近年重绘。采用矿物颜料绘制“歧伯采药图”，人物服饰可见清代箭袖与明代斓衫混合风格。 “恭喜恭喜，看这位老板印堂发亮，目如火炬，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最近肯定好事连连哇？快来坐下我给你指点一二”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指出，乡土社会的宗教观念，具有多重功能和复杂关系，也是农民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多为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庭平安等实际利益。它往往与宗族活动紧密结合，如祭祀家谱、祠堂等先祖。它是宗教仪式的社会功能，也是社会交往和文化传承的途径。它是与权力密切相关，以此维护社会关系和权力结构。同时，乡土宗教的多样性和包容性，也反映了乡土社会的灵活性和适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