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今天春分,天气安暖,阳光甚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凌晨三点的时候醒了,自去年开始精力便没那么足了,大抵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每天早早就开始发困,过了点又睡不着,总会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莫名地醒来,再入睡也不踏实,总担心睡过头,一遍一遍地看手机上的时间,总觉得闹钟该响了,可其实只过了几分钟十几分钟而已,就这样恍恍惚惚地一夜到天亮,第二天又是这样,周而复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今天再次醒来,我索性便不睡了,看了手机才发现已经春分了,好像冬天还没走,春天却已过半,时间走得真是快啊,快到连小孩子都开始抱怨。昨晚七点半的时候,女儿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抱怨道:一天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写完作业才刚吃完饭又要准备睡觉了。我才意识到时间确实过得太快了,仔细回想起来,大概过了三十岁对于时间的概念就比较模糊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是什么时候发觉时间过得快的呢?是眼前一天一天长大的孩子,是步入中年越来越没有了活力的自己,是日复一日的朝升夕落,是一年又一年的四季更替,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确切,真正让我意识到时间的残忍是和同事的一次聊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说起周末回娘家,同事说年龄大了就越像小孩了总盼着儿女回家,但又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变老的事实,我想了一下我的母亲也这样,嘴上虽然总说他们好得很,不用我常惦记,但其实比任何人都盼着我常回去,但不同的是她对自己变老这件事很是坦然,至少看起来是。每次我说她又多了很多白发的时候她总是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看我说:我都多大年纪了头发还不白,好像我的母亲真的不惧怕老去,所以在我的认知里,我的母亲好像也一直没有再变老过。同事比我年长几岁,她的母亲已经65岁,可我却支支吾吾地说不自己母亲的年纪,同事笑话我不够孝顺,我心虚地解释道只记得母亲的生日,心里有一刹那泛起酸涩,我竟从没记得过母亲的年纪吗?同事跟我一起算,母亲大我27岁,结论是65……我看着这个数字连连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是65岁呢!同事也惊讶,两位母亲竟是一般大吗?我们又核对了一次属相,竟都是属鼠,确实是65岁没错……可看着打草纸上的两个“65”,我还是难以接受,不能相信,母亲65岁了吗?怎么可能65岁呢?怎么就65岁了呢?我的母亲顶多五十多岁啊,什么时候就65岁了呢?我突然觉得一阵心慌,眼眶怔地发紧,我匆匆结束与同事的聊天,一个人走在去厕所的路上,越走越不安,把眼睛睁地圆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眼泪就会掉出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晚一点的时候,我给母亲播去了视频电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坦然一点,可看着视频里母亲那头极其碍眼的白发的瞬间,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我急忙假装调整摄像头偷偷抹掉眼泪,聊了一会家常,我还是忍不住问母亲:妈妈,你65岁了吗?问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母亲被我问的一愣,随后说到:“65了啊,”母亲顿了顿,笑着问我“快吧?”我说快。我看着屏幕上并不真切的母亲的脸,第一次发现她眼角那一道道皱纹那么让人讨厌,那么让人生气!我跟母亲说了和同事聊天的事,心下难受的紧还是忍不住问她:“你真的65岁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想着你就五十来岁啊!那十多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问到最后我有些生气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母亲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她的语气好笑、宠溺又有点落寞:“憨闺女,一岁一岁长的,还能是大风刮来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挂了电话我再也止不住哭泣,看着窗外这棵干枯的法桐,春天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它竟还这般不争气地不肯发芽,可春天本不就应该发芽吗?春天不是世间的良药吗?不是说到了春天一切都会新生吗?可母亲的白发为何不能?那一条一条让人生厌的皱纹为何也不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突然很后悔,后悔每一次打算回却没回家的懒惰与意料之外。二月初二的早晨我给母亲打电话说要中午抽休息的时间去给她过生日,母亲说一把年纪了过什么生日让我安心上班,我逗她说还要给她买个蛋糕,她在电话里笑的不好意思,可随后又听说“二月二龙抬头”已经出嫁的女儿不宜走娘家,我不迷信,但又终想图个圆满,所以给母亲去了电话说不能去了,母亲倒是很坦然,说周末再去一样,说本来生日也没什么好过的,说:你来给你做点好吃的我就高兴了。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别扭,又给弟弟发了信息,嘱咐他给母亲买点好吃的,弟弟说都准备了。下午不放心又给母亲去了电话,母亲说弟弟一家买了蛋糕做了一大桌子菜正要给她庆祝,我才稍觉安心。这样的“意料之外”常常有:下雨了、太热了、太冷了、感冒了、加班等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原来,我记不得的十多岁,每一岁竟都是这样来的吗?小的时候母亲就是我们的全世界,可越长大,见过的世界越多,走的地方越远,我们的世界反倒越来越拥挤了,挤到再也盛不下母亲,让她成为了可以肆意等待的人,她的善解人意把她变成了第一个被抛下的人,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时光的路口,任凭日升月落带走她的年华,由得寒来暑往苍老她的容颜,一声也不响,这样的后知后觉究竟蹉跎了母亲的多少的多光阴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暮色渐渐昏沉,我开车载着女儿沿路行驶,天迹难得一见的橙红色夕阳饱满而温柔,女儿兴奋地拿起我的手机拍,可相机刚刚调好,太阳已经落到了远处的树上,才两句话的功夫又藏进了树丛里,只漏了一小块边缘把树梢也染成了暖色,女儿抱怨道:“这也落得太快了!”我笑笑不语,透过残留的这点暖色,我看见了远处村落里的点点星火和青丝如霜,也被染成了这让人安心的颜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