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春天

心符

近春分时太行山会把自己打扮一些，用片片桃花插在山头上。

秋沟桃花开在山峦深处。

我们一行三家五人要去看桃花，看深沟，浴春风，漫步山野。车行一路总是与山相伴而行，山从远到近山色由淡到青黛，山色几乎与天的色调一致。若是没有山峰线的凹凸曲折，山与天就是浑然一体的。随着道路与山相逢山体变得陡直如削，仰望山体岩岩如磊如叠。道路在山与平原交界的边缘延伸，车子走过煤矿的塌陷区，走过村庄和冬小麦种植的田野。车子开上高速后，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路曲折随山延展。感到山迎着车子越来䞪近，越来越高，山没有挡着路，路拐一个弯就看见层层的山如断开的坤卦似的，拉开几重门深邃而幽远，我们去的秋沟就在这大山深处。

办过门票车向深山走，看到山上一片一片的桃花，是白色的。桃花怒放千万朵，似花簪插在待嫁女的头发上。迎着春风在空中含笑。来这里找一种寻春遇艳的心境。路边上红色的桃花开得正浓，如热烈的盛夏，走近一看是一树假花也在蓝天下弄姿摇曳，那种红色今天重寻却没有遇到。山桃花是白色的正在开放着，这一片开了，那一片正含苞待放着。

山这一边山是高的，那一边山是低的，这边高的与天相接，那边低的层层叠叠远远地淡入大地。近处是碧水白雪湖映着山，远处是葱茏欲倒的山，高处就是湛蓝无一丝云的天。

进入山村里，房子用石块彻成，家家户户对联红彤彤的，山里人寄希望于年景的兴旺。我们一行人沿着公路步行上山，路边不时看到桃花开放，路这边是花，路那边是绿松，沟这边有桃花在开，沟那边桃花含苞未放。桃花夹沟的地方，是清清的水，水岸石上仍留着冬天的雪。遇到路边一棵玉兰花，枝杈在天空中显得花苞多，只有一朵花开在一大片的蓝色中，那一小片白色将蓝天的春情点燃。

春天最美的季节正是在这一当下，有花苞有花放，这边是花心正动，那边花瓣怒放。

在观景台上，看远山透着朝气迎面而来，台上可以沐浴春风，解襟敞怀，吹透略有汗味的衣裳。俯视远村近花，听风晒背，此地仰望到一个高峰。

这里的观景台是刻意而建的听风台，能看远也能看高，高的就是对面的山峰，山头上似乎的院墙和房子，也有似断非断的之字小径可寻着登顶。一行人继续向高处走，这样在坡道上走着，阳光照着，上行并不觉累，这坡是缓的，视觉上略有坡度，散步漫行路转峰回，山山如屏，山山都挡不住春风，路边桃花不断，阳光下花明如光。

阳光在山里的春天是一种暖意，春暖与松影里一股清凉，时有时无，这才是要寻找的春意：花未全开，风不凉，气正暖。

路上过一个小村，小村刚才看时还是在半山腰，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走进。这里叫三山垴，垴在汉字里是小山头。村就在山头上。

这里有民宿小院，住在这里早晨可以开门见山。白天参与劳作，有旧石磨，旧石臼、旧石碾。这上面的字让我驻足凝视一番。“磨大眼小粗进细出，”这是“思“字的联想。粮食进去，经过磨碎，才能进入肚里，养活自己。事物进入头脑经过自己的琢磨，才能成为自己的真知灼见。“碓头砸碓臼石打石，”这让人悟出，真的人、事和物，都是石打石，假的经不起砸一下。“碾静滚动寒来暑往”让人品味生活滋味，细品，生活原味在一天一天走过，静静地一圈一圈轮回，平凡与平淡。

山路曲折向上，走过松树径看见山下的清水，看到山崖的红光，来到红岩绝壁观景台，远处对面山的半山腰有一村庄，上有绝壁下有深渊，似乎没有路可以走进。山下湖水清清，水流向淡远的山，水被一个个坝截留下一片片水。近处侧目一看山壁如一根根柱子，柱如一块块叠石立着，在阳光下发出红红的光。山有腰板挺直的爽气，透出一股在迎着阳光的内在的健硕。青山不老，碧水有源。我们站在这里观景，这里阳光烈，春风大，松成林，桃含苞。我们的午餐在这里，取出烧鸡、啤酒、黄瓜、烧饼，我们五个人尽可能将带来的食物吃完。一会儿下山背着就轻一些。食物的味道与在家里吃也显得不同，太阳加热，春风吹暖，拌入松色，夹进桃花秀色。在这里吃不出食物的味道，全是春意、春情和春暖花开的饱暖微醉。

在红石崖顶上坐下来，看山沟水流向远方，看山峰远淡近浓像黄宾虹的画。画的写意写出了神，在这里拍的照像只有后背，人如同坐在悬崖边上脚下陡直的崖壁，远处高耸的山，身边有将开的花。我采数枝桃枝，到家放在花瓶里将春带回去。

从山路下来路上拾一个松果，若是将这个松果涂上金色就是艺术品，艺术来于大自然。捡一个树杈，小时候家里的馍蓝子就是用这种树杈挂着，生活来于大自然。路上时而有分叉道，若是没有地上的箭头，可能会走到弯路上，走得正确得靠认知。随路下行到刚才上山时遇到的白玉兰树，看到上山时花只有一朵，现在却有十几朵开了。在这一上一下之间，就在这一瞬间，我不经意的时候，花从苞到朵怒放起来。

有一首小诗恰如此刻：一天很短，短得来不及拥抱清晨，就已经手握黄昏。一年很短，短得来不及细品初春殷红窦绿，就要打点素裹秋霜。一生很短，短的来不及享用美好年华就已经身处迟暮。

美好的时间太快，领悟的太晚。

擦身而过，再也不会邂逅。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没有拾阶而上去看冰臼群。沿阶而下，上面看是深沟，沿着扶栏石阶下去，上看是高山，平视是断崖低头看是沟壑。两边的崖壁被一个水坝将连起来，造出一个水库。上面是湖，下面是溪涧。沟中的清流从水库出来，绕抱的巨人般的山石。石山有的像一个独立高耸的海底针，有的像一群人聚在一起的南天一柱。两山夹谷流水不断的就是系情谷。这个水坝上写着红色娘子水库。

这里山崖如壁，岩石方棱有角，似直线勾勒，那身形雄伟而壮观，又可移步换景。小巧的恰似行走在盆景里，似印在衣衫上的怀中山水。青水遇石清沏小憩，静影有山。溪流遇石不急，挥起白纱从容跳下，小跳成瀑，从我的臂膀中流过，从左手流到右手，我感受到了水的清秀和阳光的波影。

山沟里有路，沿路一直向阳而行，一行人继续前行，我们抄小路，过山沟，爬上盘山路，沿路上行开车下山。在沟的尽头集合齐沿原路往回城区。

在郊外的山边看圆通寺，今天是二月十九献会。在这里绕着坐像三周。看山庙前黄连树刚有叶蕾。有再一次看到“得大自在”刚看过的山水，青松白花是人间，清水丽日净我心。

将携来的数枝桃花插入花瓶，花苞隔日开出朵来，竟然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