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续)</p><p class="ql-block"> 琴棋书画俺缺啥?</p><p class="ql-block"> 尹 育 民</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三说棋。</p><p class="ql-block">下棋,是民间流传的重要娱乐方式。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下相棋、军棋,至于水平的提高,则是长大以后的事。围棋则是属于比较上流的那一类,我在读高中时才有过接触。这三类娱乐方式我先后都曾尝试过,而以相棋、军棋为最。</p><p class="ql-block">初识相棋,大约是在1954年,那时我们家有一副铜铸相棋,很精致的那种,大约是我继父在黄冈团风镇开药铺时购置的,后来母亲离开继父到武昌生活,就随身带了过来。</p><p class="ql-block">教我走棋的启蒙老师则是我的二舅。那时我母亲在武昌大东门长春观旁租了一间小屋,靠卖香烟糖果之类的小商品以养家糊口,二舅则住在我家帮忙打理生意。那一年夏天的一个傍晚,二舅取出铜版相棋摆在乘凉用的竹床上,要跟我杀一盘。此前他已教过我多次,我也早已学会了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车则横冲直撞勇向前的走棋规则。</p><p class="ql-block">二舅那时已近60了,按当的社会习俗已经属于老年;而我,则是初出茅庐的屁孩一个,这一老一少以竹床为战场,摆开了天门阵,红黑双方你来我往,直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我在娘子湖散文系列《二舅》一文中对这一细节有过详尽描写,现摘录如下: </p><p class="ql-block">按照红先黑后的行棋规则,我举起红子,先跳马,后出车,再拱卒,一步一步杀过楚河汉界,企图直捣黄龙。二舅要紧不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任我怎地拼杀,他自巍然不动!这棋越往后下我越被动,我趁机瞅了瞅二舅,只见他眯着眼晴笑,全然一幅不可一世的模样,尤其是他那刮得光光的头颅,在路灯光下闪闪发亮,更使人觉得他是一匹狡猾的老狼。正当我处于被动举棋不定的时候,二舅突然将黑车开过界河,声称将军。我定眼一看,妈呀,这一将军我不就死定了吗?狡猾,太狡猾!我来不及多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手照着二舅的光头拍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过后,二舅的双手本能地快速举起,护住了自己的光头,然而为时已晚。趁二舅还在发懵的当儿,我一个鸽子翻身,迅即逃之夭夭。二舅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已无法逮住凶手,只见他脑羞成怒,一把将竹床掀了个脚朝天,棋子洒满了一地。</p><p class="ql-block">可惜了我家那副漂亮的铜棋子!</p><p class="ql-block">但不管怎么说,我今天还算不错的相棋技艺,仍得益于教诲我的二舅。</p><p class="ql-block">至于军棋,则是无师自通。小时候对于军师旅团营连排班之类的军队编制,早已是烂熟于心,下棋时只须按规则以大吃小。但谁大谁小,下棋双方并不知晓,而是由裁判裁定,所以下军棋得由三人组合。军棋的智慧在于侦查与判断,还要了解对手下旗的习惯。比如,你知道对手习惯于将总司令摆第一排,如果你用军长以下的兵力去攻击,则必败无疑。这时你就要考虑把炸弹摆在第一排,专炸总司令。但这样的战法也是很有风险的,万一炸的不是总司令而是连排工,那就不划算了,所以一般的排阵,都是把师长排头阵,后面跟炸弹,师长牺牲了,那就能判断对方一定是军级以上的干部,丢一个师长,炸掉一个军长或总司令,那就很划算,你自己的总司令此后就可以充大王了。</p><p class="ql-block">不过下军棋一般都是儿时的朋友,长大了就很少再玩了。</p><p class="ql-block">但,凡事都有例外。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单位政工部门搞宣传,那时宣传科和组织科的科长都是近四十的人了,还钟爱军棋这一口。我们三人组合,午休和下班之后的时间,都要大战几局,有时俩位科长夫人电话催回,方才罢手,约定次日再战。所以军棋于我也算是一位挚友了。</p><p class="ql-block">围棋,中国古已有之,较之于相棋、军棋,则是更高级的娱乐技艺,国际比赛将其列为赛事之一,而且讲究段位。我接触围棋是在下放农村之时,高中同学有爱好围棋者,经常在闲暇时对奕,我在旁边观摩,时间久了,对围棋规则及下法也略知一二,偶尔也试着下几盘,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所以围棋于我是友而非执友。</p><p class="ql-block">现在,我人老了,麻友取代了棋友,若是棋瘾来了,便也只能凑在街头路边,当一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且看那些退休老头儿直杀得灰头土脸、耳红气粗方才罢休。</p><p class="ql-block">其实,这也是一种人生。</p><p class="ql-block"> 2025年3月2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