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的商丘古城南湖，像一枚被晨风掀开一角的青玉镇纸。我踩着雾水浸润的枯草小道，来到南湖边寻拍水鸟。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鸣叫划破天际，抬头望去，三十余只红嘴鸥正掠过湖心秀珍岛。这些从南国飞归西伯利亚的旅者，此刻正在南湖演绎着关于生存与诗意的双重奏鸣。<br><br>湖水是面透明的镜子，倒映着红嘴鸥修长的剪影。它们一天的生计正从忙着捕鱼开始。红嘴鸥猎鱼时总带着几分优雅，俯冲时像支银箭刺破水面，雪白的身躯在入水瞬间收拢成纺锤形，却在衔鱼出水时显露出有点笨拙的憨态。我看见一只年轻的鸥鸟，喙间黏鳞闪烁的泥鳅正在作最后的挣扎，它慌乱地扑扇翅膀试图保持平衡，结果鱼尾甩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划出七彩虹弧，那条不甘的猎物便这样滑落回水中。 老练的捕食者自有妙法。有位羽翼边缘泛着淡灰的老鸥，总爱把猎物先抛向空中，待鱼身翻转至合适角度再精准接住。最令人莞尔的是某只贪食者，分明已经成功捕获，却在归途中突然犯睏似的垂下脖颈，泥鳅便顺着惯性滑出喙间，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懊恼的涟漪。<br><br>当鸥群开始巡航表演时，南湖都成了它们的舞台。最震撼的是它们独创的"倒飞"绝技，身体保持水平滑翔，修长的脖颈却向后仰折180度，橙红的喙尖直指苍穹，宛如敦煌壁画里反弹琵琶的飞天定格在时空裂隙里。 我目睹了最壮丽的集体舞，三十余只红嘴鸥突然组成箭头队形，它们雪白的胸羽擦过湖心岛树梢边缘，在明暗交界处化作跳动的光斑，每只鸥鸟都开始表演独门绝技：有的连续侧滚翻如同银梭织锦，有的悬停振翅抖落满身水珠，还有的竟贴着浪尖画出正弦曲线，最精彩的就是“捉放鱼”。<br><br>这些披着流云锦衣的舞者是穿梭于生存与艺术之间的精灵，其最享受的时刻就是精细梳羽，它们用喙尖精心涂抹每根飞羽，宛如仕女对镜贴花黄。<br><br>我感到红嘴鸥一半是为了生计，一半是玩乐，正是庄子笔下"逍遥游"的现世注解。 这只红嘴鸥不知施展了什么魔法，一尾可怜的小鱼自动跳出送入其口。 这只在归途中突然犯睏似的鸥，其捕获的泥鳅便顺着惯性滑出喙间逃脱，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懊恼的涟漪。 "倒飞"绝技，身体保持水平滑翔，脖颈却向后仰折180度，喙尖直指苍穹，宛如敦煌壁画里反弹琵琶的飞天。 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