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风有约，花不误

司马谦

玉兰花又开了。

陈默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株高大的玉兰树。洁白的花瓣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玉兰花开的日子。那时他刚考上医学院，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校园里。那天早上，他赶着去上解剖课，拐弯时差点撞到一个女生。女生怀里抱着的书本散落一地，他连忙下车帮忙捡拾。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抬头，就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庞。女生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连衣裙，正蹲在地上捡书。阳光透过玉兰树的枝叶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是苏晴。

后来他才知道，苏晴是护理系的学生。那天之后，他们经常在图书馆偶遇，渐渐熟络起来。苏晴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窗外的玉兰树成了她最好的背景。有时他会偷偷看她，看她专注的侧脸，看她偶尔蹙眉思考的样子。

大三那年春天，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那天玉兰花开得正好，他约苏晴在树下见面。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说话都结巴了。苏晴却笑了，说："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

毕业后，他们一起进了这家医院。他成了外科医生，苏晴是手术室护士。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日子平淡却幸福。他们约定，等攒够了钱就结婚，要买一套带院子的房子，在院子里种一棵玉兰树。

然而命运总是爱开玩笑。三年前的一个深夜，急诊送来一个车祸重伤的患者。他和苏晴一起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到一半时，患者突然大出血。他在全力抢救，苏晴在一旁配合。突然，他听到一声闷响，抬头就看到苏晴倒在了地上。

脑动脉瘤破裂。

他跪在手术室的地上，看着同事们抢救自己的爱人。那一刻，他多希望躺在手术台上的是自己。可是命运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苏晴永远地离开了他。

"陈医生，3号手术室准备好了。"

护士的声音将陈默拉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手术室。走廊的窗外，玉兰花依然开得灿烂。风起时，几片花瓣轻轻飘落，像极了那年春天，苏晴白色连衣裙的裙摆。

他知道，苏晴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所以他必须继续前行，继续救人。因为这是他们的约定，是他们共同选择的道路。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玉兰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就像他们的爱情，永远定格在那个最美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