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 ‍------清新艺术欣赏

南山

“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出自魏晋陆机的《文赋》。“朝华”指早晨开放的花朵，比喻古人已经使用过的言辞和格式；“夕秀”指晚上尚未开放的花朵，比喻前人还未用过的清新语言和创意‌。因此，“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强调在创作时应抛弃那些已经过时的言辞和格式，大胆采用前人尚未使用过的清新语言和创意，以追求创新和新颖。

清代赵翼《论诗五首》其一诗云：

满眼生机转化钧，

天工人巧日争新。

预支五百年新意，

到了千年又觉陈。

强调意境的创新。其实，意境的创新并不仅仅只是内容题材的创新，也包括表现形式的创新。

巴尔扎克有句名言：第一个把姑娘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第三个就是蠢货！他追求的也是清新。清新的对立面是陈词滥调。

下面请同学们耐心看一看周作人讲的一个故事。故事固然过长，但也有趣。故事说明，高校教师大多明白，讲课讲话都忌讳内容过时，语言陈旧。

大概是一九一九年的六月五日左右，北大召开教工大会，挽留蔡元培校长。一位姓丁的理科教授，走上发言席，说了一大串叫人听了难懂、又非常难过的单词。那时天气本是炎热，时在下午，又在高楼上一间房里，聚集了许多人，大家已经很是烦躁的了。这丁先生的话是字字可以听得清，可是几乎没有两个字以上连得起来的，只听得他单调的断续的说：“我们、今天、今天、我们、北大、今天、北大、我们……”如是者约略有一两分钟，不，或者简直只有半分钟也说不定，但是人们仿佛觉得已经很是长久。在热闷的空气中，听了这单调的断续的单词，有如在头顶上滴着屋漏水，实在令人不容易忍受。大家正在焦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忽然教室的门开了一点，有人伸头进来把刘半农叫了出去。不久就听得刘君在门外顿足大声骂道：“混账！”里面的人都愕然吃惊，丁先生以为是在骂他，也便匆匆地下了讲台，退回原位去了。原来刘半农骂的并不是丁先生，是在骂别人。正是刘半农的骂声，解决了大问题。假如没有他这一声呵斥，会场里会要发生很严重的结果。看那时的形势，在丁先生一边暂时并无自动停止的意思，而这样的讲下去，听的人又忍受不了，立刻就得有铤而走险的可能。当日刘文典也在场，据他日后对人说，其时若不因了刘半农的一声喝而停止讲话，他就要奔上讲台去，先打一个耳光，随后再磕头谢罪，因为他实在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周作人《北京大学感旧录》，摘自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8月版，《文史资料选辑》第八十三辑，第145—146页）

清新作为艺术中的一品，应该属于淡远范畴里的能力品类，与认知，理解，哲理，自然、虚构，想象，夸张，状物，简洁，豪华等品类并列。清新的本质是艺术上的创新能力。包括内容与形式的创新能力。

陈衡哲《月》诗云：

初月曳轻云，笑隐寒林里；

不知好容光，已映清溪底。

这首诗歌描述了一位姑娘突然与男性对视，羞涩回过头去，让对方产生了惊艳的深刻印象。胡适评论，包括自己在内，三个人合力也写不出这样美好的诗句。美在何处？美在语象清新，比喻清新。

京剧样板戏《海港》“忠于人民忠于党”唱段，由李丽芳演唱，于会泳音乐设计。这段唱腔的确是京剧里的绝唱。王大元先生精通京剧音乐，他讲这段唱腔动听之处是波浪音的使用。我仅仅喜爱京剧，这点唱腔根本唱不下来。我感觉这段唱腔最大的优点是创新。它不仅是新设计的唱腔，而且好听到了极致。标新立异而又红过二月鲜花。

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打虎上山”，童祥苓演唱，于会泳音乐设计。这段唱腔的首要意境是革命英雄主义。这段唱腔最吸引人的是它的唱腔设计。

江青团队自杀离世的成员不多，于会泳是自杀的成员之一。现在看来，于会泳称得上是现当代中国顶级的作曲家之一。他的去世确实让人感到可惜。

京剧《红嫂》“熬鸡汤”唱段，施光南音乐设计。唱腔吸收了西洋花腔女高音的演唱方法。

韩秋月是南开大学中文系教授，她对京剧样板戏的评价非常到位。她指出，于会泳的作曲在样板戏成功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中西器乐混合伴奏的音乐效果也好于往昔的乐队。

现在看来，京剧样板戏的思想倾向当时就有“左”的偏向，更不用说它所倡导的思想文化有不少已经落后于今天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但它的艺术价值至今不仅熠熠生辉，而且对艺术创新具有重要的启示。它的艺术价值就是唱腔设计的创新，它的启示就是呼唤新一代人进行艺术创新。

马季编剧，马季与唐杰忠表演的相声《友谊颂》，也是清新艺术的典例。

March 19,2025.Wedes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