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虽然比往年晚了些,但三月的桃花还是在低迷的气温中开了。从此刻开始,一年一度的上山堵车季又拉开了序幕。</p><p class="ql-block"> 自从来到龙泉山,桃花年年看,但至今尚未厌倦,由此我自认为是一个长情之人。这几年妹妹也会过来看桃花,但我们家里最早到龙泉看过桃花的是父母,早在六十年代。不同的是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桃花。那时,父亲被下放到龙泉的一个农场劳改,只是恰巧山坡上和湖边开满了桃花。而母亲步行了二十多公里的路过来,不过是为了见父亲一面,但满坡的桃花还是让母亲悲喜交加,她甚至不顾满身疲惫,独自往没有路的山坡桃林踏出一段小蹊,站立在桃树下,轻抚粉嫩的花瓣。后来她说,这是她看过最美的桃花。</p><p class="ql-block"> 我刚到龙泉时,来往都有班车可坐了。公路不宽,若在古代,是能通两辆马车的便道,当然,挤一挤,也勉强算是能通三辆马车的大路。因为路不直,且多坡,很耗时,我每次都会被摇得昏昏睡去,直到终点站售票员叫醒我。</p><p class="ql-block"> 如今几十年过去,路都修成八车道,四通八达,阡陌纵横;车也多了,去哪里都变得很容易,很方便。但也正因为如此,走完大道后,看花的人都被塞车在山路上。要看到娇艳的桃花,反而比之前变得更困难。</p><p class="ql-block"> 要想看最好的桃花,最好走那些不能错车的乡间窄路,就是古代只能通一辆马车叫途的小路,甚至是不能通车的小径。而最美的那一株桃树,你若想靠近,也许还得独辟蹊径,才能看到最独特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三月,我们徒步翻过山梁子去看桃花。桃林顺着山梁绵延。看到桃林我们停下来,桃林里鲜有人迹,树根处的青草被春光洇成翡翠色,桃林中被我们踏出一条小径,我们小心迈着脚步,怕踩坏那些青草,也怕不小心踩着某一段故事的前世。</p><p class="ql-block"> 这一春的桃花真美。当时想,以后每年都这样踏春看花,但世事难料,再也没能重走当年路,去体会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境地。</p> <p class="ql-block">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经意间,发现今年扫墓的日子和去年是同一天。这一天需要早起,收拾停当后七点准时出门去金堂接姐姐。八点过到达,姐姐说姐夫年岁已大,几年前心脏搭桥后身体一直不适,就不一起去扫墓。</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二绕,然后转成灌高速,驶往青城后山方向。快到的时候会经过一个分岔口,往左是去街子,往右是去味江陵园。想起很多年前,每年夏天父母都会去街子长住避暑。也许父亲就是在那时知悉了这一处离我们如此遥远的墓地,并选择其成为他们二人的归属地。</p><p class="ql-block"> 哥哥通晓风水之术,墓地的确切位置是他选的。但自父母相继离去,我们几兄妹就很难再聚在一起。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家也就散了。我们几人本就天南海北,不在一处,但以往即便如此,只要二老召唤,我们都会从各自不同的城市启程,赶赴家这个目的地。</p><p class="ql-block"> 进得家门,母亲总是在抱怨平凡琐碎的生活;父亲则总是不紧不慢地宽慰劝解;我们总是显得力不从心,手足无措。深怕哪句话说错,惹母亲不快。有时候,我们不去杀馆子,就在家里将就做饭吃。桌子上父母总是催促我们夹菜,说若能吃的不剩最好。饭后母亲急着去开电视,父亲却坚决不让我们动手,自己慢条斯理地去厨房洗碗。</p><p class="ql-block"> 我们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喊一声,也再无回应。时间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飞跑起来,想拽住衣角,却怎么也拽不住。</p><p class="ql-block"> 每年几姐妹相约去给父母扫墓,是一定不会取消的一次碰面。虽说长远不见,但彼此之间并无半点生分。扫完墓,总是找一处地方好好吃饭,好好闲聊。无独有偶,妹夫几年前心脏也安了支架,于是就对姐姐说要常联系,因为他和姐夫都是架友,他们互通指标的控制参数。和去年此时一样,我正在咳嗽得厉害,他们吃鱼火锅,我就简单吃一个包子加一碗白菜汤对付。</p><p class="ql-block"> 一转眼间,我们都已不再年轻,连妹妹都生出了些许白发。饭后分别,再一次天各一方。我们沿着来时的路送姐姐回家,然后再告别,上路,最后回到自己的家。</p><p class="ql-block"> 和父母那一代相比,我们这一代的家,都很小。所谓小,是指人口稀少,空空落落。但我们早已习惯,无论怎样单薄,这也是我们自己的家。</p> <p class="ql-block">春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几日,气温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昨日阳光灿烂,我把椅子搬到小花园里,晒了好久的太阳。</p><p class="ql-block"> 斜对门的邻居门前很多工人正忙着搭脚手架,看来又要对房子进行修补。春天,的确是做这些事最合适的季节,这几日我也在马不停蹄地翻栽多肉,春天的时光稍纵即逝,需要我们好好把握。</p><p class="ql-block"> 春分之际,昼夜平分。同时也是春夏季节平分。最近密集的春雨之后,田间的艾蒿已经蓬勃生长,而我已经吃过艾蒿馍馍。河沿的蒲公英也在迅速生长,等着某一时刻有孩子经过,撅起小嘴,随风把它们的种子吹上天空,飘到目不能及的每一处,再慢慢发芽生长。</p><p class="ql-block"> 我们耐着性子,等待阳光归来,好脱去冬装,衣袂飘飘地去山间看花,在桃林和李花地留下自己今春的影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个精准的时间点,改变了昼夜的砝码</p><p class="ql-block">重新架构世界稳定的平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柳条轻扬,试图划破湖面的皱纹</p><p class="ql-block">燕尾剪开天空,春风渐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瓦当承受不住燕子的吴侬软语</p><p class="ql-block">新泥簌簌落进二月的陶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有花朵宽衣解带,露出春天的面颊</p><p class="ql-block">AI在暗处悄悄修改基因的密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