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峪村的记忆（二）

李大维

下车后，我们看到眼前的滑峪村就在秦岭山脚下半山坡上。村子的住户相对比较集中。村里有条道路比较宽，东西走向，大多房屋和这条道路平行分布，从外观看全是平房，家家户户都有院子。房屋的造型和结构基本相同，为木质加土坯建造。顶部为人字形瓦片覆盖。房前屋后全是庄稼地，主要是玉米。那些玉米长得密密麻麻，绿意盎然。
我们在镇里的同志陪同下，见到了该村委会干部和小组的干部，他们接到镇上的通知后，早早站在村口等待我们到来。看到我们三人从车上下来，他们一个个热情地伸出双手和我们握在一起，嘴里说：“欢迎，欢迎……”。
镇上的书记和镇长首先把我们三人向村里的同志介绍了一番，随后又向我们介绍了村委会和村小组的几位干部。村支书名叫刘玉明，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还有村委会会计名叫吕有福，大约四十五岁左右；还有村小组一组组长刘拉林，大概四十岁左右；以及二组组长刘建平，也接近五十岁。几位村干部看上去都是饱经风霜的农民，他们中间除了会计吕有福脸上的皮肤显得光洁白皙，其余一个个脸上爬满了皱纹，肤色黝黑黝黑。
镇上的书记说：“省上这次派来了三位领导同志，专门到你们村蹲点搞扶贫，这是上级对我们的关心、支持和爱护，希望你们好好照顾好他们的生活，让他们顺利地在我们这里开展工作，大家要积极配合他们，争取在他们的带领下，把你们村的集体事业搞好，让群众的生产生活条件得到改善，早日摆脱贫困，过上幸福的生活。好不好？”
“好，好！”村上的同志热情鼓掌，表示赞同。
之后老史代表我们也向镇上和村上的干部说明了来意，讲了这次来基层工作的重点任务，同时也表了态，表示从此刻起，要和村里的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一定想办法为村里多办实事，办好事。希望得到滑峪村广大群众的认可，决不辜负上级和镇村各级同志们的期望。镇上和村上的同志听了后，激动地鼓起了掌。
大家相互认识后，我们便起身前往住宿的地方。村支书说已将我们的食宿安排妥当。老史住在村委会附近的一家农户家里，我被安排在一组组长家里，小朴住在二组组长家里。以后我们每天吃饭按排好的顺序逐户去吃，每户管一天三顿饭。老史住的地方离我比较近，所以我俩在一个小组吃饭。
拉林是第一小组的组长，初次见面就觉得他人特别好，见人就爱笑，瘦瘦的脸，一笑就露出了他那两颗大门牙，完全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他一见我称呼我“老李”，让我感到很惊讶，稍后一想，对方出于对我的尊重才那样称呼我的，于是我便愉快地答应了。
我们各自了解了住的地方后，便起身行动。我向镇上的领导，以及老史他们挥手告别后，跟着一组的组长拉林朝着他家走去。
“来，老李，我帮你把东西提上吧，这一路你们辛苦了！我们家就在前面，一会儿就到了！”拉林伸手对我说：
我说：“没事，我能拿。”
“东西多，还是我帮你拿一件吧！”说着，他接过我手中的被褥，扛在了肩上。
来到拉林家仔细一看，发现他们家院子挺大，修的二层砖混楼，与周围的农户比起来，他们家的条件明显好许多。房子看上去很朴素，墙面镶着白色瓷片，显得干净整洁。
进了他家院子，他大声喊到：“大，老婆，咱们家来客人了！”
这时从家里走出来一位又瘦又高的老头，满脸皱纹，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还有一位中等身材，略微显胖，圆圆的脸，肤色红扑扑的，身着花格子衣服的中年妇女，右手拖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小奶瓶。
拉林笑着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大，这是我老婆，这是我女儿。”
我一一向他们点头示好，拉林的父亲和爱人热情地对我说：“来了，快进屋！”
走进拉林家，我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到关中农村深入到农民家里。发现这里房子格局很有特点，从正门进去是走廊，相当于客厅。走廊的两侧各有两间房屋，其中一间用作厨房，其余均为卧室。卧室顶部用厚厚的木板盖着，木板上面和顶部人字形屋脊形成了很大的空间，这些空间是通透的，上面堆放着许多粮食。正门对着的是后门，从后门走出去便是猪圈和牛圈，以及厕所。屋子里的地面用黄胶泥土夯实，踩上去结实、平整。
拉林的父亲对我说：“农村的环境差一些，不像你们城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来到我们这里，可能要受点委屈，请你不要嫌弃。”
我赶忙说：“没事，大叔！我也是农村长大的，我们老家的条件还不如这里，你们家的条件挺好的。”
这时拉林的爱人端来一碗水，对我说：“喝点水吧，路途远，一定渴了吧！”
我接过她端的碗，慢慢地喝了一口。拉林对我说：“你嫂子不会招待人，请你不要介意。”

我说：“不会的，不会的！”
拉林又对我说：“你嫂子姓狼，以后你就叫她狼嫂好了！”
啊！听了这个姓，我感到非常诧异，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特殊的姓。
狼嫂看到我惊奇的眼神，笑着对我说：“是的，我真的姓狼。”
我和他们一家人拉了一会儿话，很快就熟悉了。看到他们很朴实，我觉得很温暖。想想后期在这里要呆一年时间，和他们在一起朝夕相处，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难得的缘分。
拉林对我说：“一会儿我们上楼去，你住的地方安排在二楼最西边的那间屋子，我已经把里面收拾好了。随后看还缺啥，我给咱填充。”
说完我们一起上了楼，把我的行李全部拎了上去。进了那间屋，我一看里面打扫得很干净，摆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单人木板床。
拉林帮我放好行李说：“老李，你慢慢摆放东西，如果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说。”
我说：“好的。”
拉林走后，我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面积不大，约有十四五平方米，房子南面有一很大的窗户，窗户用透明的塑料布蒙着，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太白山山峰，我估计了一下，从房子到太白山脚下大约有四五公里距离。此时，我隐隐感到山那边刮来了一阵阴冷的风，迅速从我的领口钻了进来，让我不由得打起了寒颤。原来山脚下的气温比下面平原地区低很多。
那一夜，我静静地躺在那张板床上，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一会儿回想起了校园生活，一会儿又想起了刚刚报到的单位；一会儿又想起了遥远的家乡，脑海里不停地波动着，深夜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