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时光

张皓亮

五月时光

连日小雨到中雨 ，中雨到大雨；连夜大雨到中雨，中雨到小雨。这样原始而纯朴的洗濯，宁静而淡远的情怀，凝炼而殷勤的奉献，激发我无边无际的欲望。

如我的失眠，反复升降，凹凸落差，不止不休，热闹非凡。给了白昼黄昏不清的孤独，给了长夜翻腾柔弱的凄凉。有芦笙来自绝句的意境，有秋白吟乱梦幻的古风。

亦如我的呼吸，不见时静如秋叶，相遇时火燎急速，变幻莫测。若在山中静坐，我等雁南飞，等那场雨中海鸥香雪的红日？

谁在等我？谁能等我？谁向我告别？谁依依不舍？一串串漂雨在窗前颤抖淋漓。你成了伊人，谁的语海茫茫泛起白雾？你丰满素馨的私红，是我园外浓郁的玫瑰花瓣，我空空的行囊都装了什么？

蝴蝶兰在雨中挺立，花瓣比雨还透明，我凝视至呆，却不敢用手触及，怕羞化不寻，无可救药的目光在转身后更加明亮，大胆放入长夜，无边的雨声好美，好燥色，反复演练，不厌其烦。

有樱花之香枕我苦思，丝丝系雾至，朦胧之感叫我提心吊胆，叫我不知所措。雾，披向山顶，蛰伏水涧，一幅重浓的水墨画，给画家是笑，给诗人是哭，给我平庸的思索和无法承受之轻。今夜你在何方？

红酒晃动，醉与醒把五月的时光打包，快递哥在途中折断邮路，但思念之马啸天长鸣，飞奔的银蹄把水珠踏成彩虹，架到彼岸，山野的小花赋予我孤洁的百合梦，绽放在心头一封家书落款处，是激动的夏天，还是欢喜的冬日，保存在乡愁那幽柔的光辉里。

年轻的情侣依偎在红伞下，款步踏入五月雨光的浪漫，那一摇一跃，仿佛立世的金琴，轻拔着岁月美妙遥想的音乐，奇异的享受是青春原色。柳絮飞杨，叫山丘奔跑小河展翅。小雀儿离岸的歌喉辽阔又明净，这时的一日，便是整个活泼明喜的世界。

我总能在五月的风雨中见到最灿烂的晴岚，那一波接一波的黄花是我美梦叠加的绚丽，酣畅淋漓，指向谁边？谁在渡口等待？我手中的牵绳何以为盼？白鹭滑过水面，惊去钓竿一头宁静温和的涟漪。风雨纷纷跳入长溪，跳开了我久违的日思夜想的古朴、深邃和沉郁。

走在五月的时光里，翻开心头那册你甜音袅袅日记，每一行空白的叙述都是景致，它扛着我的心，撞着我的心，醉着我的心，徐缓、急湍、怵然、悠闲都诱我长眠，我似乎没有选择，立在风窗雨帘前，我呼喊什么呢？可我什么都远远地忘记了。

酝酿生命，水有它全部的秘籍，摆在荷塘里、浮萍中、苔藓上，一个个扣眼注视着五月的蓄积，深不可测的不是海洋，只是那一汪浅浅的凝视。在乡愁前打开时光行囊，竟发现所有推理和进化，都在悬浮和扭动，都那么强劲和旺盛，都在等待着忘记的归来。

再多的如意，再沉的不如意，都是生命给生活的寄居，放它在云朵之巅，放它在小草之尖，在困厄之中找到时光钟鸣的力量。雨仍在飘，风依旧吹，绿在繁荣伸长，香在无限弥漫，五颜六色更迭不止，是时候了，我且“行”动，但愿别在十字路口徘徊，应当“一径入天涯”，劲行至海角。就像我羡慕一位叫“云”的朋友、另一位叫“玲”的朋友，常在五月时光里一声“出发”，竟海阔天空了。

霓虹闪烁，夜色斑斓。这不是一年的五月，而是岁月长河中的五月，最辉煌的国度，我便是其中一滴雨，与馨风摇滚，与光影对语，并经过树梢，经过瓦楞，经过花瓣，经过叶胫，最后入梦温馨的大地，在博大的胸怀里，做熟千年风流梦。

多么美好的，令人心旷神怡的五月时光，那一瓢瓢的不容我多问多想的风雨、光动和声波，总把它们视为满天繁星，用冰凉的手抚摸过，灼疼的爱有多么跌宕起伏，温暖回到了眸子，转瞬即逝的时光呀！我能长久地与你低语吗？一串串久违的明珠滚过苍茫的心田，勃发了高高低低的诗和远远近近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