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的风筝

周全辉

　　2022年元旦这天，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岳阳楼下，洞庭湖畔，放风筝的人很多。有古稀老人，也有稚嫩小孩；有帅哥靓妹，也有奶爸虎妈。自然，天空的风筝也不少。红的、紫的、绿的、粉的……这里，五颜六色，成了缤纷的世界；细细一看，天空中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有雀跃起伏的大鹰，还有成群结队的黄蜂……这里，生机盎然，俨然“动物的王国”。看着这些翻飞的风筝，看着那些忙碌而欢愉的人们，我不禁想起曾经带儿子放风筝的情景。

　　那是孩子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周末，也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一家三口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广场游玩。走在林荫小道，享受着郁达夫笔下“踩在落叶上极微细极柔软的感觉”，走过爬山虎遮盖的长廊，来到一个偌大的喷泉广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里，有大人带着孩子坐碰碰车的，有爷爷奶奶陪着孙子骑木马的，有大妈跳着广场舞大爷舞着太极剑的……“蜈蚣，蜈蚣，妈妈，你快看!”儿子突然兴奋地叫喊着。“儿子，哪来的蜈蚣呀？”“妈妈，你看，天上。”抬头一看，天空中果然飞舞着几只大蜈蚣——风筝。见儿子这么兴奋，我也给儿子买了一只。儿子一开始不会放，我们就帮着他放，慢慢放手，后来，儿子能一个人将大蜈蚣放飞到蓝蓝的天空。看到儿子牵着丝线，跟着风筝跑啊，笑啊！我们也跟着跑啊，乐啊！

　　正当高兴时，突然，儿子哭哭啼啼跑来。“儿子，怎么不开心了？”“我的蜈蚣飞走了。”原来，儿子玩得开心时不小心松了手中得丝线，风筝飞跑了。“儿子，飞跑了，没关系啊，飞天蜈蚣，它是要飞的呀，你不能牵着不放呀。就好比儿子，现在，你还小，妈妈和爸爸总是围绕在你身边，牵着你，生怕你跑丢了，当你长大了，我们就会慢慢放手的，让你独自飞翔，翱翔蓝天，闯荡世界。”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擦干眼泪，跟着我们回家。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了。今天，是儿子一个人从三千公里之外的大学回家的日子。做父母的多多少少有些忐忑，虽然，在心底里，我们一直暗示着自己要相信儿子，要学会放手。正因如此，在离儿子到达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候，我们选择逛岳阳楼的汴河街来转移我们对儿子的牵挂和担心。可是，这里翻飞的风筝更是给我们添堵。孩子他妈不时看时间，有时忍不住，就给孩子发信息，想得知孩子归途的情况以求心安。据此，可以想象孩子他妈送孩子去大学返回的那个心情。

　　“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妈，送孩子去大学时，乘飞机。回来时，选择坐火车，一是经济些，更多的是想迟缓些与孩子分别的时间和距离，给别离多一些缓冲。即便如此，坐在火车上，伴随咔嚓咔嚓的铁轨声，孩子妈哭过一场又一场，不知流过多少泪——电话那头，孩子妈的声音显得低沉沙哑。其实，做父亲的我，何尝又不牵挂孩子的呢？原本说好的，我们一起去送孩子读大学，由于学校马上要开学了，因为疫情，为了更多的孩子，我选择放弃了。在孩子去大学的那刻起，不，应该是在临近孩子去大学的时刻起，我的心就开始纠结起，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如同打翻的五味瓶，道不明。有人说，“因一个人而爱一座城”，当初，我还真不理解，现在想来，还真这么回事。以前，H城与我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现在，打开手机或电视机，总是要第一时间关注一下H城的点点滴滴——天气、疫情…… “嘀”“嘀”的声响惊起沉思的我，看手机信息，孩子下了飞机，到长沙了，此时，晚上7点10。此刻，我们悬着的心可以稍稍缓和了。

　　原本，我们计划去长沙飞机场接孩子的。但一想到，孩子以后独自出远门的机会很多，做父母的总不能次次去接吧。说放手简单，做起来很难，但再难也要做（孩子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哪怕我们心中有万分的舍不得，这次也要做出一个忍痛割爱的选择。

　　时间的沙漏在牵挂与担心中漏过，我们与孩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此时的心情更是急切，更是兴奋。开车来到岳阳高铁站已是晚上8点，离孩子的火车到站还差20分钟。这二十分钟，坐在车上等，又坐不住；下车走动，又觉得冷。坐车下车，反反复复。突然火车站的广 播响起——G3516到站了。我们赶紧下车，来到出站口等候儿子。约莫十分钟，一个穿着橘红色棉袄，拉着蓝色拉箱的小伙子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一只放飞的风筝。

　　那一刻起，我们终于可以放下悬着的心，我们也明白了：放飞的风筝终于可以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