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航没有调头船

闲人

　　1945年11月初，山东解放军第三师第八团根据上级指示，离开生活、战斗了8年的鲁中解放区，集结于胶东的栾家口准备乘船北渡开赴东北大地。

故事还要从头说起。在日本投降后，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集团，依靠美国政府的支持与援助，蓄谋发动全面内战，妄图消灭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建立一个专制的独裁统治政府，使中国继续沿着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老路一直走下去。而我在毛泽东为领袖的中国共产党，高举和平、民主、团结的旗帜，主张建立一个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新国家。

两种思想也必然产生着对立。为实现我党提出的和平主张，毛泽东于8月28日率团亲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寻求避免内战、实现国内和平道路。而蒋介石一面谈判，一面做对我解放区实施大规模进攻的准备；这一阴谋被我立即识破，在此情况下我党也采取了“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并向全党全军发出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发展东北、巩固华北华中”的重要指示。并在8、9、10月间接连发出多道指示，令山东、晋冀鲁豫、晋察冀等分局抽调部队进入东北。

根据党中央的重要指示精神，山东分局立即对山东各方面的工作进行了调整，决定以罗荣桓带领山东主力部队和大批干部挺进东北。并要求执行北上任务的各部队，立即进行动员，迅速集结，尽快赶赴东北；各地党委要迅速抽调大批干部到东北开展工作。

从9月底到10月初，各地政府迅速组织动员，在全省掀起一次大规模的参军运动。同时山东主力部队共计抽调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第五师一部、第六师、第七师、鲁中军区警备第三旅及松田支队和军区机关等共计6万余指战员奔赴东北。

同时冀东部队按照中央的统一部署，先于国民党军队到达东北，争得了控制热河和东北的先机和主动权，打破了国民党军企图完全占领东北，从而南北夹击关内解放区，打碎了蒋介石政府欲消灭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如意算盘。

以上讲的是故事的背景，下正面讲的才是故事的内容。

1945年11月15日，我山东解放军第三师第八团正式登船北渡启航。这天早上，看上去天空有点阴沉沉的，虽然天气阴点但雾气不算大。常年生活在海边的鱼民都知道，有点风或雨不影响出海，但有大雾则不宜出海了，因为大雾天气一是行船找不到方向。别忘了，那个时候可没有导航、北斗什么的；二是雾天还极有可能是雷暴天气；总之，一切不确定因素都有可能。随着一声启渡令下，大小船只离开港口，载着八团官兵一路向北驶去。

　　位于山东烟台栾家口港的山东八路军进入东北启渡地纪念标志

　　战士们登船前部队为了保密，没有进行动员、教育，只是在集结后才对部队说：“日本小鬼子在东北囤积了大批军火，我们到东北取军火”！好多指战员没有坐过船，以为坐船比两条腿走着去东北轻松多了，还可以一路看看海上风景什么的，应该是一件轻松加愉快的事儿了。可天有不测风云，这风、这浪！比小孩子的脸变的还快，又有的说了：“你们出海也不看看天气预报啊？”说这话的也不想想那个年头有没有这个条件！还真当1945年比着2025年来过吧！从山东半岛至辽东半岛两地直线距离约140海里（259公里）‌，现在是坐着邮轮一个晚上从烟台就到了大连，可那个时候一条木帆船至少要在海上航行个3到5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还得拜老天所赐一个好天气！书归正传。

　　上面我们说的是第三师第八团北渡。其中团特务连乘坐的是一艘较大的船，这船一下子能装半个连，指导员赵绪珍在这条船上，船走了一天行驶到大钦岛外时，突起大风，这风掀起的海浪能有3米多高，只见这船一上一下就好像过山车一样，战士们开始还觉得一上一下的挺好玩，半辈子过来了也没有坐过过山车；可哪知，没一会儿一个个的全都晕天黑地的开始哇哇的吐起来，指导员让大家拿着盆往盆里吐，没一会几大盆就满满的，船还是一摇一晃上下摇摆个不停，这几大盆也端不住了随着摇晃又泼了身边战友们一身，干脆用衣服兜着吧，但时间一长你再看，战士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吐的污渍。这时有的战士喊着说：指导员！我们返航吧！哪怕就近靠上一个岛停一停等风过去我们再走！这哪行，赵指导员知道，这是大部队统一行动，我们一条船不走了就是拖了大部队的后腿，而且部队中还有不少刚刚从国民党军队中解放过来的新兵，这些人思想和信念还没有达到和老战士一样那么坚定，这时靠岸连队就会像散沙一样难聚拢，所以坚决不能返航！这时赵指导员在甲板开设了“动态课堂”，教大家学习识字，当船体上抛时就教大家写“翻”字，下沉时教“滚”字，结合战士晕船状态又编了一个顺口溜：“浪打船头咱识字，吐完接着写名字！” 赵绪珍指导员还带头背诵自编打油诗：“浪头高过蓬莱阁，八路腰杆比浪直，吐出苦水咽下恨，关东大地等着咱！”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晚上大家都吐的直不起腰来了，随着天色渐亮，风也小了下来，再看东方海平线上一轮红日伴着几片红霞仿佛是一抹胭脂红从深渊里渗出，将海水与天空的边界熔成一道颤动的金线。海水也象沸腾般燃烧起来，赤霞与金涛相互撕扯，在云絮间迸溅出玫瑰紫、琥珀橙的焰火。连海风都染上温度，裹挟着咸腥与光热，还有掠过桅杆上惊起的白鸥，在它们振翅的剪影里洒下细碎的火星。经过一夜的折腾，战士们都歪歪倒倒横七竖八躺地在船舱下休息，谁也没有心情看一眼这美伦美幻的晨光。

我们的战士也正是这次面对“海神爷”的口吐云絮首次体验了大海的波涛汹涌，才使得这些将士能在1950年的征战海南岛时有了用武之地。

　　山东八路军第三师第八团是鲁中军区部队的先头部队，随后第三师七、九两团和鲁中警备第三旅于11月25日启渡，于月底前全部到达辽东半岛。第三师和警备第三旅于1946年1月整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赵绪珍指导员所在的部队整编为三纵七旅二十团。从此，这支来自山东鲁中军区“老二团”的部队，开启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