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与师傅一段情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练现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练现铜”在那个特殊年代是工人、农民干私活的代名词,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的一种行为。一旦被发现,轻则没收所得收入,重则被批判游斗。因此,凡是“练现铜”的人总是风声鹤唳,胆战心惊,生怕被人揭发。作为过来人,我曾当过农民,也做过工人,也曾参与过“练现铜”。然而,记忆最深的还是初回农村参加劳动后的第一次“练现铜”。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赵师傅是我们村的一名泥匠,长年累月在专业队从事泥工活计。虽然他的手艺并不算特别出名,但他有一项绝活——盘炕,甚至在县城里也小有名气。他盘的炕不仅烟道通畅,而且灶火旺盛,结实耐用。1969年,我初中毕业回乡劳动,由于不熟悉农活,便加入了筑坝专业队,成为一名小工,跟着赵师傅干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深秋的某一天,我们三个孩子和赵师傅被派去完成一项带有政治色彩的任务——为全村各小队用砖砌一个一米见方的“请示台”,用于出工前的“早请示”和收工后的“晚汇报”,是集体排队表忠心的场所。在此期间,赵师傅私下接了一个挣钱的活——为县种籽站育红薯苗的池子盘炕。五个池子,五盘炕,每盘炕十元钱。在那个特殊困难的时期,这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于是,我们公私兼顾,加班加点,偷偷摸摸地干着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活干到一半时,赵师傅被人举报到了大队。很快,他被带到了大队学大寨工地的老爷庙前。那里红旗招展,全村青壮劳力正热火朝天地平整土地。大家放下手中的活,全体开会批判赵师傅“走资本主义道路”,指责他“不务正业,搞私活练现铜”。赵师傅被勒令站好,低头认罪。他那些陪伴多年的劳动工具——泥刀、抹子、锤子,也被当作“罪证”摆在了批判现场。赵师傅心里憋屈,凭借自己贫下中农的成分,还和人家顶了几句嘴。随即,口号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从此,赵师傅被戴上了“坏分子”的帽子。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多年后,时代变了,赵师傅的手艺重新得到了认可。城里人但凡有盘炕、泥灶台一类的活计,都争着请他去做。赵师傅常说:“那时候的‘练现铜’,现在成了香饽饽。”他笑着摇摇头,手里的泥刀依旧灵活如初,仿佛那段被批判的岁月从未发生过。 </span></p> <p class="ql-block">图片摘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