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会说话的毛孩子” ‍之二：可可受伤

奔向中原

可可手术麻醉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可可来我家一个月时，意外发生了。

某次，女儿带她去同事家玩，让她坐在椅子上。同事见小不点可爱，伸手欲抱。可可见生面孔很警惕，以为要欺负她，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椅子不高，然因可可被动惊落，骨头又嫩，导致右前腿受伤。据女儿回忆，当时可可仰躺地上，浑身抽搐，叫声凄厉，不忍卒听。

我们接到消息时，女儿已将她送至最近的宠物医院。我们赶到医院，可可已拍了片。片子清晰可见，可可右前腿三根腿骨断了两根。怪不得，可可如此痛苦了，若换作人类，又当如何？

接骨的过程一波三折。医生认为犬小，不必开刀接骨，用外绑式即可。于是打麻药，掐准断骨，外用夹板固定，再用白纱布及绷带反复缠绕，将断腿变成一条“白色棍子。”再在宠物医院观察两天，又配了一些消炎药，然后出院。吩咐，不能让她乱走乱动，撕咬绑带，半个月后前来复查。

可可在窝里

回家之后，可可疼痛难忍，一直呻吟。第一天晩上，可可爬在阳台笼中窝里，叫声不断，在夜里显得格外凄惨。叫到半夜，家长实在不忍心，起身将她抱到卧室，放在自己胸腹上，用手不停抚摸她，一边以慰藉安抚，一边分散她的疼痛注意力。

可可户外晒太阳

在此期间，可可的吃喝拉撒，皆小心伺候。好天气，抱到外面晒晒太阳，或在草地上让她放松心情。处处小心谨慎，担心伤腿的恢复。

半月后回宠物医院，拍片结果使人错愕。断骨不但未接上，还因挤压造成错位，成X状，两根皆是。接骨彻底失败。花了钱，可可遭遇了痛苦，结果回到原点。其实比原点更糟，因时间关系，伤口已结疤，骨头已挤成交叉状，为重新接骨增加了难度。

看着片子，家长悖然大怒，指责医院没接好骨，是明显的医疗事故。医院老板来了，是个纠纠武夫。他说，我们的医院是正规医院，我们的医生是执业医生，给小犬接骨我们都是这样做的，故大概率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弄坏的，我们不负责任。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我对老板说，对此责任事故，我们要理性分析。造成事故有两种可能，一种如你所说，是我们不小心导致的，另一种是你们根本没有接好。虽说两种皆有可能，但作为宠物医院，你们有一严重失误：出院时你们没有再次拍片，确认腿骨确实接好了。若当时拍了，就没有现在的纠纷。故不管怎样，你们肯定有责任。你们能否认这点吗？老板无话可说。最终磋商的结果，上次接骨的钱不退，重新接骨的钱不收，双方勉强都能接受。

其实说实话，事故责任应在宠物医院。据我分析，如此小犬，腿骨极细，你在不开刀的情况下很难掐正位置；而即使掐正位置，稍动也会滑脱，你在体外上夹板、缠纱布绑绷带，做一系列的动作，骨头不滑脱错位才怪！而我们的护理皆遵医嘱，小心谨慎，严格看护，像宝贝一样守着，不会出大问题。不过事已至此，没有确切证据，医院撒泼你奈他何？当务之急，不是争论不休，又不能去打官司，只能晓之失职利害，妥善解决可可重新接骨问题，又能将金钱损失减到最低。

可可重新接骨过程像人做大手术，时间极长，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可怜的可可，经历了第一次手术痛苦，又要遭受第二次手术痛苦。她又不像人般会诉说，有的只是凄惨的哀嚎与呻吟。

手术自然又要麻醉，然后开刀，由于骨已挤压错位，须将腿骨拉伸才能接上；又由于时间长断面处已生出其它组织，须切除磨平；加之小犬骨细又嫩，上钢板须打洞，故手术难度极大。

术后，根据我们要求，拍片确认接骨成功。尔后，是漫长的观察恢复期，长达二十六天，皆留在宠物医院。

我们每天一次探望“病人。”可可缩在笼子角落，不能行动，只能用忧伤的眼神看着我们。后半月可可状态渐渐好转，见我们到来，爬到笼前，没受伤的那条前腿攀住笼格，亲热地用小舌头来舔我们的手，就像久病之人等待亲人的探望。而眼神里，满是对自由的渴望；当我们离开时，可可眼神里，又流露出无比的失望。

这次可可出院，又经过拍片，确认接骨良好。按理，体内钢板应取出。我们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不拆。原因是一拆又要麻醉，开刀。经过两次手术，可可已忍受了极大痛苦，我们实在不忍心可可再一次受到伤害。且拆钢板时也十分危险，若一不小心再伤到骨头，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让钢板留在体内，虽对身体有一定影响，但好处是固定了骨头，对可可以后的生活行动能起到保护作用。

可可终于出院。这次事故疗伤前后达两月，花去大洋近四千。好在出院后，可可走路基本平稳。虽细看两前脚还是有点高低，但一般看不出来。而这，也是我们最为担心之事。若因此事故而瘸脚，成了残疾犬，对可可而言将痛苦终生，对我们而言也是很难接受的。

可可在车上

此次事故的后遗症，也渐而显现。可可的身体已慢慢恢复，但除了腿略有高低外，尚发现三点异常。一是走路慢，且有点晃动身体；二是头很少昂起，大多时只是前伸或略低；三是剧烈活动不济，前日晚与同类嬉戏奔跑，次日起来会明显跛脚。这些现象皆因伤腿、或因伤腿而精气神不足所致。

作者与可可互动

而最大的问题，则是精神伤害。因长时间关在笼里，与外界隔绝，和人类相同，心理便会出现问题。一个是孤独症。她喜欢独来独往，不肯与同类接触；对我们依赖极深，怕我们外出，把她留在家里；连带她外出，到目的地一停车就吵得不行，怕将她遗在车里。二个是恐惧症。一见陌生人与陌生同类，就停下脚步，如临大敌，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幻想对方会来攻击她；走近宠物医院，她那灵敏的嗅觉，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引起她恐惧的记忆，于是会剧烈挣扎，或拒绝入内；而陌生人，更不能无故摸她，她会下意识地反击。

总而言之，经过此次事故，对可可打击很大，严格地说，可可已不能算一只身心健康的小犬了。

…………

不知怎么，忽然想到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可受伤，成后天不足，而我则是先、后天皆不足。我和可可一样，注定了一生的多灾多病。唉！我们可谓一对难兄难弟了。那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可好？

诗曰：

横祸飞来岂可防，翼翼谨慎终受伤。

梅花印残暖意在，风雨之中度春光。

二0二五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