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里孕育

水云居士王子

在春天里孕育作者/快活林早春的天空，宛如古朴的翡翠原石，氤氲着高级灰的颜色；早春的细雨，犹如古筝的旋律，悠扬地飘落；早春的鸟则像跳跃着的音符，在楼宇间、树林里欢快地追逐着。我家窗外的晾衣竿上，最近频繁地有鸟起落，特别是斑鸠，一种城市里司空见惯的鸟，上海人称为“野鸽子”。它们不定期地飞来飞去，不知道在忙什么。咕咕咕的叫声，好像五音不全的人在单调地练歌。不知何时，却突然安静下来了。2月26号上午，我不经意间发现了它们的窝，窝里居然有两个蛋。这个鸟窝，搭在空调机和外墙之间的狭隘空间，应该是铁三角支架上。窝简单的很，一些粗细不均匀的木棍盘绕在一起，空隙比较大，我甚至担心鸟蛋会不小心漏下去——从九楼掉下去的后果可想而知。到了傍晚再打开窗户看一下，一只斑鸠已经趴在窝里，开始孵化了。到这时才知道它们飞来飞去忙碌的含义：它们在忙着谈情说爱，忙着寻找产蛋育儿的合适地点，忙着给自己未出生的幼鸟建立一个“家”……此后，我们开始关心起来了。有空就看，看那两个蛋是不是不小心给掉下去了。还有更多担心的事情。我们注意到，窝里始终有一只斑鸠趴在那里，不管风吹雨淋，不管高温暴晒，它都静静地趴在那里，犹如一尊石雕或木雕，只有眼睛“间或一轮”，才知道是个活物。我在想，它从白天到夜晚地趴着，难道不吃不喝吗？难道就没有换班的吗？有一天，我终于看到另外还有一只，偶尔飞到这里，估计是来替换的，只是两只斑鸠长得太相似了，以至于无法辨别雌雄。原来它们夫妇共同来孵化，共同孕育后代。只是我们无法二十四小时跟踪，不知道何时换班而已。有一次，我看见一只不停地衔来树枝、草棍儿，递给孵蛋的斑鸠，由在窝里孵化的斑鸠来修补那个简陋的窝。第一次看到它们在一起亲昵的场景，感到特别的温馨。而且由于它要挪动身子修补身下的窝，就露出了鸟蛋，——只看见了一只。不知道那一只是否还在。3月初，华东地区突然升温，直线上升到28度。我看到，斑鸠仍然默默在孵化。那蓬松的羽翅显得它特别肥大，那可能就是它散热的方式吧。没到两天，气温又一次直线下跌，直降20多度，最低接进4、5度。我又担心它冻坏了，打开窗户看，它仍然安静地趴在窝里。这回显得瘦弱，估计羽毛收紧，也是防冻的措施吧。妻总想喂它点什么，我阻止她，不要惊吓到它们。它们会轮流替换出去放松一下，顺便吃点东西。过了几天，又刮起了大风。风在楼宇间穿行，犹如怪兽的吼叫，狮虎的咆哮，老人的咳嗽……零星的雨点敲打着雨棚、窗户，发出了架子鼓一样的声音。很快，风雨过后，我们赶紧开窗看，那个熟悉的场景仍然还在。木雕一样的鸟仍然静静地趴在窝里。到了3月14、5号，已经有20来天了，还是没有任何幼鸟的动静。这不禁又让我们担心起来了。斑鸠的孵化期在14天到18天不等。这么久了还没有声音，不能不让人产生疑问：是不是孵化蛋不是受精卵，它们自己并不知道？是不是高温、低温反复切换，鸟蛋不是晒坏了就是冻坏了，成了臭蛋？一晃时间已经到17号了，下午3点多的时候，我又开窗往下看，不禁惊呼：孵出来了！妻也赶紧挤过来看。只见一只小斑鸠安静地在窝里，时不时挪动一下，调转一下头的方向。身上已经长毛，都是很粗的，样子很丑，一个长喙特别扎眼。我们马上判断，这个鸟肯定已经破壳好几天了，因为没有长毛，大鸟就只能捂在身下，防止冻坏了，今天毛已经覆盖全身了，鸟妈妈和鸟爸爸就抽身外出觅食去了。但是非常遗憾，当时是两个蛋，却只孵出了一只，另一只，是在孵化中不小心掉下去了，还是孵出来被别的什么东西给吃了？当初，它们精挑细选这个地方，就是非常明智的。有空调挡着，不容易被来自天上的猛禽发现；距地面有九层楼高，不容易被猫、黄鼠狼够到；紧靠大楼外墙，和空调机形成一个狭窄的空间，也不容易被太阳晒被大雨淋……总之是明智之举。但是，鸟窝实在太简陋了，鸟蛋和幼鸟能不漏下去简直是奇迹。我们夫妻见证了斑鸠夫妇育儿的过程，不禁感叹：万物有灵，无论多么艰难困苦，也要承担起生儿育女的责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由衷地祝福斑鸠一家平安健康，经受恶劣天气的考验，和人类共同享有绿色美好家园，享受阳光的抚慰。正是：窗外竿头鸠影慌，频繁衔草意劳忙。棚前细语情真切，眼底低飞影晕长。巢就蛋生新雨后，旬来共育陋窠旁。雌雄轮替孵春色，静待雏声破晓光。 2025年3月17日星期一补记：3月20号中午，在整理家什的妻偶然间打开窗户往下看，惊叫一声，我赶紧过来看，——鸟巢和鸟都不见了！妻说：可能是斑鸠夫妇带着孩子飞走了。我说：可能是大风吹落了。随后，妻子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认为不可能连巢一起带走。但是她也不认可我的想法，大风已经刮过好多次了，每次都比今天大，也没有把巢吹掉啊！！更不可能被猫抓走，猫不可能爬这么高。也不可能被鹰隼抓走，它根本看不到这个巢……202年3月20号中午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