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我与《前卫报》的一段往事

习文

<p class="ql-block">  美篇昵称: <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习文</span>美篇号:3794025</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荣获美篇2022年度美友圈卓越奉献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荣获美篇2024年度卓越建设美友称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b><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前卫报人·第6678期】</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我与《前卫报》的一段往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刘林</span> <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span> <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老名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85年6月, 一夜之间, 驻豫部队的隶属关系由原武汉军区转为济南军区。作为基层官兵,最直接、最现实的感受是,陪伴、指导、阅读学习多年的《战斗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规格大小一致、版面风格相似的《前卫报》。</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资讯尚不发达,相对封闭落后的年代。由手写体变成铅字,在军报党报等各大媒体发表文章,是件不简单不容易的事情。我在团电影组那会儿,对面住的是报道组,一个干部带俩兵。只见他们除了下部队采访,就是没日没夜的坐在那里埋头写稿,熄灯号响了他们也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三更灯火五更鸡,一直写到起床号响,不知东方之既白。隔段时间他们就会消失那么几天,不用说这是外出送稿了。据说,他们在送稿过程中发生过不少有意思的故事,我就姑妄听之不再复述了,给我的感觉好像不去送稿报纸就不给采用发表似的。就是这么样忙来忙去,结果见报的不是“火柴盒”就是“豆腐块”,有的篇幅之短作者署名都快赶上内容字数多了。即便如此,也能让他们高兴好几天。从那时起,我脑海里就种下在报纸上见稿难乎其难的印象。</p> <p class="ql-block">  那次“百万大裁军”,由风言风语山雨欲来到成为现实,中间隔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工作组来得少了,上级的会议文件少了,各种大项活动少了,部队着实过了一段正常、安稳的日子。猛的轻闲下来,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琢磨着找点事做,充实自己,打发时间。那时比较流行摄影故事这种体裁,有文有图有真相,看上去像是连环画。我把想法告诉了同在师政治部工作的摄影干事马建平,建平很热心,满口答应,说你负责写文章我来拍照片!我说好,就这么定了!</p> <p class="ql-block">  可是写什么好呢?我把目光瞄向全师树立的先进典型——“铁门栓”刘振立身上。</p> <p class="ql-block">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刘振立同志是1973年兵,河南登封人。彼时他是在师卫兵队当头头的志愿兵,主要任务是守卫师部大院朝东的两座大门。这两座威武庄重的大门,规矩严整,秩序井然,南边的门走人不走车,北边的门走车不走人,上下内外一体遵守,没有例外。需要说明的是,我的老部队炮兵第二师,1953年年底抗美援朝归国以后,在河南确山安营扎寨,修建了面积达数百公顷、道路纵横十几华里的大营区,师机关和所属三个团连同车炮场、家属区、幼儿园、游泳池、服务中心等,都在一个大院子里,日常工作、训练、生活都在一起,清早部队出操像铁流滚滚,山呼海啸,扑面而来,如果不是统一规定按照顺时针方向行进就会发生道路拥堵。如何管理好维护好营区秩序,保证大院安全,历来是令师领导机关操心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尤其是朝东的两座大门,通往国道、县城和火车站等,是营区的主要出入口和第一道关卡。刘振立肩上的担子分量之重,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复杂而又棘手的岗位上,刘振立排除干扰,不负所望,做出了突出成绩,留下了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美谈。《解放军报》发文称赞其为“战士包公”。</p> <p class="ql-block">  我在写作过程中,没有拘泥于他那些广为人知的事迹,而是另辟蹊径,按照文艺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法则,通过杜撰的师长女儿的视角和经历,力图塑造一个敢于坚持原则、铁面执勤,又不失生活格调的人物形象。文章完成后,自我感觉写得还比较满意,着墨不多,但人物有个性,有故事,能抓人眼球。在标题的拟定中,受铁凝小说《哦,香雪》影响,故名之曰《哦,小伙子》。就在这段时间里,部队精简整编的风声越来越紧,大家前途未卜,人心不定,难以集中时间和精力进行创作,我和马建平的约定未能如期履行。摄影故事泡汤了,文章何去何从呢?我灵机一动,于是便按照《前卫报》刋登的地址,信封写上编辑同志收,内文用1×300的方格纸抄正寄了过去,剩下的事情就听天由命了。</p> <p class="ql-block">  文章刚寄出那段日子,我天天眼巴巴的掂记着《前卫报》,看报看得特别仔细,一张报纸从报头读到最后一行。时间长了,总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心思便开始慢慢变凉、变淡,过去种下的见报难的印象又浮现出来,不由自主地嘀咕道,看来从武汉到济南兄弟俩都一样,难道真的存在非送不用这道魔咒吗?</p> <p class="ql-block">  时间来到1987年,一晃我调二十集团军政治机关工作已经两年。在纷繁芜杂、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里,发稿的事情渐渐被遗忘在脑后,就像在湖水中丢进一粒石子,涟漪过去很快就恢复了湖面的平静。一天,收到从原单位转来的一封信,诧异之中拆开一看,竟然是《前卫报》寄来的汇款单,原来我的文章在1987年4月1日第四版(见下图)刊登,责任编辑刘灿校。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找来报纸阅读发现,原文只字未动,连标点符号都是原装的,标题配有醒目的插图,画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物,上半部分是一个英俊潇洒头戴大沿帽的军人在行举手礼,下半部分是一个衣着时尚的女青年,手扶自行车把,一头短发在风中凌乱,活脱一副“骄傲的公主”模样。看得出来,责任编辑用心良苦,赋予文章很高的待遇,令我产生受宠若惊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  我在想,一篇小稿静静地躺在编辑的抽屉里孵了两年,才像小鸡出壳,修成正果,那么这篇稿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如果说好吧,可是为什么在长达两年时间里没有采用,难道连一次合适的机会也没有?如果说不好,那为什么在收到来稿时没有被当场毙掉,丢进废纸篓里去呢?这位编辑仁兄到底作何考虑,是何人哉,我苦思冥想找不出答案。</p> <p class="ql-block">  未曾想到的是,两三年以后,我也来到济南军区机关工作。我所在的干部部与前卫报社在老楼的同一栋同一层办公,报社在东,干部部在西,我与曾经一度十分神秘的编辑们忽然成了朝夕相处的邻居。虽然如此,由于双方的工作对象特点不同,大家都忙于各自的工作,日常接触并不很多。只有在课间休息时,才能看到他们的众多身影。不得不说,这些隔三差五要为全区官兵奉献出一张文图并茂、导向正确,反映领导机关动向和部队动态的报纸的编辑们,一旦活动起来,咋呼得比谁都厉害,不知道的绝对想象不到他们是些能把铁砚磨穿的大秀才。放在公共过道的那张乒乓球台和室外的羽毛球场,多数时间被他们“霸占”,成为他们捉对厮杀的战场,杀的兴起运动员和啦啦队呼嗷连声,场内难分难解,场外热火朝天,不到上课时间谁也不肯罢手。看着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欢蹦乱跳的样子,你很难把他们与从事的职业划等号。后来我发现,只有在另一种场合,用另一种视角,你才会有所发现,有所感悟,找到他们的职业特点、敬业精神和工作态度。那一次,政治部召开全体会议,我坐在会场靠后的位置。向前望去,我蓦然发现,前面有一片人群头发谢顶的概率远大于其他,那些个秀色可餐的“地中海”发型,那些所谓的“地方支援中央”,在他们那片比比皆是,亮光闪闪。及至知道那里坐的是报社的弟兄们时,我的第一感觉是有点笑不出来,心里顿时肃然起敬。古人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形容做学问的艰辛和不易。在这里,可不可以用“头发渐稀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来形容这些可敬可爱的编辑们呢?我觉得完全可以,而且毫不为过!</p> <p class="ql-block">  在机关工作时间长了,大家经常一块下部队,一块吹材料,一块上下班等,慢慢的彼此熟悉了,我和报社的许多同事成了朋友,抑或亦师亦友的知交,像命令在报社,人在组织部负责《基层建设通讯》的夫子孔来云兄,像年纪不大就头发花白,因为长年低头思考而显得脊背微驼的桑世新桑老师,像既有编辑任务,又要管报社内勤吃喝拉撒一摊子,忙得有时头发掉下来都没时间捋,以至“地方”顾不上支援“中央”的万胜兄,还有正义感十足,行为仗义,路见街头有人胡言乱语,箭步上前大声喝止“不许诬蔑形势”的孙社长,还有敢于说真话报实情、不看领导脸色谏言的刘社长,还有下部队归来,一起分享“伙食尾子”的允传兄弟,等等。尤其是我的责任编辑刘灿校老师,他一脸敦厚,木讷少言,那次我向他提及此事,本意一是表示感谢,二是询问他藏稿用稿的原因和经验,灿校老师听了眨眨眼睛,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开始我不解其意,以为是他谦虚,不愿接受我的谢意。后来才意识到,灿校老师就是文章伯乐,就是默默为人作嫁衣自己却寂寂无名的大工匠,像这样的人和事他见多了,不胜枚举。可能他早已记不起我说的是哪年的事,哪一篇文章,作者姓甚名谁了。</p> <p class="ql-block">  话到此处,需要说说我写这篇文章时的一个惊人发现。1987年至今已经过去38年,那张刊登我的小小说的报纸我一直珍藏着。为了写文章,前几天我把报纸翻出来用手机进行拍摄,文章拍完拍报头,无意中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一下子让我愣住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在一版中间位置的“标题新闻”下方,赫然登载着“在本职岗位上做出突出成绩的志愿兵刘振立,被破格提升为副营职干事”的消息(见下图)。啊,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编发我的文章,目的是为了配合这条新闻,以使前后呼应,延深阅读,营造最佳效果。为了等待这个最为合适的时机,他们不惜用了将近两年时间!</p> <p class="ql-block">  如今岁数渐长,我却一直记得与报社同仁们共用的那幢老楼,和那段难忘的时光。那是一幢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建筑,黑黝黝的走廊、斑斑驳驳的墙面,充满了怀旧的气息。因为年深月久,院子里树木早已长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白天在室内办公也要打开电灯照明,才能看清桌上的文字。窗外的一处角落,有一棵不起眼的桂树,平时谁也不会关注她。只有到了秋风乍起的时候,丹桂盛开,黄灿灿的花瓣簇拥在一起,风一吹“金粟霏霏下如雨”,满院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只有此时,你才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作用和价值。桂花,如同报社的那些编辑一样,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芬芳在人间。仅此而已。</p><p class="ql-block"> (2025年2月25日 于郑东东风渠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