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阿汤哥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逢清明,或是母亲节,总想提笔写一写我的母亲。可每每落笔,却又不知从何写起。母亲的一生,平凡得如同林子里的一片绿叶,普通得像是清晨的一缕阳光,可正是这份平凡与普通,却在我心底烙下了最深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母亲是纺织厂的一名女工。那时的纺织厂,我中学时代在国棉十七厂学工时见过,它机器轰鸣,纱线飞舞,女工们头戴白色的包头帽,系着白色的围裙,一刻不停地穿梭在狭窄的走道里。</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后的第三天,母亲便因为三班倒的工作,不得不将我送到常州老家的姑母那里。我是吃着姑母的奶长大的,直到上小学的年纪,才回到上海的家。虽然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的慈爱与善良,早已深深镌刻在我的心底。</p><p class="ql-block"> 母亲上班的纺织厂离家不远。每逢她上白班,我中午放学后便会径直去厂里找她。我常常等在工厂的门卫室,远远望着母亲从厂房里走出来。她手里捧着一个用毛巾紧紧包裹的饭盒,步履匆匆,带着温柔的笑意急速走来。那一刻,纺织女工的形象便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不仅是我的母亲,更是那个时代无数普通劳动者的缩影。</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生活简单,能吃点自己喜欢的便是最大的乐事。母亲总是希望家里人能吃得好。</p><p class="ql-block"> 小孩子的营养品在当时是稀罕物,母亲却总能想方设法为我买来钙片、麦乳精。每当我吃着这些“奢侈品”,心里总是甜滋滋的,仿佛母亲的关爱也随着这些食物融进了我的身体。</p><p class="ql-block"> 父亲爱喝酒,母亲每年冬季都会托老乡弄来糯米、酒药,亲手酿上一缸老白酒。夏天,她会早早让我去排队,买来零拷的啤酒给父亲解暑。偶尔,她还会把找下的零钱塞给我,作为“奖励”。</p><p class="ql-block"> 二姐和姐夫在江西工作时,母亲知道二姐夫爱吃咸鱼,便常常腌好了鱼,再小心翼翼地装好,邮寄过去。</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心思总是细腻而周到,家里每个人的需求喜好,她都了如指掌。</p><p class="ql-block"> 我刚回上海读书时,姑母常来看我。那时正值国家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农村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母亲知道姑母在农村没啥好吃的,便常常带着我和姑母去附近的小餐馆吃饭。</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姑母在吃饭时不慎丢了80元钱,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姑母急得当场哭了起来,母亲却不停地宽慰她,说钱一定能找回来。后来,钱虽然没有追回,母亲却悄悄如数把钱给了姑母,还编了个善意的谎言,说小偷被警察抓了,钱也追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替别人着想,却从不愿给他人添麻烦。</p><p class="ql-block"> 我中学毕业后去了崇明农场,恢复高考后考取了师范学校。当时,农场的领导希望我留下,做老师的大姐则劝我重考一次。母亲和父亲商量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看你这几年在农场瘦的,现在能回家了,还是先回来吧,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知道父母是心疼我,便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从此开启了四十多年的教育生涯。</p><p class="ql-block"> 父亲病故后,母亲按照他落叶归根的遗愿,将他安葬在老家的家族墓地。落葬时,按老家的习俗,村里人吃了三天的酒席。母亲身心俱疲,旁人却乐乐呵呵,甚至有个别亲友为琐事翻脸,当场就起了争执。</p><p class="ql-block"> 葬礼结束后,母亲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她执意要去买公墓,说乡下的人情世故太复杂,将来宁可不与父亲合葬,也不愿让我们做子女的去面对那种难堪的场面。</p><p class="ql-block"> 如今,每年清明回老家上坟,我们都要分开去两个地方。想到母亲当年的良苦用心,我们心中没有丝毫怨言,只有无尽的感激与怀念。</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平凡而伟大。她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却用点点滴滴的关爱,给我们营造了一个温馨的家。她的善良、坚韧与无私,早已融进了我的血液,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愿母亲在天堂一切安好,愿她的爱与温暖,永远陪伴着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