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珠

相忘江湖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爸爸,这个怎么玩啊”?女儿展开手心,是一枚红线结穿着的转运珠戒指。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我忆起了这枚转运珠的由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前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百货大楼的玻璃橱窗,我和她站在金饰柜台前,呼吸里还带着早春的料峭寒意。那时流行"三金",金耳环要坠着流苏,金项链得垂到锁骨,金镯子需得叮当作响。我攥着兜里仅够买两件的钱,掌心沁出的汗洇湿了工资条,却硬装出豪爽:"随便挑!"</p><p class="ql-block">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上别着白色的蝴蝶结。售货员掀开玻璃柜的刹那,灯光在黄金表面流淌出细碎的银河。她指尖掠过一条又一条项链,最终停在最小的那个转运珠前。两克重的珠子躺在丝绒托盘里,像粒被揉皱的月光。</p><p class="ql-block"> "就要这个。"她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换个大点的吧,要大的!"我指着八克的珠子,声音没有发颤,口袋的钱够单买个10克珠子。她摇摇头,蝴蝶结在发间轻轻摇晃:"这个正好,戴着不累。"</p><p class="ql-block"> 售货员包装时,她忽然转身望着窗外梧桐树的影子。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转运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那一刻我突然鼻酸——这个刚失去父亲的姑娘,在本该任性的年纪,连悲伤都裹着克制的茧。</p><p class="ql-block"> 如今这个两克重的珠子竞然展现在女儿的掌心里,二十年光阴把八克的金珠磨出岁月的包浆。女儿兀自拿着戒指左翻右转,她那天真可爱小模样与她妈妈是那么地相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总说婚姻是细水长流,可这颗珠子分明是时光长河里最温润的卵石。它记得那年春日里克制的温柔,记得白蝴蝶结上的泪痕,记得两个年轻人攥着微薄的工资,却把最珍贵的心意和祈愿,藏在最小的金饰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