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花絮·小秋收

云淡风清

如今的新安中学校门 一、摸心跳 人们爱说：“人穷志不短”。可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有“人穷志短”的时候。高中阶段我们班全体男生就做过一件“人穷志短”的混账事。大概是1960年吧，一天班上有一个同学，吃饭的铝勺子在宿舍丢了，一个小饭勺，撑死了一毛钱，甚至只要几分钱，算什么？可那时候穷啊，一毛钱，就是几分钱，也没有来路。不知怎么最后一起决定要查，好像是谁偷了。怎么查？又不是警察，又没有线索。于是摸心，摸心跳。谁的心跳不正常，就是谁偷的。大家为了自证清白，全班同学都同意，我肯定也是同意的。谁敢不同意呢？那不是等于领了贼名了吗？最后确定由胖胖的黄同学在男生宿舍给每个男生来摸心。摸我时是怎么摸的？是摸心脏还是摸手腕不记得了。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什么状态？也完全记不得了。他把大家的心脏（应该是心跳）都摸过一遍后，说：“都差不多。”即没有结论。摸心的事就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无所谓。 吃饭铝勺 偏偏节外生枝，放过寒假后，有个姓肖的同学，没有再回学校，私下里风闻说，摸他时，心跳好像不正常？我不信勺子真的是有人偷了，可这样一来，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好一个荒唐的事，好一群荒唐的人，好一个荒唐的年代，你还觉得“人穷志不短”吗？至今想起来，为肖同学而遗憾。也许他因别的什么原因而辍学，经过这么一件事，还说什么好，尊严和体面被一个“穷”字放倒了。 摸心跳 二、八十块钱在奔跑 六安新安中学，不，当时是称六安科学技术学校，座落在六安市新安镇，学校好小好小。别看如今是安徽省示范高中了。1960年刚刚做新建的“六安科学技术学校”时，占地不过十来亩。除教师宿舍是民国时期留下的一栋小二层楼外，一个小四合院作了女生宿舍，其余5、6栋平房作了教室和办公室。 如今的新安中学校园 学校还没有正规的操场，男生宿舍旁边有一片稻田，收割完后的稻田就是我们的操场了，学校刚刚建立，每次上体育课，就只有在稻田里踏着稻茬跑步。一举两得，既上了体育课，又平整了操场，还不用器材。大部分是转着圈跑，从操场的最边缘，也就是稻田最外缘，逐渐向中间移动，这样保证压实得一致。转圈方法类似牛耕田，不过与牛耕田相反，牛耕田是由内而外。渐渐地，操场也就出来了，后来好像还立起了篮球架。 如今的新安中学操场 这一天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上的体育课，是考试，测试60米短跑，测试是分组比赛，每5个人一组。测试前要进行热身，先是体育委员田同学带领着大家，转圈跑，四十多人的队伍，跑了不到两圈，就稀稀拉拉的没了队形，有的跑，有的走，有的干脆坐下了。张老师一看，亲自带着大家跑。一看老师亲自带着跑，同学们，也不敢怠慢，大家都拼着全力，跟着老师的步伐，聚精会神，随着老师的节奏，快慢变化着奔跑起来。队伍静静的，只听见刷刷的脚步声。 一只鹅要卖八十块钱 突然，有一只大鹅从围墙的洞里钻了进来，60年下半年，正是食物匮乏，物价飞涨的时候，一只鸡要卖50元，一只鸭子要卖60元，一只鹅要卖80元。这只鹅进来后，大概这里是它原来的领地，大概是它钻进来也不容易，只见它伸长了脖子，张开了翅膀，飞跑起来，大家一面跟着张老师跑，一面看着大鹅的表演。要说笑话，只要切中情景就好。来自寿县的袁同学冷不丁喊了句：“八十块钱在奔跑！”大家愣了一下，立时哄堂大笑起来，大家笑得前仰后合，队伍也就顺势停了下来。经过这么一笑，大家都像打了鸡血喝了鸭汤吃到了鹅肉似的，兴致极高，人人表现出色，都顺利通过了测试，很多人还得了甲等。 三、小秋收 本不知“小秋收”这个名词。也是在六安新安中学（开始叫六安科学技术学校）学到的。“小秋收”本指的是秋天收获一些自然界里的野生根茎和果实，可都缺吃的，哪里还有这些。为了填饱肚子，学校允许学生到校外去找，也只能在农民收获过的地方找寻可能遗漏的如红薯、花生、胡萝卜之类，很少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六安土地很肥沃，地里的胡萝卜，又大又红，不像我们老家，记得有一年地里也种过胡萝卜，其品相目不忍睹。在六安小秋收，在地里捡到过胡萝卜，洗了直接吃，好生甜，简直以为是珍馐了。从此记得生胡萝卜好吃。不打紧，37年后的一场重病祸根埋下了，当然这是后话。 以为是珍馐 平时有时喝点小酒。“小酒我所欲也，生胡萝卜亦我所欲也”下面应该是：“二者不可得兼，得兼诱发肝炎也。”可那时不知道，1997年1月，一天在朋友家喝酒，见台子上有洗好的胡萝卜，顺便拿了几根下酒。其实那天喝的不是酒，可以说是酒精，因为度数高，不是一般的高，而是很高，是很高很高，72度。以后就病了，开始以为是感冒，终归是甲型肝炎，后来才知道这个因果关系。住了一个多月医院，好是好利索了。可同病房的两个人，也都是肝炎。这二位总是挑人多的时候到街上大澡堂泡澡，我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过给别人，自己就好了。”不是亲耳所听，编都编不出来。真不敢相信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但愿如今再也没有大澡堂了。 图片：选自网络文：云淡风清2025年3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