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高原上的雄鹰一一塔什库尔干

房建华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退休十年祭(九))</h3> <p class="ql-block">  退休十年,我旅游的脚步走遍了大江南北,其中两进新疆、两入西藏,环边疆游东三省、穿越河西走廊到敦煌,后沿柴达木盆地南缘到德令哈、茶卡盐湖、青海湖返回内地都是比较远的行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中,走独库公路到南疆,后经库尔勒、阿克苏、莎车到达塔什库尔干,然后折返和田,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再回到乌鲁木齐的行程,是我此生记忆深刻且深感自豪的一次旅游。之所以自豪是因为这次行程不仅远,而是我有幸踏上了帕米尔高原,抵达了中国的最西极,并且穿越了中国最长的塔克拉玛干500公里的沙漠公路,至今回忆起来都颇感激动。此文着重说一说到达中国最西端塔县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那是我退休后的第二年一一2016年的8月中旬,我们一行五人在酝酿了一年后,终于从北京启程飞抵乌鲁木齐,三天后租了一辆别克商务车连同司机就向南疆奔去。一路上领略了独库公路的壮美、巴音布鲁克草原的辽阔,边走边玩,终于在22日进入了塔什库尔干辖区。</p> 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在帕米尔高原东部,喀喇昆仑山和兴都库什山北面,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吉尔吉斯三国接壤,是全国唯一的塔吉克自治县。它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境内有海拔8611米的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和诸多雪山。我们刚进入它的县境,就看到了慕士塔格冰川公园雄伟的大门。 慕士塔格峰海拔7546米,是帕米尔高原标志性山峰之一。慕士塔格在维吾尔语中意为“冰山之父”,因其常年被冰雪覆盖,雄伟神秘而得名。 公园门口公路边有一个“苏巴什迎客亭”,可能为了方便过客休息,且能在此仰望慕士塔格峰而特意修建的。“苏巴什”是维吾尔语,通常指代“水源”或“泉水”,这里可能表示的含义是到亭子里有水喝。 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简称塔县)位于山谷中的盆地,在塔什库尔干河的润泽下有大片的草原和湿地。塔吉克族是这片土地的主要民族,大约有3万,也有少量汉族、维吾尔族、柯尔克孜族人共同生活在这里。 县城不大,更谈不上繁华,最著名,也最具标志性的就是这个有着帕米尔雄鹰塑雕塔的环岛。<div>  塔吉克的族源可追溯到古波斯族群,是古代东伊朗人的后裔,是中国惟一纯血统的欧罗巴人种(白种人)。他们的语言中既有伊朗语,也有波斯语,两种语言的互通率极高。</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塔上有汉字书写的“帕米尔雄鹰”五个浮雕金字)</h5><div><br></div><div> 崇拜太阳,喜爱雄鹰是塔吉克族的传统信仰,也是这个名族重要特征。故,也有人称塔县为“太阳城”。</div><div><br></div><div> 他们对鹰的喜爱有着悠久历史和深厚的文化背景,这与他们长期生活居住山区,以游牧和狩猎为生的生活方式密不可分。在冬季,用鹰捕猎是他们获取食物的重要手段和传统狩猎方式之一。因此,塔吉克人是驯鹰高手,从小鹰开始他们便通过各种训练和磨合,使鹰能够完全听从主人的指挥,进行有效的狩猎。这种代代相传的技艺,千百年来已成为了他们游牧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div><div><br><div><div> </div></div></div></div></div> 因此,鹰对于塔吉克人,不仅是狩猎的工具,更是象征力量、自由和勇气的文化符号。源于这种深厚的文化和传统,一只展翅飞翔的鹰放在城市中央,既是图腾,更是崇拜一一这在全中国都是独一份,也符合他们是全中国唯一的塔吉克自治县的身份。<br> 另外,在塔吉克的民间故事和诗歌中,鹰也常常被用来表达对自由和美好生活的向往。著名的帕米尔鹰舞以模仿鹰的动作行为为特征,通过急速旋转、踮脚腾跃等动作,展现一种力量之美。据说,塔县定期举办国际鹰舞节,男性独舞最为著名,这个塔县街头的雕塑恰恰印证了他们的这种文化。<div><br></div> 因为他们是全国唯一的塔吉克自治县,县城建有一座“中国塔吉克博物馆”,恐怕也是全中国的唯一。很遗憾,那天我们由此路过,本计划回来时去参观一下,但阴差阳错,最后也没有进去看看,想想很是遗憾。 概括说,雄鹰对塔吉克人而言,早已超越生物意义,早已升华为镌刻在族群基因中的文化密码。鹰既是严酷自然的挑战者,也是塔吉克人对自由灵魂的具象化表达。如今鹰猎技艺已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成为塔吉克文化的重要代表之一。<br> 县城周围几乎都是雪山,街道宽阔但人很少,若不是有雪山伴随,可能和我国许多县城的风貌相近似。 因和巴基斯坦接壤,县城里也有巴基斯坦人开的珠宝店,我们很好奇,进去待了很长时间,也买了一些小东西。 店里不仅仅销售珠宝玉石,也有香水、发胶之类的化妆品。老板是地道的巴基斯坦人,但在中国已多年,会说流利的汉语。 县城的房屋多是一、二层的,几乎没有更高的。因为过于偏僻,没有什么高级一点的酒店,多是“民宿”档次的宾馆。 第二天,我们前往位于中巴边界的红其拉甫哨所和中巴国门一一这是我们此行最期待一游的地方。 从县城到边境120公里,一路向西,海拔不断升高,路不是都很好走,加上要在边防站办理非常严格的边境手续,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中午我们才到达那里。新疆路上检查的严肃程度大家都懂,就不多说了。 红其拉甫哨所如同红其拉甫口岸是世界上最高的哨所和口岸,汽车途径这里不允许停车,这两张照片都是我在行走的车里拍摄的,没有可选择的角度,多少还有点虚,只能这样了。 说实话,这个哨所曾在我的心中充满了敬意,因为小时候听了无数遍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是描写的这里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冰山上的来客”;再就是这个哨所的官兵多次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向全国人民拜年,都是这种敬意的积淀。 但当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看见它的那一刻,心中的敬意似乎被打了折,看不见哨兵,没有烟火气,似乎只是一座房屋,心里有点五味杂陈的感觉。 <p class="ql-block">  很快我们就到了中巴国门。从照片中可以看出那里的道路与不远处国门的高大雄伟极不协调。准确一点说,这就是314国道的终点,换言之,这里也是中巴友谊公路的起点和咽喉要道。</p> 尽管如此,面对着这座位于海拔4700多米,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陆地口岸时,感到非常激动。 这是著名的7号界碑,海拔4730米,界碑后面栏杆以外便是巴基斯坦领土。据说,巴方也有国门,是传统的伊斯兰风格的拱门,但据此约一公里,我们看不见。 中方一侧的游客可以走到国门下面,有栏杆拦着,可以停留,但不能穿过。 <p class="ql-block">  巴方一侧站着将近20个巴基斯坦男子,他们有的穿着夹克衫,有的身上披着大方巾,有的穿着有裙子的民族服装,共同的特点是他们都面带微笑和善意,不停地友好地向我们挥手致意。我们也向他们频频挥手,表达着问候和友善,内心十分愉快。</p> 这张照片拉得更近一些,可以看出这些巴基斯坦青年和中年人,穿着都很整洁,也很时尚,左4那个穿毛衣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连接着拍照杆一一那时我们中国还没有这样的新鲜玩意。 这是一个美好的瞬间,更是一个美好的记忆,刻骨铭心。据说,古时这里也是古丝绸之路的通道,据《大唐西域记》记载唐朝玄奘西行取经时也途径过这里。 巍峨的喀喇昆仑山此刻近在眼前,它们在这里仿佛并不高。这里据喀什424公里,据伊斯兰堡868公里。 返程的路上我们一直处于兴奋之中,车速也似乎加快了不少,大约4点我们就回到了县城。 随即我们赶到了塔什库尔干最著名的古迹“石头城”景区。 “塔什库尔干”在塔吉克语中就是“石头城堡”的意思,因为这里确实留存了一座“石头城遗址”,它曾是汉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蒲犁国的王城,唐代在此设有葱岭守护所,清朝建蒲犁厅。它可不是一处普通古城遗迹,而是在中国西域历史上极具传奇色彩的地方。 因为2000多年来,自喀什、莎车等地到帕米尔高原的几条山路均汇集于此,它不仅是丝绸之路上的活化石,更是多文明交融的见证者。<div>  这座建在高丘上的方形城堡,远看依然形势险峻,城外有多层连续城垣,垛口清晰。《新唐书》曾描述其“城周十余里,依山垒石,险固异常”。马可波罗途经这里时记载的则是“城堡以巨石筑成,商队云集”。</div> 如今走进里面,已是一片残墙断壁,乱石成堆,但已探明遗迹点有40多处,有曾经引雪水入城的暗渠网络和仓储建筑,大多已被掩埋。即便如此,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每一块斑驳的石料,每一捧散落的泥土都铭刻着帕米尔高原辉煌的往事,它们都是充满记忆的载体。 沿着木栈道走在这座倒塌的王朝都城里,还可以看到城墙、佛塔、宫殿塔基等区域残破不全的堆积物,油然而生出一种非亲临其境绝对难以体会的苍凉雄浑感;走着走着,我仿佛忽然触摸到了这里藏有着一种已延续2200年的文明韧性,感觉到这些土堆里,石缝中都藏着我们虽然看不懂,但却可以想象到的历史密码。 有人赞誉说:石头城是“帕米尔地层图书馆”,不管如何,作为中国境内最西端的这处古代都城遗址,无疑是古老中国一个非常重要的地理和历史坐标,因为它标记着中原王朝几千年经略西域最远的点位,其历史价值足以到瑰宝级别。换言之,我以为,它是塔什库尔干这一地域的母亲,是帕米尔高原所有文明和建筑的先祖。 后来获知,也就在我们前往的那一年,它被纳入了“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路网”世界文化遗产扩展名录。 而此前,它已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塔县可游玩的人文景观并不多。在石头城遗址的东侧,有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和湿地,从上边路标可以看到,叫“阿拉尔金草滩”,那是一处优美自然风光。 从这张照片就可以看明白,草滩的正前方就是石头城遗址。我想,可能从古时候起它们就这样一直相邻相伴,在这片草原中你无法想象曾有多少战马、多少骆驼在此吃着青草、饮着清水,然后继续上路。 我们离开石头城后,来到草滩,遇到一些塔吉克的孩子在这里玩耍。 看着他们地道异域血统的面孔和纯净而略带羞涩的笑容,我完全不敢相信他们是中国人,但他们又确实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一一这就让我们对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有了更深的体悟。 羊在这里悠闲的喝水,仿佛这就是它的家园。 牛在这里吃草,并不在意游人进入了它的世界。 新疆的天黑的很晚,即使到了晚上八点,依然可以看到夕阳。何况塔县是中国的西极,日落的时间更晚。记得前一天的晚上我们在一个饭馆坐在外面吃饭,已经晚上十点了,我们沐浴着高原夏日的微风在闲聊,我此时依凭着尚未完全消失的自然光依然可以看清报纸上的小字。 至此,我的这个美篇也该结束了。之所以我在九年后想起写这个美篇,实在是对帕米尔高原上的塔什库尔干有着难以忘却的美好记忆,每当在手机里看到它的讯息,就会浮想联翩,想起在那里时的所见所闻。 <p class="ql-block">  这座有着“太阳部落的石头史诗”美誉的县城,这片离天空最近的土地,虽然偏僻至极,很难说去就去,但它现代与古老交织,生生不息的边关历史,人与鹰深度交融的特殊文化,以及高耸的雪山冰川都值得在我在有生之年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