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马:第一乐章惊艳开篇

茶博士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我们的自驾车辆弯弯绕绕好不容易驶进科尔马老城区时,我心里明白,阿尔萨斯葡萄酒之路交响曲的第一乐章终于要开始了。如同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第一乐章命运之神“当当当当”的直击心灵的敲门之声,科尔马值得作为葡萄酒之路的惊艳开局。她给我们带来的只有惊喜、惊喜和惊喜。</p> <p class="ql-block">来科尔马之前已经从不少介绍文章和视频中了解了科尔马的美景,但是真正走进科尔马,却发现网上的吉光片羽根本不能反映科尔马的真实面貌。科尔马并不是我原来想象的那种欧洲小村镇。她虽然是是一个镇,但却是法国上莱茵省的首府。科尔马市镇核心人口就有2万多人,如果算上里尔贝桑、米卢斯市镇联合体,那人口就达到五六万了。这种人口规模在欧洲市镇中不算小了。科尔马有纺织、食品、化学、机械和木材加工等工业。有铁路经过,运河向东连接莱茵河,还有输油管过境。她还曾被评为全球城市500强榜单第484名。</p> <p class="ql-block">我们团队的领头人金老师提前在网上订了老城区核心地段的两套民宿,每套都有三四间卧室。他还非常英明地订购了三个停车位,否则我们的车辆将不得不停到城外去了。等我们安顿好住宿事宜,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民宿的楼下就是一个名叫casino 的连锁超市,我粗看店招以为是什么赌场呢!大家到超市里买了点吃的喝的,第一顿晚餐就这样在各自民宿的客餐厅里像家庭聚餐一般打发了。从窗户望出去,小镇主要的步行道路就在楼下,餐厅酒吧鳞次栉比,白天熙熙攘攘的游人已经散去,满街的鹅卵石在路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科尔马之旅从第二天的凌晨正式开始。</p><p class="ql-block"> 晨雾未散时分的科尔马,像浸在雷司令白葡萄酒里的水晶镇纸。伊尔河支流拐过老街的瞬间,将两岸的木筋屋群折叠成流动的倒影,连砖石缝隙里渗出的晨光都带着白葡萄酒的蜜香。这座典型的阿尔萨斯小镇,用七百年时光把葡萄藤的纹路刻进房梁,让每个街角都成了风土与人情发酵的橡木桶。</p><p class="ql-block"> 我们踩着被露水浸润的鹅卵石路,跟随伊尔河支流的波光潜入老城腹地。转角处一栋赭红色长屋蓦然截断视线,铸铁花体字招牌"Marché couvert"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误入的菜市场正上演法兰西式的晨间剧。</p> <p class="ql-block">  一进大门,清冽的蔬果芬芳与温热的咖啡香迎面拥来。茄子、辣椒、西红柿在微斜的售货台上堆成勃艮第红的小丘,芦笋和豇豆像竖琴琴弦般呈现眼前。肉铺老板将粉红纹路的火腿切成薄片。最令人惊异的是奶酪专柜:灰蓝霉纹的布雷斯羊乳酪、琥珀色蜡封的米莫莱特,每块都被精心摆放在橡木刨花上,宛如珠宝店的陈列艺术。这与中国菜场里此起彼伏的吆喝、竹筐推挤的市井生气截然不同,法兰西人把市集经营成了流动的装置艺术展。</p> <p class="ql-block"> 穿过菜市场后门的拱廊,"小威尼斯"的水色天光忽然漫进眼底。我们在渔人码头登上平底船,木桨划破的不仅是河水,更是时空的褶皱。当船首钻进狭窄的水巷,两岸骤然响起快门交响曲——临河咖啡馆的铸铁花栏后,举着咖啡杯的游客与举着长镜头的摄影师竞相探身。船身擦着十五世纪拱桥的腹部滑过,石缝间垂落的绿蓠扫过发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河道忽而收紧如瓶颈,将我们送入幽谧的绿廊。两岸木筋屋渐次退场,上百年古树的根系在河岸织成青铜网兜。桨声突然变得清脆,原是船底蹭到了沉在浅水中的中世纪石阶。阳光穿透树冠洒下光之金币,惊起芦苇丛中两只翠鸟,它们的羽翼在明暗交界处划出祖母绿的弧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圣马丁教堂的日晷指向正午时,石板路被餐厅新出炉的烤面包香味浸透。我们随意在街头漫步,买一顶造型优雅的帽子,买一块刚出炉的香喷喷的面包,看路边餐桌上服务员用白陶盘端来火焰薄饼,培根在焦脆面饼上滋滋作响,淋上本地白奶酪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十六世纪酒农的私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暮色初临时分,走累了的我们倚靠在河栏边,看晚霞将木筋屋外墙的钴蓝、珊瑚粉染成统一的金调。我们踩着泛着冷光的青石板钻进小巷,发现白昼里明信片般的风景此刻化作立体主义的谜题。忽然读懂那些彩色木筋墙的密码:胭脂红是酿酒世家的徽章,松石蓝宣告着箍桶匠的骄傲,而蜜金色属于永远守望在钟楼里的打更人。当子夜钟声惊起河面银鳞,整座小镇都成了漂浮在葡萄酒海上的诺亚方舟,每个木筋房梁都在寂静中生长出新的年轮。</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坐在浸满岁月记忆的雕花长椅上,忽然明白阿尔萨斯人的信仰:当葡萄酒化作圣血,木筋屋的每道梁柱都是祭坛,整个科尔马就是一座献给酒神的立体圣殿。</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临别之夜我们找到一家酒馆聚餐,再品尝一下科尔马的美酒与美食。餐馆旁边就是一条细小的河流,湍急的河水静静地向下游流去。有人在河里放河灯,纸船载着蜡烛顺流而下,将倒影中的木筋屋点燃成流动星链。我们互相碰杯,为了惜别美丽的科尔马,为了迎接葡萄酒之路下一个更精彩的乐章。在玻璃杯相碰的清响声中,恍惚看见十六世纪的船工、十九世纪的画师与此刻的我们,在葡萄酒的光谱里完成时空叠印。走出餐馆回屋的瞬间,突然了悟科尔马这一乐章之所以吸引人的魔法——她把时光酿成了可以触摸的液态记忆,每个街角都窖藏着可供啜饮的永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