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0年10月,我在广州,我二姐的儿子轩轩和我在电脑上视频,他的电脑上有一条毛茸茸的小奶狗,煞是可爱。轩轩问我:“五孃,这条狗你要吗?”“要,肯定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从来没有养过狗,对狗毫无了解,既然这是轩轩帮我找的,我深信这条狗是个好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之所以要养狗,不是喜欢,而是害怕。那时候我刚刚退休,不想去广州办事处,准备搬去贵阳儿子家住,但儿子要去美国高校交流大半年,那么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贵阳的时间要多些。儿子买的房子在市郊,当时这里的入住率不怎么高,到处空荡荡的,特别是顶楼,四通八达,真是让人害怕,所以就想养条狗壮胆。根据我的想法,轩轩给我找了一条金毛巡回犬,轩轩的儿子天马看这狗虎头虎脑的,就给它取名金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1年春天,龙炬和我一起从六盘水把家搬到贵阳,安顿好我后,他就去广州上班了,我和金虎在新家呆着。那时候金虎已经半岁,个儿挺大的。低声咆哮时,尤有威慑力。它很机敏,一栋楼的人的气味,声响它都知晓,晚上尤其警觉,但凡有点异常的响动,它会低声咆哮以示警告,像狮吼。隔壁的邻居说,你们家这条大狗好管事啊,我们睡觉都心安了。每天,它陪我在楼顶上种菜,去市场买东西,出去散步……有这么一条威武的狗狗伴着,我尝到了人仗狗势的甜头。而金虎呢,则看见人就特亲,永远绽放出它金牌似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龙欣回来,龙炬退休也回来了,金虎就真正成了团宠。要玩,它会去找龙欣;要出去溜达,它会把绳带衔到龙炬面前;要撒娇了 ,会到我跟前,把头轻轻靠近来……晚上,全家聚在客厅的时候,它总是当仁不让地坐在长沙发上,彰显它的重要地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从养了金虎以后,我就明白老百姓把家里的娃娃称之为“大狗儿”,“二狗儿”,“奶狗儿”,是何等的爱,何等的亲昵。无怪司马迁在夸赞了司马相如一番后写道:“故父母名之曰犬子”。看来人与狗的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由来已久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喜欢狗狗,开始是有目的性的,如我。后来变成亲情,就是没来由的喜欢了。狗狗比人更单纯,它是你的宠物,而你则是它的全部。它的一门心思,都用来喜欢人了。儿子的车一进小区,它就知道了,激动得刨门,想要出去迎接。有一次我从四川回来,才到楼下,在八楼屋顶的金虎就高兴地叫个不停。轩轩的女儿小金猪小时候陪伴过金虎,每次来,金虎都粘着陪伴在她左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儿子结婚生子,对家庭的新成员,金虎都喜欢得不得了。孙子呢,称金虎为“金虎叔叔”,他一降临到世就有这么一条大狗狗陪着,亲热得很,喜欢得很。由此推及到爱其他动物,自然而然。</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金虎很聪明。它发明了一种玩法:把一个盖下水道口的盖片衔到院子里,用爪子一刨,然后纵身一跳,踩在这个盖片上顺势滑行,要滑好远好远。那姿态,那气势,像极了冲浪高手。它每天玩这个游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盖片由厚变薄,直至残缺不全,它都乐此不疲,还把这个残缺不全的盖片看得无比珍贵,走到那儿,衔到那儿。给它换个新的,它还不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金虎很喜欢玩球球。篮球,皮球,羽毛球等都喜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用嘴巴断球,用下颚及颈部运球,娴熟优雅;跳起来抢球的时候,又高又准,身手矫健,不输NBA的任何球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不觉,金虎就和我们生活了十年之多,相当于人类的七十多岁,已成老狗了。尽管它一如既往的呆萌,一如既往的喜欢顽皮,但身体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1年,是金虎最难受的一年,也是我们备受煎熬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月,金虎的肚子肿胀,大夫说是肝癌腹水 ,后来又是腺体肿大,半年之间动了两次手术,吃了不少药。但效果甚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月底,病情加重,每天拉屎撒尿都由龙炬抱上顶楼,八十多斤的它已经瘦到六七十斤了。十月一日它满11周岁,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并且已经下不了楼了。十月二日凌晨四点,我上楼去看它,发现它躺在水管边,我一惊 ,把手放在它的胸前,它的心跳立即强劲了些,早晨又奇迹般地站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月四日,它躺在桂花树旁边的墙旮瘩,我摸它的头,轻轻叫一声“金虎”,它睁开眼睛看着我,满眼的不舍。深陷的眼眶涌出泪水,泪水刚涌出时是清亮的,旋即便成浊泪挂在眼角,令我哽咽不能自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日,龙欣闻讯从外地赶回,七日早晨八点,金虎停止了心跳。龙炬给它修剪了指甲,擦洗了身体,和龙欣一起把它送到火葬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火葬场的风很大,龙炬回来病了一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龙欣把金虎的骨灰埋在屋顶菜地的一角,让它永远呆在家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岁的孙子问:“奶奶,金虎去哪里了?我好想它。”我指着墙上的电子像框说:“看,它不是在这里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的全家福里,金虎带着它的招牌笑容,永远占着一席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