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旷野慢慢走

等风来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虽入春多时,天气预报上的温度也近一二十度,但因为阴天的关系,竟一点也没感觉到暖意,从早到晚都冷飕飕的,尤其起风的时候,更觉得今年的春多少有些不实诚,也不仗义,这天气貌似开了双标,而这双标好似只针对我这样的中老年人,我从早到晚的捂着,过分的时候还会贴几片暖贴,而办公室的小姑娘却早早换上了单衣单裤,连头发也梳成了充满生机的样子,每一根发丝上似都跳跃着五色的光,我倔强地想:不必羡慕,我也这样过。可当微暖的风不经意地钻进裤脚却只感觉得到凉意的时候,依然会止不住地心疼已经堂而皇之逝去的青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前天晚上领着儿子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六楼家的姑娘,儿子随口热情地喊了句:阿姨你好。我在昏暗中清晰地看见了小姑娘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我尴尬地告诉儿子应该叫“姐姐”,小姑娘还没从余震中缓过来,这段小插曲估计到家也会被当做笑话谈起。这让我想起年前学校里举行活动,我带着六年级几位小姑娘在门口当礼仪,小姑娘们对着来来往往的家长热情地打着招呼,有的家长能一眼从年龄上辨别,而有的家长却不能轻易辨别,所以后来他们商量着凡是不能一眼认出来的女家长都叫姐姐,这下可高兴坏了来来往往的“姐姐”们,有一位被叫了“姐姐”的女家长开心地不得了,同行的爸爸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有那么开心吗?女家长笑得合不拢嘴回答:“当然开心!”所以看吧,年轻就是好啊,即使已经不再年轻,可看着年轻依然让人心动,那些否认或开脱的,不过也都是不甘而已。可悲伤的是我们终将按时送走年轻,即便不舍,即便不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窗前的这株法桐从我来时就有,那时学校里只有一处自北向南的主路,主路虽是水泥地却也坑坑洼洼的,这些坑坑洼洼在一年四季里忙忙碌碌藏了不少好东西,春天里藏草,夏天里存雨,秋天的时候铺叶,再在冬日里孕育下一个春天,夕去朝来,坑旁的嫩芽由鹅黄长成苍翠,树下的孩子也换了一群又一群,看着这季节的交替,世间的迎来送往才如此鲜艳。那个时候的我也年轻,还没有深沉的眼睛,只看得见光华洞悉不到深邃,只有感觉没有感悟,所以年少时留下的记录也少,以致回忆的时候难免虚浮没有依托,只得凭借感觉去摸索当时的感同身受,若是有只言片语留下,说不定能唤起彼时的心境,可时过境迁,即使是桃花笑的大概也是新一年的春风了,这大抵就是“朝花夕拾”的遗憾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对于“朝花夕拾”这个词最初的印象还是来自鲁迅先生的作品,从前读只觉得大人的故事太过稀碎,像暖冬里矮墙边晒着太阳的老人嘴里的家长里短,像夏日黄昏里玉米秸下蟋蟀的清亮又刺耳的鸣叫,本就是些稀松平常的事,不特别也不惊艳,对于年少的人来说,那些热烈的情感可远比这些窸窸窣窣更加迷人。可如今再读,感官褪色,灵魂的共鸣却愈加尖锐,小时候不懂为什么母亲在路上遇见熟人会聊那么久,久到让我生气,直到越来越多的朋友和我相约下次再见却再也不见,我才知道有的人已经匆匆和我见完了最后一面。早晨还一起看过的花已经落了,可当时站在光里的我却固执地想花怎么会落呢。再执拗的少年最终也经历了岁月或温柔或粗鲁的摩挲,慢慢地接替成为矮墙边夕阳下说着家长里短的人,成为听着蟋蟀的鸣声沉沉睡去的人。再后来,我们躲在后来的时光里,把遗憾写满涂鸦的纸张,再用笨拙的文字时不时地追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所以年轻读不懂成熟的遗憾,一程虽有一程的苦恼,但一程也有一程的风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所以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每一个的当下都应该被温柔以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所以念过往也不用欲说还休,一苇以航也不惧将来,以前的故事慢慢说,以后的路也可以慢慢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