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树下

汀雨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一棵老杏树下,有花一朵朵轻轻飘下,是那么的悠然。如一片片轻盈的羽毛,悄无声息。明媚的阳光里杏花一片一片随风远去。只剩花蒂擎在枝头,有点突兀和荒凉。我错过了它最美的花期,仅一周的时间,在它一年最美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凋零的花瓣落了满地 ,女儿跑去拾起几片夹在语言书里。这动作像极了童年的我。那时的我也喜欢收藏春天的花瓣,现在仍保留着这种习惯,收藏花瓣,收藏春天,收藏心事和记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村子里有两棵杏树,也是仅有的两棵杏树。一棵长在老丁家的厨屋后面。那里有一大片树林,在村子的最东头。这棵杏树就立在他家房后,黝黑的树皮,斑斑驳驳,枝叶很是繁茂,看上去已有些年头,最起码比我的年纪要大上许多。卵圆形的树叶间,掩藏着无数青涩的果子。多少次我站在这棵树下,极力仰望,去搜寻枝叶间的青杏 ,想象着它们成熟时的景致。</p><p class="ql-block"> 丁婆婆和她的两个儿子相依为命,大儿子叫丁二,年龄和我父亲差不多,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搬运工,每天凭力气吃饭,前两年娶了一个哑巴,很年轻,很聪明,又很能干。村子里的孩子,看到哑巴都爱学她说话,调皮的小弟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一天哑巴来我家,找我妈告状,她一边“哇哇”说着什么,一边指着弟弟。妈妈一看就明白了,拉过一旁的小弟就要揍他,哑巴赶紧来拉,还做出摆手的动作。从此后弟弟每次见到哑巴都远远地躲着,再也不敢去戏弄她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勤劳的哑巴每天随了丈夫早早的下地干活,在家洗刷缝补,打扫院子。像那棵杏树一样默默守护着整个家园,任劳任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另一棵杏树长在奶奶家的后面,那是一户杨姓人家,因为在村子里是单门独户,平时交集不多。杏树种在他家院子外面,长得干巴巴的,仅有的几个枝桠斜伸着。孤苦伶仃,每年结的果子也是少的可怜。杏花树下,睡觉的老爷爷 和衣而眠,晒着温暖的太阳,头枕凸出的树根。头顶一块白毛巾,他打着微鼾,那声音时而平和时而高亢。杏花一片片飘落在他身旁。</p><p class="ql-block"> 一场大风雨过后,我最关心的就是杏儿又摇落了几颗,总要绕道跑去看看,运气好的话会捡到十颗八颗,装满衣服的口袋,沉甸甸的,像掂着一个沉甸甸的童年。摸一颗放在嘴里,轻轻咬一口,满嘴酸涩,那酸使你打机灵,头发丝都会竖起来。现在每每想起,仍是口水涟涟,情感上还能得以共鸣。</p><p class="ql-block"> 拿回家的青杏,被偷偷埋在麦仓里,据说这样可以催熟。又常常因为贪玩而忘记时间,待想起来的时候,那杏儿早已干瘪皱巴,没了水分。或者不知何时已被父母清理了。但一点也不沮丧,照样去捡来,接着折腾。可能当时更注重享受过程吧。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杏花落尽不归去,江上东风吹柳丝”在这个杏花飘落的季节,我站在这棵老杏树下,怀念童年的那个小村庄,怀念那些已经故去的人们,他们也像这老杏树一样 一年年的开了又谢了。曾经璀璨过,绽放过,从我的生命里悄悄划过。也许童年里的那棵杏树仍然坚守在村庄的尽头,它等待着曾经树下捡杏的孩童,然永远回不去的童年啊。在人生的路上注定越走越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