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乡之殇

如斯我言

‍故乡之殇

‍文 /左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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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光的长河中，人们对往昔的回忆总是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感慨：人们不由得常常思考，近一个世纪以来，乡野，严格说是故乡，她的繁华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在已经流逝的六七十年代的历史长河之中。那时候的乡野，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然而，当岁月的车轮无情地驶过，泥泞的道路，再也舍不得去亲吻它的亲人的脚板，泥土也对它仿佛弃如敝屐。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一种无形的力量开始悄然改写着乡野的命运，曾经的繁华，如同褪色的画卷，在时光的冲刷下渐渐黯淡。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土地分户政策已推行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像是一股温暖的春风，轻柔地拂过农人那曾经饱经沧桑的心田，带来了希望与改变。农人那挨饿的记忆渐渐远去，肚子里的油脂渐渐丰满起来，单干家庭的粮食堆积如山，农人的腰包也开始微微鼓胀。这份变化，让他们的心中燃起了对美好生活的无尽渴望，仿佛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光明前景。

杜二狗和靳胖墩，两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农人，是乡野的代表。一个20岁，一个21岁。老杜家从来都是硬气地走过来的，他的大名叫树枝。老百姓对他爹就有民谣：

‍长眉毛，黑树枝，很能打人刘老师。

‍刘老师是原支书的老婆，老杜与其发生了一次争吵，老百姓就给他编出了段子。

‍他们祖宗的血液里，自己的身上流淌着农家人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眼神中总是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追求。

当得知村里有几户要推行批宅基地盖房子的政策时，年轻的杜某和他父亲的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坐在自家简陋却充满温馨的屋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未来的新家模样：那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在每一个角落，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欢声笑语回荡在屋中。他深知，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他带领家人走向富裕的关键一步。

靳胖墩同样心潮澎湃。他个头矮小，天生力气不大，但，这都阻挡不了他向往幸福的信心。在田间地头劳作时，心中总是憧憬着未来的新生活。他想象着自己盖起房子后，娶上心仪的小芳，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轻易放弃。

而村里主事的老者，却有着自己的担忧。在他看来，村里的传统规矩是经过多年的实践和经验总结出来的，不能轻易被打破。他时常站在村口，望着那一片熟悉而又宁静的土地，心中默默守护着这份传承。这一块最大的最好的土地，应当是自己的兄长来建房。当得知杜二狗和靳胖墩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申请宅基地时，老者皱起了眉头，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咱们村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规矩，不能因为你俩的想法就坏了这规矩啊！大家都是这么过过来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杜二狗听了老者的话，心中的热情被点燃，他坚定地回应道：“村里的规矩固然重要，但时代在变啊！我们不能一直守着老一套，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往前走了，咱们也得跟上时代的步伐啊！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靳胖墩也在一旁附和道：“老领导，您知道的，我们的生活一直都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我们都大了，姊妹兄弟那么多，需要建房子，想试试。我们不想一直这样贫困下去，我们也想过上好日子。”

老领导却摇着头说：“你们年轻，不懂这背后的风险。这事儿得慎重考虑，不能冲动行事啊！”

‍很快，经过村里的会议，这块地成为村领导的本家兄长的宅基地了。

‍之后，抢占这块地皮成为了杜二狗与老领导家族的长期斗争了。

村里合法的集团察觉到了这场风波，他们察觉到杜某和靳某盖房的态度异常坚决，丝毫不肯让步。集团中的一些人聚集在一起商议着，有人觉得不能任由杜某和靳某这样胡来，必须得采取强硬措施；而有人则认为可以先和他们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但无论如何，这场斗争逐渐演变成了与村主一家的激烈比拼。

‍然而，在杜二狗斗争的时刻，靳胖墩也没有听从老领导的劝告，思谋着一意孤行，开始抢占那些刚刚分出来的责任田。

村头的街头巷尾，每天都回荡着他们的争吵与对骂声。一次，杜二狗和村主在村头的大树下相遇，两人互不相让。

杜二狗愤怒地喊道：“村主，你不能一直压制我们啊！我们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过上好日子而已！”

村主则冷冷地回应道：“哼！你们这是破坏村里的和谐！规矩不能破，你们这是自寻麻烦！”

而在暗处，一伙不法之徒悄然登场。他们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窥视着这场纷争，等到时机成熟，便如饿狼般扑了上来。他们钻了村内矛盾的空子，借着换届的幌子，粉墨登场，开始在村子里横行霸道。

妇女们在夜晚常常无法安心入睡，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害怕得瑟瑟发抖。孩子们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会小心翼翼，生怕遭遇这些恶人的骚扰。村里的年轻小伙们，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可他们却无能为力，看着亲人在恶人的压迫下痛苦挣扎，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如影随形。

‍后来，杜二狗放弃了宅基地，远走了。

‍……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在这股城市化高楼化浪潮的冲击下，那一座座承载着无数回忆的老屋，渐渐被农人背弃。老屋就像垂暮的老人，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失去生机，门窗上的油漆斑驳脱落，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

那一口口曾经滋养了无数生命的乡井，被泥沙无情地淤填，清澈的井水变得浑浊不堪，取而代之的是荒芜的杂草和不知名的垃圾。

那一扇扇见证岁月变迁的门扉，也在时光的侵蚀下剥蚀不堪，门锁早已生锈，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热闹与繁华。

那些曾经的农人，渐渐疏离了这片土地。一年前，杜二狗回到了村子里，回到了曾经争斗的宅基地。看着人家通过争斗，取得胜利后，又抛弃的家园，他五味杂陈，不知道谁是胜家？但是，他目不转睛地整整坐在那里盯着看了一个时辰。直到，一个土狗跑出来，看他陌生的样子，冲着他：汪汪汪地咬了半天，才从梦中把他唤回来。

‍“走吧，还是走的时候了！”二狗自言自语道。

‍走的时候，他回首望去，那片曾经争斗的田园已经荒芜。

田园荒芜了，“胡不归？”在风中回荡，仿佛是对过去繁华的一种追忆。或许，当他们偶尔看到那些断壁残垣时，心底会涌起一丝温情。可是，现代化的世界就像一片无情的海洋，金属般的冰冷早已摧毁了那些旧日的温情。重温旧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再现实。

九十年代以后的农村，就像一个被碎片化、空心化、荒漠化的容器，农人就像迷失在其中的孤魂，渐渐失去了温情与温度。他们被恐惧、冷漠所包围，只剩下冷眼和冷酷。

荒村，就像一种不治之症，侵蚀着农人的躯体，让一个个曾经直立的个体，在这片迷茫的大地上，变得如此茫然。

‍山在水在树也在，猫在狗在他不在。

‍可那份曾经属于乡野的温暖，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后来，听说杜二狗在东南亚发了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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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十几年前农村的真实回忆，一段承载着无数无奈与感慨的故事，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