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入伍六十年纪念

半农

<p class="ql-block">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呀?今年是咱们入伍六十周年的纪念,是不是回来一趟,咱们聚一下”。昨晚老同学来了电话。……可不是,六十年了。时光真快,转眼我都快八十岁了,</p><p class="ql-block"> 人生的每一站都有每一站的风光,但是总有一站的风光会让你难忘,甚至终身眷恋。</p><p class="ql-block"> 我父母都是军人,小时生活在部队大院,军营似乎注定了是我人生的归宿, </p><p class="ql-block"> 从上小学开始,体育始终是我的强项和偏爱。到了初中,每天早晨学校六点钟拉铃起床,我五点半钟,肯定已在操场上一圈圈的跑步了,高中时我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在学校运动会上,我跑,跳,投的比赛成绩几乎都已名列前茅了,学校组织军事夏令营,旁边军区通讯团派来了一个班长和一个老兵。包括摸爬滚打,投弹射击,军容队列在内的所有军事技能都对我们进行了系统训练。实弹射击,我已打出了三发三十环的好成绩。那个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块当兵的好材料。</p> <p class="ql-block">1965高考,我考入了解放军外语学院。那年八月,在学院学习了两周的“入伍须知”后,便下到了野战连队,进行为期半年的入伍教育。</p><p class="ql-block"> 我们团的驻地是在河北省丰润县。我被分配到了九连三排九班。</p><p class="ql-block"> 当我第一次置身在全团汇操的大操场上时,心情异常激动。军人铿锵有力浑厚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口令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再加上掀起的烟尘,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让我热血沸腾。终于站到我的人生赛场上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4年全军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大比武”运动,1965年,全军又开展起了“四好连队”“五好战士”的评比活动,这时的部队,已经是一支嗷嗷叫的部队了。所有的连队,都有一个目标,就是争当四好连队,所有战士的奋斗目标,则是争当五好战士,军营就<span style="font-size:18px;">像燃起的一团烈火。</span></p><p class="ql-block"> 我怀念我们的九班,怀念在九班度过的那些日子。时常和老伴念叨起九班的那群可爱的战士。</p> <p class="ql-block">他是九班长,叫王迪生,家在新疆,去洛阳轴承厂学习,应征入伍。原来是营长的通讯员,脸上有一道小伤疤,是骑马时摔伤的,军事技能娴熟,处事果断,随和。</p> <p class="ql-block">他是副班长武金山,好像是山西人,是班里的老好人。</p> <p class="ql-block">李权让,是入伍刚刚几个月的新兵。和他同时入伍的新兵还有税清志和何家云,四川人,都是一米六几的小个子。</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听到“税”这个姓,税清志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他是班里年龄最小的战士,<span style="font-size:18px;">样子却像个小老头,就连排长</span>都叫他“老睡”。他和何家云几乎在所有的军事考核中一直在班里垫底,他俩成了大家重点关心和帮助对象。是我们班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班宠。</span>我操练过他们一段时间的投弹和射击。</p><p class="ql-block">陈志敏是湖北恩施人,也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头,比“老睡”他们早半年入伍,在那帮新兵面前常以老兵自居。他性格开朗活泼,乐于助人,是班里人缘最好的战士。他能够唱下整出的评戏《朝阳沟》。一天到晚“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挂在嘴边。</p> <p class="ql-block">  前排右二是三排长陈德,人非常好,性格沉稳,处事周全,我非常敬重他。</p><p class="ql-block">一个星期天,大家到县城买东西,八班长要复员了,想和陈德拍张照片留念,陈排长拉着我“都一块儿吧!”就拍下了这张照片。我当时感觉陈排长也想和我拍张照片留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抓特务</p><p class="ql-block"> 晚上,团里在大操场放电影,忽然,旁边山上着起了大火,我大吃一惊,团里的军火库就在山上,(我曾在那里警卫过)。团警卫连迅速拉了出去,班长把我按回到了凳子上,“没事,是特务在向咱们挑衅,军火库有咱们警卫,他们根本沾不着边,他们知道咱们晚上放电影,白天就在山上埋了一些定时的燃烧弹,目的就是捣乱,挑衅”。</p><p class="ql-block">后来,部队拉到唐山柏各庄农场挖河,一天,在海滩上放电影,周边村里的老乡们也都来了,电影放到一半时,屏幕后大约五六百米处升起了一串串信号弹,我们班围了过去。也是白天埋好的定时信号弹。</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回到学院后,听人说那个特务被抓到了,是个铁匠,电台就藏在风箱里,一直跟着我们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竞争</p><p class="ql-block"> 部队评选“四好连队”“五好战士”的活动让每个战士,所有的班,排,连都有了奋斗的目标,争当“五好战士”深入到每个战士的内心,评选就是竞争,这个竞争不仅表现在军事技能,军事素质层面上,它表现在了部队生活的方方面面。</p><p class="ql-block"> 师里开荒种地需要大量肥料,团里一声令下,所有连队都闻风而动,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集肥竞赛。各连,各班排把所集的肥料,都在大操场上堆成了土方,互相比着。</p><p class="ql-block">过去的老营房是苏式的,一个连一个厕所,厕所蹲坑下面的大便池,可能是为了便于清理,设计成了一间大房子。原本臭烘烘,脏兮兮的大便池,在这场竞争中,竟然成了香饽饽,很快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甚至连墙皮都被刮下来一层。</p><p class="ql-block">清晨我上厕所,刚蹲下没一会儿,下面忽然传出一声“你倒是快点呀!”往下一看,我大吃一惊,蹲坑下居然冒出了几张脸。……当老连长得知那几个来偷粪的人是别的连的兵时,勃然大怒,当即派副连长带上人过去理论。</p><p class="ql-block"> 为了多集肥,班里开了好几次会,大家绞尽了脑汁,都快愁死了。“挖坑沤肥吧,营区内外所有树叶早就被收的干干净净,要不咱们再往远处找找?”副班长提出建议,班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像是在想事,一会儿他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话“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有好肥,”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当年团里埋过一匹马,我去埋的”,“那还说什么!赶紧去挖吧!那可是好肥料!”“那是团里的军功马”。所有人都沉默了,……。“现在不是要求不要吃老本,要立新功吗?马好像也应当立新功啊”陈志敏低声说了一句。不少人开始附和。最后全班人形成了共识“挖!”。</p><p class="ql-block">当大家拿好家伙事准备出发的时候,班长犹豫了……最后还是放弃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老连长</p><p class="ql-block"> 老连长姓李,第一次见老连长是我报到的那天晚点名,他居然披着军装就出来了,感觉像个老兵油子。</p><p class="ql-block">“老连长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团长当年是他的班长,他和营长在一个班,他是咱们连的一尊神”班长对我说。</p><p class="ql-block">老连长平时很少下到班排,连里的工作大都交给指导员和其他的连领导去做。指导员和他谈工作就好像是在汇报。他确实是连里的一尊神,所有的干部战士都非常尊重他,他就像《亮剑》中的李云龙,“平时你们什么样我不管,关键的时候都得给我冲得上去,谁都不能拉稀!”。</p><p class="ql-block">后来,全团移师唐山柏各庄农场,走了一百多公里,在那次行动中,老连长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向全连展示了一把什么是一个标准军人的军容军姿和气质。那次行动,老连长对部队,对每个战士的要求都极为严格,一丝不苟。他似乎是在向全营,甚至全团宣示“这就是我和我的兵!”。</p><p class="ql-block">老连长爱连里的每一个战士和干部,但是很少有人能够进入他的法眼。我非常有幸下连不久便得到了老连长的关注。</p><p class="ql-block">第一次投弹练习,班长让副班长教我,副班长先向我讲解了投弹要领,然后为我做了投弹示范。当我看到他投出了四十多米的成绩时,心里便有了底。</p><p class="ql-block">“你投一个试试”,</p><p class="ql-block">在我投出将近七十米的成绩时,全班的人都震惊了,一会儿,老连长,排长他们也过来了,班长汇报了我的成绩。</p><p class="ql-block">“不错!小伙子”,这是老连长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他指着身边的一个战士,“你和他比比,他是一排的,咱们连的投弹能手”。投弹能手身高也有一米八几,比我壮。他的投弹动作显然不够协调,比我近了将近三米。</p><p class="ql-block">部队的所有训练项目,包括紧急集合,二百米内硬功夫,我都有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成绩也很不错,老连长对我的称呼也由“小伙子”改为“小刘”了。后来有一次,老连长居然为了烧暖气的事,亲自跑到了九班表扬了我一通。</p><p class="ql-block"> 苏式营房的暖气是一种大暖气包,灶口在外边。屋里十几个暖气包,外边一溜灶口。天冷了各班轮流烧暖气。</p><p class="ql-block">“这暖气,第一次见,怎么烧啊?”我问班长</p><p class="ql-block">“老毛子设计的这种缺德暖气没人会烧,你就看着烧吧”。</p><p class="ql-block">我辛辛苦苦的烧了一宿,十几个炉子全灭了。</p><p class="ql-block">第二次烧暖气,我和李权让一组。</p><p class="ql-block">“权让,今天晚上咱们把暖气烧到12点就不管了,回去睡觉,反正得灭,4点钟再起来,把所有的炉子重新点起来,烧得旺旺的”。</p><p class="ql-block">起床号吹响时,老连长屋里传出来一声“今天是谁烧的暖气?真好!”</p><p class="ql-block">早饭时,老连长溜达到了我们班,“你们几个,真得向小刘好好学学,军事技术好,暖气也烧的好”。</p><p class="ql-block">全连实弹射击每人九发子弹,射击结束后,老连长指着我“小刘,你留下!”。大队人马返回了营房,射击场只留下了老连长,文书,通讯员和我。我明白了,老连长抢瘾犯了,是想让我陪他打抢,听说陈德排长曾经陪他打过一次。手枪,机枪,冲锋枪,两箱子弹。那是我一生打抢最痛快的一次。老连长的枪法也确实好,一支不长眼的乌鸦居然落在了我们的靶上,老连长抬手便将其打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摸鱼</p><p class="ql-block"> 每当在电视里看到现在军营里丰盛的伙食时,我都会想到当年部队在柏各庄农场时的情况。</p><p class="ql-block">那时,每个战士每个月的伙食标准好像只有八块钱,在丰润军营时还能够吃到菜,全连移师柏各庄农场(现在叫曹妃甸)后,就没有菜吃了,全连一大盆咸菜,吃饭时,司务长负责分,每人一筷子,那时我一顿要吃三碗高粱米饭,一筷子咸菜哪够,旁边郑庄子村有个供销社,我跑去买了一包辣椒面,每顿饭抓一点和在咸菜里。</p><p class="ql-block">营区周围河岔子里的螃蟹非常多,往河里插个竹帘子,一会儿功夫就爬满了螃蟹,可是,团里早有通知,这一带的螃蟹有2️⃣号病也就是霍乱,不能吃。</p><p class="ql-block">遛弯时我发现河岔子里有鱼的动静。</p><p class="ql-block">“班长,这边的河岔子里的鱼不少,我想下午再过去探探,就不参加学习了”。</p><p class="ql-block">河岔子浅处的水膝盖深,深处有两米多,得潜水摸。鱼不少,激流的地方鱼都贴在河床两边,很好抓。</p><p class="ql-block">那天下午我好像抓了十多条鱼,大的有半斤多,小的也有二两。</p><p class="ql-block">晚饭时,老连长高兴的问“怎么今天有鱼吃啦?”“是九班小刘下午下河摸的”副连长说。</p><p class="ql-block">“好啊!”。</p><p class="ql-block">“小刘毕竟是上面下来的学员,一个人下河摸鱼,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可是责任问题,要不,我陪着他摸?也保护着他!”</p><p class="ql-block">老连长知道我的水性,更知道副连长的小心思,“行啊!”老连长高兴的答应了。</p><p class="ql-block">那些日子,每天下午我都和副连长去摸鱼,好像司务长有时也参加。多时能摸上来几十斤,够全连改善一次伙食,</p><p class="ql-block">那一带的河岔子里,什么鱼都有,记得我还摸过几条桂鱼,还有小王八。</p> <p class="ql-block">九连副连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 挖河</p><p class="ql-block"> 师里决定在唐山柏各庄一带改良盐碱地,创建柏各庄农场。</p><p class="ql-block"> 全团移师柏各庄,在海边荒滩上我们连支起了一片帐篷。铺上稻草,打好地铺就是营房了。</p><p class="ql-block"> 改良盐碱地必须引入淡水,引淡水就要挖河,一场轰轰烈烈的挖河大会战摆开了。</p><p class="ql-block"> 农村出来的战士最懂得称手工具的重要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当指导员一声“到司务长那儿领工具去!”,所有战士蜂拥而上,都想挑把轻快,称手的铁锹,等我反应过来时,全连就剩下一把最重,最笨,像个老古董的铁锹了。</p><p class="ql-block"> 中国军人的会战从来都充满了火药味,连与连,排与排,班与班都拉开了架势,“是骡子是马,土方上见!”。整个工地红旗招展,干得热火朝天,歌声,号子声一片。</p><p class="ql-block"> 为了军人的那个荣誉,战士们可以拼命,每天每个人都是挥汗如雨的干,体力都已严重透支。</p><p class="ql-block"> 到了第三天,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尽,我的两条胳膊都肿了起来,手肿的就像胡萝卜,浑身疼。</p><p class="ql-block"> 工地上已经非常安静了,没有了歌声,号子声甚至说话声,但是军人的竞争并没有停止,是无声的较量,他们保留自己的仅存的体力去作最后的拼搏。</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驻地距离工地有七八公里,是全营最远的,战士们早晨五点钟就得起床,顶着星星出工。收工也是顶着星星回来,他们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走完这七八公里。一个个一头栽到了床上就再也不想动了。如果不是连长,指导员他们一个个的去拉,没有人有力气去吃晚饭。</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两天,收工后有好几个战士已经累的走不回来了,大家相互搀扶着往回走,不断有人倒下,走在我前面的陈志敏忽然身子一软也倒下了,我赶紧上去扶了他一把,“让我躺会吧”。他是我们班里最活跃的一个人,人缘也最好,一天到晚总是乐呵呵的,嘴里哼着评戏“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相互之间,无话不谈……”,现在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额头上,军装上,早已干了的汗水,结成一层白白的霜……。部队早已经过去了,我守在陈志敏的身边,那时我想起了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一个片段。保尔和苏维埃的一些共青团团员在西伯利亚的大雪中修铁路,寒冷,饥饿,折磨着所有人,人们一天天的熬着,几乎所有人都感觉没有希望了,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坚持着……。</p><p class="ql-block"> 对!坚持!这个时候坚持是何等的重要。</p><p class="ql-block">终于完工了。</p><p class="ql-block">连里宣布放一天假!</p><p class="ql-block">中午老连长亲自宣布“晚上改善伙食,吃包子!平时咱们连一顿饭60多斤高粱米,今天晚上咱们包160斤包子!大家敞开吃!”。</p><p class="ql-block">晚饭前点名时,战士们已经跃跃欲试了,老连长一声“开饭!”,全连一窝蜂的冲向食堂,老连长看着如狼似虎的战士们“这帮小兔崽子!”。</p><p class="ql-block">老连长显然低估了他的战士们的战斗力,他和指导员多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食堂的笸箩里已经空空如也了,食堂里又传出老连长的那声“这帮兔崽子!”,已经变成了怒吼。</p><p class="ql-block">最后的工程是建道拦河大坝,把河水引入新河道,</p><p class="ql-block">经过一天休整的战士们又变得生龙活虎了,热火朝天的干了一整天,一条大坝成功的将河水引入了新河道。</p><p class="ql-block">该走了!我忽然对这片奋战了几个月的工地有点留恋,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大坝和那条望不到头的新河道。</p><p class="ql-block">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清晨,连里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当我们赶到工地时全傻眼了。昨天夜里海水涨了大潮,把大坝冲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师里又调来了大量的草包和桩木,还开来了两辆拖拉机,</p><p class="ql-block"> 一条又宽,又高,又结实的大坝又建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六,我是一个兵</p><p class="ql-block"> 好像是1966年新年过后,部队拉回了丰润驻地。</p><p class="ql-block"> 一天,学员大队张贺政委来到了我们连,</p><p class="ql-block">“你在连队干得不错,四个月,五次嘉奖,你们连打算解决你的入党问题,材料已经报到了师里,但是咱们学院有个规定,你们这批学员下连期间,不考虑解决组织问题,希望你能够谅解”</p><p class="ql-block">“没关系,入党还不是一早一晚的事!”。</p><p class="ql-block"> 半年前,高考结束,学校忽然通知我,回学校解决入党问题。当时,一方面由于我家远,往返要骑车八十多公里,另一方面,我已接到了解放军外院的录取通知书,不想回去了,和父亲说的也是这句话,“入党还不是一早一晚的事!”。</p><p class="ql-block"> 五十多年前的那场“文革”中,我离开了部队。</p><p class="ql-block">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怀念着那个年代的军营,他已经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心里。一路走来,人们对我最多的评价“你是一个军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早晨,老伴洗衣服,</p><p class="ql-block">“把炕单一块洗了吧!”</p><p class="ql-block">“炕单”是六十年前军营的语言</p> <p class="ql-block">这是五十多年前,我离开部队时发的最后一双军鞋,一直没穿,这些年种地,才穿上了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