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女猪倌

pyy的一缕阳光

前言：我的这篇文章《连队女猪倌》刊登在《空军通信总站的故事》第192页。这本书由多位通信总站老兵撰稿，134篇文章，共计508页、40万字有余，已被空军通信兵史馆收藏！从2022年的3月征稿至11月的正式出版，一部享誉军营内外的《空军通信总站的故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是一部老兵讲自己、自己讲老兵故事的书，虽然跨越半个世纪之多，然而，留给我们的却是岁月的沉淀、刻骨的铭记以及浓烈的连队战友情！故事发生在半个多世纪之前的北京.军委空军司令部通信总站。阅后，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直至今日，依然感谢老战友孙培新的策划编撰、校对出版。他为此而呕心沥血、坚韧不拔、殚精竭虑、严谨认真的爱心奉献深深地感动着所有的战友！一部流芳后世的《空军通信总站的故事》：意义深远、功不可没！带着我们所有老战友的情感、历程而发扬光大、传颂后人！这就是我们老兵的无比自豪与无尚荣光！看到一个个年轻的影象从我们眼前而过，瞬间恍若岁月的穿越！那时的我们，年轻激情、意气风发！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岁月沧桑了我们的面容，却永远无法磨砺我们的精神面貌！《我是一个兵》，永远是我们一辈子的傲娇与荣耀！！🌹🌹🌹🌹🌹🌹 年轻，真好！青春洋溢的小女兵！ 这是当年我们曾经工作过的空军机关的枢纽楼，也称飞行楼、三角楼… 连队女猪倌作者：庞阳洋毫不夸张地说，电话站的首任女猪倌就是我：一位1968年入伍的老兵，庞阳洋。 1970年，那时我已是参军两年的老兵了，服役于北京军委空军司令部通信总站电话站。那一年，由于当时的连队领导有意加强炊事班的力量，为连队的后勤保障再上一个台阶，宣布了一个规定：每班必须抽一人到炊事班干活，人均时间保证三个月以上。于是乎，各班的战士们闻风而动，积极报名要求到炊事班参加锻炼。那时的电话站，除了炊事班、外线班，其余全是清一色的女兵，大都是十几岁的城市兵。从校门直接来到连队的女孩子们，会做饭的真是寥寥无几。就拿我来说，连最简单的下面条，也不会！（记得1971年休探亲假时，回家给姥姥煮过一碗面，姥姥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连声说：好吃好吃！）尽管通信总站各连队属我们的伙食最好（女孩子吃得少），可是依旧满足不了女孩子们嘴刁嘴馋的毛病。看着女兵的饭量太小、工作量又大，连队领导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于是，这一规定出台，解决了炊事班人少活多的问题，使当时我们连队的一日三餐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非常荣幸，作为“92配线室”的代表，我，来到了炊事班。初来乍到，炊事班长丁新义给我派的活儿是烧火。说起班长老丁，与我同是1968年的郑州兵。我是“郑州八中”，他是“郑州二十三中”，我们两个学校相距非常的近。那时的老丁，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一副帅哥的颜值。他在连队人缘好、威信高，无论哪一位战友有事儿找他，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助人为乐。每日笑眯眯的脸上，仿佛从来就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倒他。烧火间就在灶台的后边，整得仿佛是一个掩体工事似的，使用的工具就是一柄足有4、5尺长的小铲子。那时用的都是焦炭碎煤块，你得根据灶台的要求调整火候。干了几天，连琢磨带虚心学习，我已然成为一名熟练工了。也就在这时，我发现连队的猪是由炊事班的男兵在喂养，我想，为什么我们女兵就不能够去喂猪呢？于是，找到丁班长，我要求去喂猪。起初，老丁坚决不同意，因为连队从来就没有女兵喂猪的先例，况且这活儿不好干：体力消耗太大，困难因素太多！我跟丁班长说：那我就先试一下，如果喂不成，我再回来烧火呗。在我软磨硬泡下，班长勉强答应了我的请求。于是，原先喂猪的男兵杨华带了我几天。杨华，1969年的东北兵，小小的个子却是非常的有劲儿。他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常识与经验一点一点的全部告诉了我。几天后，我，首任女兵猪倌开始单独上任！ 我们电话站的猪舍在京西宾馆南院墙和新华社宿舍的中间地带，原先是一个公社大队的地儿。从空军大院东门岗出去后向南走一段马路向东拐，再走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就到了。这里是通信总站各连队的猪舍聚集地，放眼望去，一排排猪舍错落有致，整齐规范。我们连队的猪舍大概有5个，7只“长白猪”长得全身硕长白皮白毛。这是一种瘦肉型猪，肉紧实还好吃!看着这几头可爱的猪儿，心里一种激情油然而生：猪儿们，你们好哦，首任女猪倌向你们问候！我定不负众望为女兵争气，把你们个个都养得膘肥体壮的。 每天吃完早饭，就开始一天的忙忙碌碌了。在我们饭堂门口有一个泔水缸，因为女兵剩饭最多，每天都是满满一大缸的剩菜剩饭。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泔水捞出，而后会有炊事班的战友给我帮忙。把泔水倒到一口大锅里，再放上一些麸子、红薯及菜叶子，大火烧着锅底，还得不停地搅拌，以免烧糊。煮好猪食后稍微放凉，就一桶一桶的舀到泔水车里。说起我们连队特制的泔水车，那是绝对的“与众不同”。两个轱辘支撑的铁架上，直接焊上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箱，只是没有盖板。左右两个手柄下焊上两根铁棍，这就是泔水车站立时的腿了！实话实说，这种车男兵推着都是非常的吃力，尤其在装满猪食后，随着坑洼不平的路，那些泔水也在铁皮箱里晃来晃去地随车舞动，恨不得全部蹦出来。最初几天，因为生疏无经验，一路上总有点战战兢兢地推着，如同醉驾一般，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生怕车翻猪食洒。这车推起来，几乎比我的个头都高。虽说我是人瘦个儿小，可我就是不信那个邪。因为中学时期是校田径队的主力队员，加之又在河南省业余体校田径班系统学习训练三年，自认为协调性与力量还是很不错的！没过几天，在我边总结边实践中，我可以自如地推着满满一大箱的泔水行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了。（题外话：几个月的喂猪结束后，我的两只胳膊粗了一大圈。因为每天的推车加之拎着铁皮大桶给猪倒食，俩胳膊变得又粗又壮！） 那时，每天给猪儿开两顿饭，上下午各一顿。到了猪舍，先用大铁桶一桶一桶的把猪食舀出来，而后再用大铁勺子一勺一勺的舀到猪食槽里。每每此时，便是猪儿最高兴的时刻，它们哼哼着狼吞虎咽地吃着食，于是我就开始打扫猪舍。每一个猪舍都是标准间的设计：后半截搭有棚子地上还铺着草（这是它们的寝室），露天的前半截是连吃带拉的地儿。要想猪儿喂得好，不仅要吃好还得保持居住环境的干净干燥。年轻的我，真好！干起活来一阵风似的，什么苦啊累啊，统统抛到脑后。看着猪儿在一天天长大，心里的那个美呀真是乐死人！随着夏季的到来，骤升的温度使得猪儿难受不已。眼瞅着它们的饭量日渐变小，我的心里也跟着惴惴不安。我想起这时西瓜已经上市了，如果给它们吃点西瓜皮，解暑又开胃，岂不是一举两得么。当我把建议告知班长后，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于是，在那些最炎热的日子里，每天我蹬着三轮车与几位战友出行去捡西瓜皮。说起蹬三轮，许多的女兵蹬不成。它的转向重心与自行车截然不同！自行车的转向重心就在车座的位置，而三轮车的转向重心全在两个车把上。在学校时的我，看到操场有人骑三轮，于是，试着骑上去转了几圈，无师自通也就学会了。所以，当我蹬着三轮哼着小曲儿行进在长安大街，那份发自心底的快乐与自豪，真是拉风酷毙了！在长安街与西单交叉口的西北角，有一个水果店。每天都有许多的人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开始，我们把瓜皮篓里的瓜皮往外捡着，水果店的营业员和顾客非常不解的看着我们这几个捡瓜皮的小女兵，真不知要这些瓜皮做什么？当我把用意告诉他们后，他们纷纷地举手称赞，并主动的把吃完的瓜皮直接就扔进我们的筐里。每每满载而归时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们放声唱着“打靶归来”的歌曲，在长安街一路行人的注目下，车轮飞转一阵风似的回到营地。看到猪儿们吃着我们处理过的瓜皮（外层的硬皮统统切掉），一种惬意喜上心头，乐在眉梢！ 有一段时间，发现有一只猪不好好地吃食。每当给它们开饭时，其余的猪都是争先恐后地一边哼哼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食，而这头猪却懒懒地卧在猪舍，就是不肯过来吃食。叫炊事班的老同志过来看一下，他们说是猪得病了。于是，按照他们的传授，给猪喂了药。几天过去了，未见好转，急得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也真应了那句话：病急乱投医。那时，海军大院连队的猪舍也在这一片。于是，我找到海军的男猪倌求助。这些个热情的男兵，立马过来看了看摸了摸这头猪，非常老练地告知我，猪得了什么病，应该去买什么药，怎么个吃法。按照他们的药方给猪灌了药，几日后，这只猪，又活蹦乱跳的大块朵颐抢食了。 在我喂猪的日子里，恰逢通信总站正在如火如荼般地在各个连队开展着“战士学哲学”的活动。于是，我把参加喂猪过程中的许多的问题与矛盾如何以两分法解决与处理，写了一篇文章：《喂猪也有两分法》。文章中，我谈到：哲学就是聪明学。哲学就是思维和存在、意识和物质的关系问题，也是理论化的世界观。在一个从未涉足的领域中如何迅速从门外汉到行家里手，就必须用两分法研究矛盾、解决矛盾。比如，难与易的转换，慢与快的转换，透过现象看本质等等。初当猪倌，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在我锲而不舍的学习过程中，慢慢地我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实现了“难与易”的转换。在我艰难的手推泔水车时，认真查看路况，稳中求快，实现了“慢与快”的转换……我以自身经历，言简意赅地阐述了这一系列深奥的哲学术语，感触颇深悟出：生活之中处处有哲学，我们战士也是可以学好用好哲学的！这篇文章即刻被通信总站政治处采用后并由我进行了学习心得讲用。 四个多月喂猪的生涯结束了！当猪倌的日子很苦、很累、很脏、很操心，却是对我一生中很大一次的磨练与考验。在与猪儿们相处的日子里，细心的照料、尽心的饲养，猪儿们在天天长大，而我也在这天天中收获了吃苦耐劳、勇担重任的优秀品格。也许现在的年轻人非常的不解，没听说部队还得养猪？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国家并不富裕，部队的生活条件更是艰苦。依照军委的指示，人民军队发扬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老传统，自己种粮、种菜、养猪，以此来减轻国家与人民的负担，增强军队的战斗力。非常喜欢这首在连队时经常唱得歌曲《解放军是个革命大学校》：“解放军是个革命大学校，毛泽东思想红旗举得高。战斗队、工作队、生产队，敢把重担肩上挑。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文武双全干劲高……” 时光荏苒，转瞬间我已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了！可是这军营生活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在我们风华正茂、青春靓丽之时，我们开始了踏入人生最重要的第一步，我们完成了从老百姓到军人的破茧蜕变与淬炼成钢。我们可以骄傲与自豪地说：青春无悔献军营，一生荣耀我是兵！完稿于：2022年4月25日 【小花絮】1969年入伍的老兵猪倌张春霞说：在连队喂猪的经历很难忘，我喂猪可能比其他战友都早。感谢张玉香还有机房的王秀珍，她们经常陪我一起喂猪、打猪草、捡白菜帮子，至今我仍记忆犹新。那时候骑着平板车到处去为猪找吃的，猪得了病，我还拉着去兽医站给猪看过病呢！ 1971年入伍的老兵猪倌于军荣说：我也喂过猪，不过喂猪车已从手推车变成骑的三轮车了。最难忘的是，在我喂猪期间连队的大母猪快生小猪了，怕出问题我和许林萍在猪圈值夜班，正好小猪在那夜降生。连队又过来了好几个人，当时，不知谁说的猪一胎能生很多，但很少生18个以上，若生第18胎这个猪肯定鼻子很长像小象。于是，我们就瞪大眼睛一个一个地数着，看着小猪出生。可惜那头母猪只生了16只小猪，严重打击了我们的猎奇心。但是，看着软绵绵、胖乎乎的小猪崽，熬了一夜的辛苦也就全忘了。 1971年入伍的老兵猪倌张丽燕说：我喂猪的时候也赶上母猪下小崽儿，那头母猪下了10只小猪，结果死了一只，还剩9只。其中一只，背上还有一个疙瘩就像发育有点畸形。当时为那只死掉的小猪我哭了一鼻子，战勤连的饲养员还说我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后来我抱着小猪崽照的相，可惜现在都找不着了。非常非常的遗憾……哈哈哈 1971年入伍的老兵猪倌王锦娜说：我和搭档宋凤菊（1970年老兵）可能是最长的一任猪倌，整整喂了一年的猪。记得我们那会儿引进了发酵饲料，就是把干树叶粉粹了拌上酒糟发酵，然后加上豆饼泔水什么的，味道特别好闻，猪儿们非常爱吃，膘也长得快。扫树叶很累，粉粹饲料很脏，打扫猪圈很臭，而且怎么洗都去不掉那个味。记得我还给猪打过针，打的青霉素，针管有擀面杖那么粗，针头像缝毛衣的针，有点害怕，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使劲地把针扎到病猪脖子上（说是脖子那儿皮最薄，好扎），那感觉好像在纳鞋底……猪一惊要动，我赶紧发了狠似的快速推药，第一次装兽医的经历让我至今难忘！ 附：【浣溪沙二首】 王锦娜 《锦瑟华年之喂猪》 之一还记当时看月心，清风云影漫销魂，挑灯夜饲小豚豚。常在栏前深嗅味，更从厨内觅精神，曾经我是牧猪人。 之二晃晃悠悠来喂猪，高墙深院臭乎乎，邻家夜宴有闻无？尘世度风猪队友，军中故事老江湖，偷得闲半好读书。 1969年入伍老兵张玉香说：喂猪的经历让咱们连队的女猪倌们记忆犹新，也成了人生当中永远的烙印。这就是当兵的日子，也是我们将来坐在轮椅上的谈资，很有意义哦! 1969年入伍老兵王文举说：我们连队的猪太幸运太幸福了，有这么多稀世美女小兵的相陪伺候，难怪我们连队的猪长得快、猪肉好吃呢！🌷🌷🌷🌷🌷🌷🌷🌷🌷 1970年之前连队炊事班的合影照。二排左3：时任班长丁新义一排左1：给养员史保才一排左2：时任副班长黄天才一排左4：我的师傅杨华 1972年11月8日，女炊事班的合影照 猪倌王锦娜（右1）怀抱小猪崽与曾平湘在猪舍前的留影 女炊事班的美女小兵在认真学习呢！ 猪倌王锦娜怀抱小猪崽与高立立在猪舍前的留影 1975年9月27日女炊事班的合影照 编辑制作：庞阳洋背景音乐：《我是一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