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妈妈的故事 原创

瑞雪兆梅（拒私聊）

卖烟的路上

1974年的春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春风温柔地拂过大地，带来阵阵暖意，天气格外宜人。学校放假，我无需上学，母亲也暂没工作。

早饭后，为弟弟妹妹们准备好午饭，随后和母亲各自背起一大包烟叶，前往离家六七公里外的综合市场售卖。母亲身材娇小，身高不足一米五，彼时14岁的我，个头已与母亲不相上下。我们背着沉重的烟叶，踏上坡度不算陡峭的马路。

起初，春日暖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令人惬意。可没走多远，背上的烟叶就越发沉重，每一步都愈发艰难。阳光也愈发炽热，晒得我额头汗珠直冒。望着前方的道路，感觉坡度陡然变陡，路程也似乎变得漫长无尽。我越走越吃力，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落在母亲身后。

正暗自叫苦之际，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我忙回头望去，只见一辆空马车缓缓驶来。我眼睛一亮，赶忙对身旁的母亲说道：“妈，咱搭个便车吧！”母亲还没来得及回应，马车已到跟前。她急忙向赶车师傅求助：“师傅，行行好，带我们娘俩一段路，去前面的综合市场，太感谢您了！”师傅听后，放慢车速，爽快应道：“上来吧！”

我和母亲先费力地将两包烟叶搬上车，随后我连拉带推，帮母亲爬上了车。母亲面朝车尾稳稳坐下，我年轻灵活，在母亲的拉扯下，也顺利上车，面朝前方坐下。一瞬间，肩头的重压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马车爬坡时虽稍显吃力，但下坡时，马蹄轻快，跑得愈发欢实。不用再艰难跋涉，心情也随之悠然许多。我和母亲满心感激，默默记下这位善良师傅的恩情。 我们的马车刚行至半路，迎面突然驶来一辆汽车，车厢里堆满了4到6米长的原木，每一根的直径足有30公分左右，又粗又壮。就在汽车与马车交错的瞬间，我惊恐地看着一根原木陡然斜滑下来，重重地砸在马蹄上，随即崩飞出去。“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这声惊叫未落，马匹便因剧痛高高跃起，马车剧烈地前后摇晃。我反应迅速，趁着马车第一次晃动的间隙，纵身一跃跳下车去。母亲回头见状，立刻明白发生了意外。赶车师傅赶忙用力勒紧缰绳，可马疼得不断蹦跳，难以控制。我迅速跑到车旁，将母亲搀扶下车，母亲下车时脚步踉跄，差点半跪在路边，好在我及时扶住。紧接着，我又快步跑向马车，将两包烟叶用力拽了下来，站在路边惊魂未定。

汽车司机急忙下车查看，那根滚落的原木横在马车前，场面一片混乱。马痛苦地单腿抬着，一跳一跳的，赶车师傅紧紧拽着缰绳，试图安抚它。周围的路人纷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有人高声说着马蹄被砸飞了，众人一片唏嘘。

我和母亲站在路旁，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母亲活动了下腿脚，确认无大碍后，焦急地询问我怎么样，我告诉她我也没有受伤，只是我们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想起那惊人的场景，要是那根原木再晚落下半分钟，甚至几秒钟，就极有可能砸中我们三人，越想越是后怕，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到了市场之后，我和母亲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为了能尽快的回家，妈妈决定以稍低的价格，匆匆忙忙地把烟草卖完了。

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成了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记忆，如同深深镌刻在心底的疤痕，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恐怖的情景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从那以后，但凡远远瞥见拉载重物的汽车，我都会下意识地早早躲到一旁，心中的恐惧如影随形。尤其是看到拉着原木、铁管子的车辆，更是心有余悸，双腿像被钉住一般，只能站在路边，目送它们远去，直到那令人胆寒的画面不再浮现，才能慢慢找回思绪，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