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的土司们 (壹)

虎三.青山青

<h3>在湖南的西北部,武陵山脉的腹地,有一片神奇而美丽的土地 —— 张家界。在这片土司故地上,除了令人称奇的自然风光,还曾演绎过一段段波澜壮阔的传奇。河山之间,除了风雨雷电中隐约可闻的战鼓厮杀声,遗留下来的,只有残缺的边墙,残阳下的碉楼,以及往日豪强们的梦想。</h3>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39b54a"><b><br></b></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39b54a"><b>一、山河遗梦——土司传奇的开篇</b></font><b></b></h1> <h1>元、明、清三朝为了加强对边疆地区的控制和管理,在西南地区先后设立很多土司。这些土司通常是当地少数民族的首领,他们被中央王朝授予强大的政治、经济自治权和军事权力,负责管理当地的行政经济事务和维持治安。</h1><h1>元朝统治者借鉴吸收以前历朝管理少数民族地区的经验,秉承前代的“羁縻”治理理念,“齐政修教、因俗而治”。“羁,马络头也;縻,牛鼻绳也”。就是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上层给予封号,施以自治权力,予以笼络控制。</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font color="#167efb">(一)湘西北地区土司制度的沿革</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 style=""><br><h1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333333">1.元朝时期</font></b></h1></font></b><b><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font-weight: 400;">元朝正式建立起土司制度,并在云南、四川、贵州、湖广等少数民族地区广泛实施。在这一时期,现今张家界市境内的土司纷纷登上历史舞台。<br></span></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font-weight: 400;">元贞元年(公元1295年,农历乙未年),元成宗铁木耳将慈利县升为慈姑州,复名慈利州;后设安定、柿溪两个土州,由慈利州管理。那时,现今的张家界市全境属慈利州管。现在的慈利人有个“恋恋”不忘的情节,一直觉得自己是常德人,划到张家界市后吃了亏。但是,实际上除了1938年~1988年间的五十年,慈利县属于常德管辖外,从元明清的历史甚至更远的历史来看,现今张家界市管辖之下的慈利、大庸(永定)、桑植,以及常德的石门,在很长时间里,都是一体的;在中央政权的视角下,其风俗、人口也都属于“蛮境”“苗境”“蛮人”。</span></h1><h1 style="text-align: left;">元朝对愿意归附的土家族首领采取招抚政策,委以土司官职。元朝廷在张家界地区(湘西北部)设立诸多土司,包括慈利军民宣抚司、安定土州(今永定区内)、柿溪土州(后来的桑植上峒长官司、下峒长官司)、桑植宣慰司、茅岗安抚司、靖安麻寮宣抚司等。元朝政府对土司的官衔、义务、朝贡等作出具体规定,土司制度在张家界地区基本形成。</h1></b></h1><b> </b><p></p><h1><b>2.明朝时期</b><br> </h1><h1 style="text-align: left;">明朝建立后,在元代设置的土司基础上,对土司的建置、职官品位、承袭、废置、升降、朝贡、征调等作出更为明确、具体的规定,使土司制度趋于完备。张家界境内的土家族土司政权也进入发展的成熟期,从宣慰司、宣抚司到安抚司、长官司及百户司,各类土司均有设置,境内大大小小土司多达数十家。</h1><h1><b>3.清朝时期</b><br> </h1><h1 style="text-align: left;">清朝前期,因袭明制,土司制度在张家界地区继续推行,各家土司基本继承了元朝庭给予的封号和职位。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土司制度的弊端逐渐显现。雍正年间,根据湖广总督迈柱的奏报,土司在其领地,生杀予夺,予取予求,权力过大,对土民残酷剥削。清政府开始大规模推行 “改土归流” 政策,废除土司制度,改为流官统治,加强了中央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直接控制。</h1><h1 style="text-align: left;">至此,张家界地区的土司制度逐渐走向终结,但其在数百年间,对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所产生的深远影响,却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山河中。土司们的行迹,他们的梦想,成了今日武陵人的记忆。</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br></font></b><b><font color="#167efb">(二)土司领地与朝廷的关系</font></b><br><div style="text-align: left;"><b>1.授职与继承</b><br>在土司领地,土司具有绝对的权威,独断专行,进行家族史统治。“世官、世土、世民”的权力是其重要特点,即土司职位世袭权,辖区土地的世袭所有权及对附着在土地上民众的世袭统治权。<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明朝湘西北土司、土官及相伴而生的卫所级别和官品大致如下:</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宣慰使司:</b>宣慰使一人,从三品;桑植司司主即为从三品。</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宣抚司:</b>宣抚使一人,从四品;,慈利司司主级别为从四品。</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安抚司:</b>安抚使一人,从五品;茅岗土司司主为从五品。</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长官司:</b>长官一人,正六品。茅岗安抚司降级为长官司后,司主是正六品。</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土司的级别和官品在明朝和清朝两个时期大致相同,最高级别为从三品,最低级别为从九品。土司的官职设置和品级反映了其在边疆地区的统治地位和权力范围。</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土官治地,</b>大致如下。千户所:千户一人,正五品。百户隘:百户一人,正六品;麻寮所、安福所司主均为正五品。</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土司、土官职位及其下属土司与土官职位,一般来说,均采取嫡长子继承制或“兄终弟及”(哥哥去世后如果绝嗣,则弟弟继承)。除此之外,在临近土司领地,还有由妻、婿、侄继承的。无论袭职者是谁,均须上报朝廷。袭职者持有依据,也就是朝廷发的 “执照”:元代为敕命并银牌,明代为诰命或敕命并铁券、铜印,清代为敕命并土司印、号纸。</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为了表示重视,部分土司还得到了流官职衔或者封侯拜将,例如,明朝初年覃垕被加衔“湖广理问”,夏克武被加衔“中书断事”;其他因军功征伐,加封为“将军”的,并不少见。例如麻寮所首任土官副千户唐清(唐涌三弟)因军功,经徐达上奏后敕封为世袭延安侯、武德将军。</span></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2.兵制与守备</b></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从麻寮所兵制和茅岗土司防御设施,可以来了解卫所的兵制和守备的情况。这两个例子具有代表性。</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麻寮所"十隘百户皆世职,编户六里",现存《麻寮唐氏族谱》揭示其建制:正千户唐氏掌印,下辖十隘设正副百户三十二员,俱颁铜印,实为"土官卫所"之典范。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更定湖广都司卫所敕》明确规定:"麻寮、添平二所土官不隶州县,自输兵粮",形成"官不入流、兵不隶籍"的特殊状态。其军事建制如下:每隘置"隘丁"112名,分隶二总旗、十小旗。现存《曲溪隘军册》载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在籍隘丁97名,其中"世袭隘兵"68名,余为"勾补客兵"。这种"世兵-客兵"二元结构,既保持土司武装传统,又融入卫所勾军制度。</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永定卫城图说》揭示了茅冈司为代表的土司领地的立体防御网络:以七年寨为中心,设黑松关、龙伏关等八关,控扼澧水航道;配属七隘驻兵,形成"关隘相属,烽堠相望"的防御体系。现存温塘镇古关墙遗址实测显示,城墙采用"外石内土"构造,底宽4.2米,符合《武备志》"边墙之制"。</span></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3.教育与学制</b></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一般来说,土司、土官子弟均需进入学校接受儒家教育,否则不得承袭。由于很多土司领地里并未办理儒学教育机构,因此需要就近进入临近州县学校学习。麻寮所“官家子弟皆肄经史而入慈庠”,说明麻寮所与慈利县教育同步,所隘官员均受过经史教育。明代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始设卫学学宫于九溪卫城,规模宏大,以训导二员司之,廪生定十二名。九溪卫及麻寮所通过科举考试而入仕者不乏其人。清代所隘官员、军户迁入慈利县落户,加快了儒家学说传播。</span></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4.钱粮与税赋</b></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以麻寮所为例:据清代《康熙九溪卫志》记载:麻寮所钱粮则附慈利县完纳,编为陆里当差。其附籍慈利十七、十九都者,地瘠山硗,刀耕火种,钱粮免七征三,每石征银二钱一分,每丁征银六分四厘;附籍慈利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都者,亦岩多土少,因山乡有田,钱粮免三征七,每石征银四钱九分,每丁征银九分二厘。这一实例证明,虽然土司在经济上是基本独立的,但是还得缴纳钱粮赋税。</span></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5.朝贡与赏赐</b></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朝贡是土司服从中央王朝统治,承认自己藩属地位的最主要表现。朝贡的时间、数额和具体物品,一般都有规定。台北故宫藏《土官底簿》载:"桑植宣慰使……,永乐四年贡马十二匹";据《明实录》统计,该司自洪武至万历朝共朝贡53次,贡物构成呈明显阶段性:洪武至正统年间以“良马、丹砂”为主,成化后转为"大木、楠木"。这能与《工部厂库须知》记载的“嘉靖七年敕湖广土司采办大木”政策相印证。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所立《采木碑》,详载桑植司奉采楠木三十八根,“役丁二千,费银八百两”。光采木人工就达到了两千之多,银子花费了八百两之多,耗费巨大。值得注意的是,碑文特别强调“不取于民,取于司库”,这与《万历会计录》所载“湖广土司采木银两俱系自备”相符。</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土官卫所也需进贡。从明代洪武七年(公元1374年)开始,麻寮守御千户所,要向朝廷进贡。据记载,麻寮所共进贡九次。进贡贡品从洪武十六年(公元1383年)起已有贡例:贡香七十五斤、良马二匹、獐子一对,麂子一对、兔子一对、鹿一对。朝廷对“蛮夷”进贡采取“厚往薄来”政策,按照进京朝贡人员品级给于赏赐。为了获得更多的赏赐,大多数时候上京朝贡的人数很多,以至于沿途地方和朝廷相关部门引以为患。</span></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6.战争与征调</b></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战争时期,土司、土官领地均有服从中央王朝调度,参加征战的义务。仅举麻寮所和桑植司接受征调两例。</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麻寮所土兵多次奉调抗倭、平叛,立下赫赫战功。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秋,唐仁在杭州平贼战斗中立功阵亡。嘉靖皇帝钦命浙江巡抚建立忠臣祠楼、石柱牌坊,赐“海上知名”匾褒奖,授其子唐秉辅承袭父职。麻寮所土兵的战功受到时人赞誉,钱塘宋辑所作的《唐君东征奇勋》写道:</span></div></h1><h3>先生芳誉驰天下,文武全才迥出群。<br>文治精微通四圣,武娴韬略冠三军。</h3><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桑植土司六千土兵焚烧倭营,倭寇多被杀死,取得舟山大捷。</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又据《东南平倭录》载,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茅冈土兵八百人携“药弩三百张”赴浙。</span></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7.监视与防控</b></div></b><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朝廷与土司的关系,还得略提一下明清的卫所。自明朝初年开始,为了监控、防御这些土司及更广大地区的湘西北、鄂西地区的土司,中央王朝先后在张家界地区、湘西北建立了大庸卫、永定卫、九溪卫、安福守御千户所、麻寮守御千户所、添平守御千户所等卫所机构及很多关隘。卫所与土司之间,既防范又协作的关系,延续了改土归流之前明清时期的湘西北历史。</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湘西北土司治地中安插的九溪卫、永定卫、大庸卫等卫所的官职则照朝廷定制,一般主官(指挥使)一员,副手为数不定,为正三品到正四品不</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等。</span></div><p></p>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 color="#39b54a">二、张家界土司领地的来历与传承</font></b></h1><h1><br></h1><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在张家界(湘西北)的时间长河中,土司的历史,是一部风云变化的史诗。其传承最早的可追溯至久远的宋代。</span><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一)桑植土司</b></font></h1><h1><b>1.柿溪州与上下峒司</b></h1><h1>桑植境内最早的土司,是柿溪州(宣抚司)司主向克武。北宋时期,澧水流域车溪峒土酋向克武率领土人归附宋朝。宋代开宝五年(公元 972 年),朝廷下旨改车溪峒为柿溪州,授土酋向克武为柿溪州宣抚使,允其子孙世代承袭。向克武遂设柿溪州宣抚司衙署(在今桑植县上峒街乡)。向克武的这一支人,后来继续发展。</h1><h1>柿溪土州之所以分为上下峒桑植,是因为兄弟争袭造成的。到了向克武后第九代司主向仕金这里,分化为上、下峒两司。向仕金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仲贤,一个是仲贵。为了夺取司主柿溪宣抚司司主之位,两不相让。明宣德年间,朝廷只得将柿溪宣抚司划为上下峒,由这两个儿子分别担任司主,但是级别均降为长官司,分管土民,各纳钱粮,三年一贡。长子向仲贤担任上峒司主,司署在今桑植凉水口乡;次子仲贵任下峒司主,司署在今桑植县上峒街乡。</h1><h1>上桑直(植)、下桑直两峒长官司与柿溪土州前后相继,也与柿溪土州的地理范围大致一致。上、下峒长官司后来虽然隶属于桑植宣慰司,但是具有相对独立的地位,其承袭也都来自于朝廷的认可。<br></h1><h1><b>2.桑植宣慰司</b></h1><h1>除了柿溪土州(宣抚司),在现今桑植的这块土地上,大大小小的部族不少,大大小小的土酋相继或者共同统治这块土地。元朝顺帝时期(1355年),土酋向思胜向元朝廷投降,慈利州下辖的安定土州改立为安定军民安抚司(今张家界市永定区境内),他被封为司主。他所承袭的向氏土司政权,为桑植地区的稳定和发展奠定了的基础。</h1><h1>向思胜的孙子“蛮酋”向仲山这一支,逐渐发展壮大,发展成桑植宣慰司。到了向仲山这一代,奉调平定桑植鹅梯(今桑植新街)土人叛乱。向仲山因功授予“湖广桑植地方等处军民宣慰使司”,以“约束苗民,管理上下桑植地”。元末的元统三年,朝廷颁给虎符、印信。包括管理五营土兵的印信、以及管理朝南安抚司、芙蓉长官司等司,安定、化被、龙潭等土州的印信,共计十三颗。因此,桑植土司得到了朝廷管理其领地的正式授权,兼辖施州三里下军民,拥有上下桑植地。至此,桑植司成为了最高等级的土司政权。司主级别为从三品。向仲山的子孙世袭桑植司司主之位二十代,长达四五百年。</h1><h1>元朝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二月,桑植司归附朱元璋,置桑植安抚司,降低了等级;而至正二十四年十一月归附的覃垕,却为宣抚司。他们在明朝初年,都曾反叛明朝,慈利司、桑植司均被废除。《明史列传 土司》卷记载,“征南将军邓愈平散毛、柿谿、赤谿、安福等三十九峒。”可见湘西北的柿溪州、安福峒均参与反叛中,被大将邓愈平服。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夏得忠的叛乱中,桑植司再次参与其中,第二年,重新归附明朝。直到明朝永乐四年,桑植司才得以重新复置。</h1><h1>清顺治四年,迫于形势,桑植司再次归附清朝,被授予原职宣慰司。桑植宣慰司作为张家界市境内势力最大、级别最高的土司,其领地范围广阔,与容美、永顺、保靖等大土司领地接壤,是一片方圆数百里、近千里的藩属王国。</h1><h1><b>3.桑植宣慰司与其下属司的关系</b><br></h1><h1>桑植宣慰司与上下峒长官司的两支向氏之间,分别由元末慈利州辖下的柿溪土州和安定土州发展而来,可能是有亲属血缘关系的。但是因资料限制,无法求证。</h1><h1>桑植土司及其境内领地上的各家大小土司,到了清朝初年,司主基本上都是向姓主支或者旁支的后人,且按照朝廷的安排,都以桑植宣慰使司司主为共主,世袭传承。上峒长官司和下峒长官司虽然隶属桑植土司,但是《同治桑植县志》载:“上、下二峒长官司俱服桑植司调遣。然不受署置,亦互结姻戚,与其置长官司异。”上下峒与桑植宣慰司的其他下属土司有所不同,具有相对独立性。</h1><h1><b>4.改土归流</b></h1><h1>雍正初年,实行改土归流。末代司主向国栋虽奋力抗争,但人力无法胜天。他及家属被发配河南安置。清廷发配了向国栋之后,决定割慈利十四都地及安福守御千户所辖地与桑植土司地合并,建立安福县。第一任县令连际颖在原安福所土城处扩建县城,即如今的桑植县城。雍正十三年(1735 年),安福县改名桑植县。至此,桑植土司历经数百年的统治宣告结束。</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二)慈利军民宣抚司</font></b></h1><h1><br><b>1.元代:土司纷纷设立<br></b>元代,是慈利一带地方土司发展历程中的关键节点。至元十二年(1275 年),朝廷在慈利境内设慈利州并安定、柿溪二土州,这标志着慈利土司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此后,慈利军民宣抚司、茅冈安抚司、麻寮长官司、靖安宣抚司、梅梓长官司等大小诸多土司在境内纷纷设立。<br>在元朝统治的百余年里,慈利境内的土司对中央王朝保持效忠,定期朝贡,接受中央的册封与管理,成为维系中央与地方藩属地关系的重要纽带。<br><b>2.续承前制,明朝“因其俗而治之”<br></b>明初,慈利的土司们见诸于史册。《明实录·太祖高皇帝实录》是这样记载的:“戊戌,湖广安定等处宣抚使向思明(桑植司向思胜之弟)等遣其汉峒長官硬徹律等以元所授宣敕及印章來上,请改授官命。仍置安定等处宣抚司,设宣抚使。或许是为了在明朝与夏国明玉珍的战争中,进一步拉拢湖广境内的土司,原先的麻寮长官司又被升格为靖安麻寮等处军民宣抚司。<br>甲辰年十一月(元至正二十四年,公元1364年)三月,“湖广行省参政杨璟率师由松滋至澧阳等处招抚,驻师三江口。慈利军民宣抚使覃垕、夏克武等诣军门谒见。”十一月,明朝廷“置慈利军民宣抚司,秩正三品,以其土酋覃垕、夏克武为宣抚使司,田重祥为同知宣抚司事。时(覃)垕等归顺,以故元所授参知政事照会三道来上,乞改置官司。上从其请,且俾因其俗而治之。” 以上均见于《明太祖实录》记载。<br>当时间进入吴元年(1366年),《明太祖实录》这样写道:“癸酉,慈利军民宣抚使覃垕、夏克武遣其子覃仁、夏荣祖及其属汪应瑞、黄寿兴,耆民周天成,蛮官什大虫、墨剌什用等贡马及方物,赐织金绮帛有差。”<br>由于覃垕的归附诚意,朝廷对他及下属均进行了封敕和赏赐;投桃报李,他也向明王朝朝贡,正式进入了明王朝的藩属朝贡体系。<br><b>3.一根发三枝:添平所、慈利军民宣抚司以及茅岗司的亲属关系<br></b>慈利境内真正强大的土司,当数慈利军民宣抚司覃垕。其家族也可谓湘西北的豪强大族。覃垕的家族世系,来源于现今石门境内的添平所覃氏;而添平所覃氏则来源于忠建(湖北宣恩县)一带的土酋(安抚使)覃友仁。<br>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覃友仁承袭父职后,“祷告神灵,打卦问卜,大举南迁”。来到湖南龙阳(今石门所街)寻找“金鸡打鸣”之地。长途跋涉后,终于在悬崖峭壁处找到古“金鸡观”,覃友仁便在山下大兴土木建土司衙门,后改建到石门磨市。到宋朝末年,覃友仁开拓领地,成为茅岗土司。<br>覃友仁有两个儿子:覃福祖与覃绪祖。元末,两人争袭土司之位,最终导致茅岗土司分为东西两支。覃福祖占籍慈利州西部地区(今慈利县西南、永定区一带);覃绪祖则占籍慈利东部、石门一带(今石门磨市镇、维新场镇、白云乡、望洋,皂市镇、阳泉)。<br>覃福祖的儿子是覃添佑;覃绪祖的儿子是覃添顺。添佑、添顺两人,是堂兄弟。元末明初,他们分别发展成为湘西北两支强劲的土司势力。覃添顺担任了添平所千户,而覃添佑则在茅岗开辟了覃氏另一支土司政权,其次子覃垕则担任了慈利军民宣抚司司主。<br>值得注意的是,后文中将着重叙述的安福守御千户所的司主夏克武,既是覃垕一起归附明朝的慈利军民宣抚司的副使,他也是添平所司主覃添顺的举荐人。据明代《万历慈利县志》记载:“洪武元年,土官夏克武举土酋覃(添)顺为寨官。……以(覃添)顺等土酋为千(户)、百户,领土兵守之。” 可见,夏克武对覃氏有举荐知遇之恩;湘西北一带的土司势力,相互关系是非常密切的。添平所因为在今常德石门县境内而不在今张家界境内,因而简单记之。下面阐述覃添佑这一支人的发展情况。<br><b>4.慈利军民宣抚司的发展与灭亡<br></b>明朝初年,茅岗土民反叛朝廷,覃添佑奉命领兵平叛,因军功被授为茅岗安抚使司,封开国镇夷将军,成为茅岗第一任司主。据石门《光裕堂·覃氏族谱》明确记载,覃添佑(又名覃荣)长子为覃文聪,覃垕(名文廑)为次子。覃垕后来被元明两朝,敕封为慈利军民宣抚司司主;覃文聪担任茅岗土司司主,后来接任司主之位。<br>元末大规模农民起义爆发后,覃垕联络田大、八古皮等人,加入陈友谅起义军,攻占了元朝统治者设在慈利境内的茅冈宣慰都元帅府,茅冈宣慰都元帅吴统志父子弃官逃难,躲到了临近的桃源县。<br>朱元璋称吴王位后,覃垕归附明军,仍领有慈利军民宣抚司。好景不长,明朝初年,朝廷不顾当地旱灾严重,逼迫缴纳钱粮,且要求派土兵参与入川攻打明玉珍大夏政权,导致覃垕起义反叛。<br>从洪武三年到洪武五年,明朝廷大军围攻几年,加之添平所千户覃添顺(覃垕的堂伯父)、麻寮所千户等土著势力的合围,覃垕叛乱失败,慈利军民宣抚司解体。慈利土司失去了原有的自治权力,慈利也转而由流官进行治理(改土归流)。周边的茅岗土司,容美土司等先后被周德兴招安。《民国九溪卫志》载:“贼大溃,后垕伏诛。德兴留屯大庸,招安余党,茅岗、容美诸峒皆平。”可见覃垕败亡后,周边的土司也均被招安。<br>曾经显赫一时的慈利军民宣抚司一代而终,慈利被迫接受中央政权的直接统治。具体事由在下文中详述。</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三)茅岗土司</font></b></h1><h1><br>茅冈土司管辖范围包括今永定区、慈利、桑植等地交界区域,是溇江澧水流域、湘西北范围里不大的土司政权。<br><b>1. 茅岗司的建立<br></b>如前文所述,茅岗土司与慈利军民宣抚司以及石门添平所的覃氏,实际是一家人,树大分桠,发了几枝而已。<br>明朝初年,土酋覃添佑归诚后,跟随明军征讨汉王陈友谅有功,被授为首任茅冈安抚使,加封 “开国镇夷将军”。他修建茅冈土司 “七进衙署” 和三街六巷(在今张家界市永定区温塘镇茅岗村),统治当地土家族地区。元末,他的次子覃垕(文瑾)也曾担任过茅岗土司,后任慈利军民宣抚司司主之位。可能的情况是:在元末覃垕封为慈利军民安抚司司主后,其兄长覃文聪(覃添佑长子)接任了茅岗土司之位。<br><b>2.茅岗司的发展<br></b>明代,茅岗土司虽然经历了宗亲覃垕的叛乱,但是并未受到过多追究,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茅岗土司积极与明朝中央互动,多次向明朝朝贡,展示了对明朝的忠诚。<br>茅岗司地处附近各土司的环绕之中,历代土司为了防范临近土司的进攻,构建了较为完备的军事防线,设置龙伏关、黑松关等十大关卡,依山筑寨(如七年寨等),形成防御网络体系。<br>在朝廷有事的时候,他们曾经接受征调,出兵助攻。第三位司主覃文聪于明代洪武年间,参加镇压土家人向大坤起义,朝廷加封 “怀远将军”。明代倭寇为患时期,茅冈司司主覃尧芝带领 800 名土兵,跟从明军经略胡宗宪征剿东南沿海倭寇有功,亦被朝廷嘉封为 “怀远将军”,所得赏赐甚厚。其子覃承坤随父征剿倭寇有功,被朝廷嘉封为“指挥使”,多次获得奖赏。<br>明代正统年间,因为地域狭小、土民贫穷,茅冈安抚司被改置为茅冈长官司;不久,覃承坤世袭茅冈长官司职务,赐服晋阶。<br>清代顺治四年(公元 1647 年),茅冈长官司长官覃荫祚投诚,归附清朝。《清史稿・土司》载:“清顺治四年,石门天平(添平)所千户覃祚昌、茅冈长官覃荫祚等相继归附,给与印信。”大清经略洪承畴赏给覃荫祚“开国忠藩” 匾额;湖广都指挥使司孙世昌,赠茅冈长官司以 “西藩重镇” 匾额。<br>康熙八年(1669),茅冈土官覃应昌退出所侵占的慈利十二、十三都地。(乾隆《直隶澧州志林》卷十七·武功)后来,覃应昌不服朝廷约束,最终被诛杀。但是,司主之位得以继续世袭。<br>茅岗土司的相关记载很少,但是末代土司覃纯一在《清世宗实录》中却是浓墨重彩:《实录卷五十四》,雍正五年三月,“署湖广总督福敏疏言、岳州府属茅冈安抚司土官覃纯一、擒解奸匪。实属奉法尽职。请加恩议叙。应如所请。……今覃纯一擒解奸匪。非循分尽职者可比。宜加等议叙。以示鼓励。嗣后土司效力者。应酌量功绩之大小、分别等差。……覃纯一应照内地文武官员、拏获邻境盗首之例。加一级,纪录一次。嗣后各省土司、有拏获奸匪者。亦照此例。庶各省土司、益知鼓励。从之。”<br>总体来说,茅冈土司领地,在元明清时期湘西北土司领地的核心区域。周围都是较大土司领地,又经历了明朝初期湘西北三次较大的起义动荡和清朝初年李闯王余部多年的侵扰后,能够在夹缝中生存下来,也实属不易。<br><b>3.改土归流<br></b>末代土司覃纯一,自请改土归流。朝廷对此予以嘉许。《清史稿・土司》载:“雍正十二年,茅冈土司覃纯一纳土,石门天平所、慈利麻寮所相继请设流官,分其地属石门、慈利、安福(后来的桑植)三县。” 清代雍正十三年(1735 年),拨慈利县十都、十一都、十二都、十三都和八都、九都、十四都部分地及茅冈长官司地设置永定县,属澧州直隶州管辖。朝廷赐予覃纯一敕书一道、部签一纸,准其子孙承袭茅冈千总职衔,仍居原署。茅岗土司的领地被朝廷收走,土司权力被剥夺。茅岗土司的历史至此画上了句号。<br>茅岗土司从明初起,土人覃氏世袭土官共计十三代,延续近四百年。</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四)安福守御千户所</b></font></h1><h1><br>由于资料缺失,夏克武家族来历不明,但肯定是湘西北土著豪族。<br><b>1.土酋夏克武的早期活动<br></b>在元代末期,石门、慈利交界处,土酋夏克武活动频繁。元至正年间,中原大地战火纷飞,动荡不安,夏克武,敏锐地察觉到了时代的机遇,趁机割据慈利石门交界处,成为当地有名的蛮王土酋(安福寨长官司)。<br>据曾国荃编撰的《湖南通志》记载:元顺帝至正十四年(1354年),他与澧州峒酋一起出兵,劫掠石门、慈利交接地。他占据与慈利交界的石门县南乡(今石门县蒙泉镇夏家巷),在此设立土司衙门,成为地方割据势力;今石门蒙泉镇与夹山镇以及临澧、慈利、桃源一部分都成为其领地。本来在石门、慈利东北活动的夏克武,后来的领地却到了慈利西北的溇江中上游一带,这是如何实现的呢?这跟他归附明朝后,被封为安福守御千户所司主有关。<br><b>2.归附明朝<br></b>在明初,他与覃垕一起,归附朱元璋政权,被任命为慈利宣抚司副使,成为湘西北土司体系中的重要人物,与慈利土司覃垕、麻寮土司唐涌、桑植司向氏形成了最主要的四支土司势力。<br>明朝初年,面对各方势力的角逐,作为慈利军民宣抚司副使的夏克武,深知在乱世中求生存的艰难。他审时度势,与司主覃垕一道,积极与朱元璋的明朝政权进行沟通。1367 年五月丁丑,覃垕遣其子覃仁、夏克武遣其子夏得胜及其属张琦、甯尚仁入朝,贡马二十匹及方物,进一步巩固了与朱元璋政权的关系。洪武元年(1368 年)闰七月丁未,夏克武等再次贡方物,因其归附之功,朱元璋授夏克武中书断事。夏克武凭借自身的能力和对局势的准确把握,由慈利土司兼任明朝中央政权的官员,实现了身份的转变。<br><b>3.成为土官——安福所守御千户所司主<br></b>覃垕的叛乱导致慈利宣抚司解体后,但是作为副使的夏克武,受到了一定影响,但是没有被严厉追究,反而获封安福千户所千户,从从五品的土司变成了正五品的土官。<br>明代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明朝廷在慈利县十六都地设置安福守御千户所,所城设在宋代“安福寨”遗址之上(即今桑植县澧源镇方家坪村)。安福所辖地十二处,其中,朱家台、杨公潭、新王塌在今桑植县;赵家岗在慈利县,位于十九都;康三峪、屯田坪在今永定区。明代《嘉靖澧州志》记载:“安福守御千户所城,在慈利(县)西北二百九十里、十四都。……所治,洪武四年设在酉水之北,正当诸夷峒之口。以土官夏克武为千户,领土军守之,隶大庸卫。”由上述记载可见,当时的安福守御千户所由大庸卫节制管理,司主是夏克武。<br><b>4.夏克武的苦心经营<br></b>夏克武深知明廷的强大,表面上选择了归顺,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从未放弃过对权力的渴望和对自主的追求。他暗中扩充军备,积极训练士卒,在这片土地上经营自己的小世界。<br>《澧州志》对他有着这样的记载:“性暴虐,好劫掠,然善抚士卒,麾下多死士”。可见,他的手下对他忠心耿耿,他还是有服众的能力的。他充分利用周边得天独厚的天险,修筑坚固的堡垒,囤积充足的粮草,势力范围在大庸、慈利、桑植交界地区扩张,成为了当地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为他的儿子夏得忠打下统治的基础。<br><b>5.父子相继反叛<br></b>但是夏氏的基业,也为时不久。夏克武如同他的同事覃垕一样,最终也为朝廷所杀。<br>据《民国九溪卫志》记载,“洪武二十二年,初,石门土酋向思永、夏克武攻剽乡里,邓均忠用火牛阵破之,杀思永、克武。至是,克武子得忠诱九溪峒蛮复叛,破袭石门、慈利,大肆焚杀”。从这一段记载来看,夏克武因劫掠附近州县被杀,可能直接引发了夏克武儿子的复仇和反叛。<br>明代《嘉靖澧州志》记载:“安福守御千户所城……二十三年,其子得中叛,毁于兵火。既平,复以酉西地瓦窑峒更置。千户所设官垛军守御,改隶九溪卫,千户正、副十人,百户十人,领旗军隘丁二千二百四十人、户五百六十。”<br>从上述记载来看,在夏克武被杀后,其子夏得忠发动了叛乱,最终安福所城毁于兵火。<br>为了平息夏得忠的叛乱,临近的卫所不得不应征出兵,给朝廷助攻。“覃文孙,添顺子,添平所土官正千户。洪武二十二年,调征安福叛贼夏得忠,攻天火岭、石硝、柿溪、恶者等峒,又攻贺石关,屯驻永顺。八月,后攻桑木关、桑植等峒,擒获苗蛮百名,受赏。”<br>当年,夏得忠的父亲夏克武,曾经举荐、帮助过添平所覃添顺,使他成为添平所司主。覃添顺的儿子覃文孙则在夏得忠反叛后,带着添平所的土兵,大举围攻安福所叛乱蛮人。因其用奇记,从绝壁攀援而上,插入夏得忠部队背后,从而大败夏得忠。覃文孙因此功受到赏赐。从这个角度来看,覃家从背后给自己的恩人来了一刀,有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br><b>6.土官治地,改土归流<br></b>夏得忠叛乱平息之后,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湖广都司对土人首领不再信任,上报朝廷后从土司中遴选千户。新的守御千户为在九溪卫任左所千户的汉人李谯。李谯将治所改迁至酉水之西的瓦窑岗。至此,安福守御千户所及其辖地,由土司领地变成了朝廷辖地,由土官治理变成汉官治理,这是明朝发生得比较早的改土归流。安福守御千户所土司政权两代而终。</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五)麻寮守御千户所</b></h1><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br></b></span></div>在慈利土司的历史中,麻寮土司唐氏家族,闪耀着独特的光芒。<br><b>1.唐氏家族来历</b><br>据慈利县少数民族成份调查领导小组办公室1986年调查所得相关资料显示:唐姓世居巴蜀,祖先唐国政自巴蜀迁慈利县大尖山(今慈利县杉木桥镇),生二子:唐涌、唐清。唐氏在慈利、鹤峰交界地建立了土司领地,并得到了元朝的敕封。但是,他们是如何从慈利西部迁往容美土司领地(鹤峰一带)的,没有史料可查,不得而知。<br>洪武二年(1369年),麻寮司司主唐涌统率军属,投诚明朝大将徐达、邓愈驾下,纳土归附明朝,仍受原职,助粮佐征。第一代麻寮土司司主唐国政病故后,其长子唐涌(勇)袭职,率领土民从容美土司领地附近的六峰坪越过大岩关,建立第三个云阳寨(今湖北鹤峰县走马镇花桥村)。至此,麻寮土司势力范围从现今湖北鹤峰南府、五里坪、六峰坪、大面里等地移至大岩关外走马坪、铁炉坪、梅坪等地(当时属慈利县十七都和十八都),大岩关成了容美土司与麻寮土司的分界线。<br><b>2.由元到明的发展</b><br>正史中出现麻寮土司的记载,是在元史中。据《元史》卷二十三中记载,元代至大三年(1310年),“容米(美)峒田墨连结诸蛮攻劫麻寮等寨。方调兵讨捕,遣千户塔术往谕田墨施什用等来降。”《明实录》中提到麻寮土司被确认土司地位的情况。据《明实录·太祖实录》卷二十二亦载:吴元年(1363年),“改容美峒等处军民宣抚司为黄沙、靖安麻寮等处军民宣抚司。”元代至正二十六年(公元1366年),又改为麻寮长官司。<br>《民国慈利县志》载:明代洪武二年(1369年),麻寮土司唐涌内附,赐铁券,改为麻寮千户所。明廷为了利用土司对当地地形的熟悉,同时又防止其势力坐大,采取了 “以土制土” 的策略,保留了唐氏家族作为司主的世袭职权,却对其兵权进行了削弱,将麻寮宣抚司改为千户所。这一转变,虽让麻寮唐氏的权力有所缩减,却也为他们在新的历史时期找到了生存与发展的契机。他们成了朝廷镇守边疆的人,是当地土司地区的监控者,而不是监控对象。<br><b>3.麻寮守御千户所的建制</b><br>麻寮千户所设千户,下辖十隘,各隘设有正副百户,拥有兵丁 1120 名,其军事编制严谨,基本沿用了附近容美、桑植、永顺等土司领地的军事建制:“每隘下辖二总旗,每总旗下辖五小旗,每小旗有土兵 十名”。<br>麻寮所的疆域面积近 1500 平方公里,境内关隘险要,如梅梓隘、九女隘、曲溪隘等,这些关隘相互呼应,构成了坚固的军事防御体系,成为明朝监控武陵蛮区的重要前哨。唐涌积极组织兵丁训练,加强关隘的防御工事建设,确保麻寮及周边防区的安全稳定。在他的努力下,麻寮千户所在明朝的统治体系中逐渐站稳了脚跟,为后续的发展奠定了基础。<br>清初,朝廷对湘西北的麻寮所和添平所,采用“所隘土司节制仍前”的办法(见《康熙九溪卫志》)。也就是说清朝初年麻寮所归附清朝后,清朝对其仍然沿用了明朝的管理办法,实行土司制度予以管理。顾炎武在其《天下郡国利病书》中说,“添平、麻寮皆守御千户所,每所掌印土官千户一员……每隘各土官百户一员掌印,以防守容美夷寇,籍隶土军则皆石门、慈利二县民充之。”<br>总之,麻寮所是土官卫所,与土司领地有继承关系。麻寮所千户具有土司性质,《民国九溪卫志》载:一是土官照旧采用长子承袭制;二土官是与汉官待遇不同,除自备钱粮外,还要向官府交纳钱粮,且参用汉官为幕僚,汉官幕僚给养由九溪卫供给支付;三是按时朝贡,领取明朝皇帝的回赐。正因大体照旧,明朝廷始终把麻寮所当作土司对待,享受土司的民族政策待遇。麻寮所主要任务是“外捍慈(利)、石(门)、九(溪卫)、永(定卫),内控容美、桑植十八土司”。<br><b>4.衙署的迁移与改土归流</b><br>麻寮千户所的衙署是有变迁的。最初“建署于坪,名曰所坪……本所署地在所坪,今鹤邑治中也。”今日湖北鹤峰所坪依然可见所署遗址。明朝末年,李自成部将马守应等攻陷澧州城,麻寮所千户唐国祯奉命率兵至澧州城保护明宗室华阳王朱敬一。李闯王的部下袁(宗第)、塔(天保)、游、佘狡诈,分兵自北突袭麻寮所,烧毁麻寮所28座官署。明朝灭亡以后,麻寮所千户唐宗略归顺清王朝。清代顺治十三年(公元1656年),闯王李自成的侄儿李过,率领残部攻陷九溪卫城。麻寮所千户唐宗略奉旨率领隘丁征剿九溪卫城附近闯王余部,决定在慈利县二十三都通津铺修建新所署。通津铺所署所在地,今天还叫所坪;可见是连官衙带地名,一起从鹤峰迁到了慈利通津铺。麻寮所四厅十隘各衙署也迁到慈利县二十二都、二十三都、二十四都、二十五都等地(即今慈利县东北部和西北部杉木桥、通津铺、象市、江垭等地)。<br>改土归流的大势下,麻寮所及附近的土司相继自请改土归流。清代雍正十二年,麻寮所千户唐贤圣恳请“改土归流”,清廷改麻寮所属下的千户、百户为千总、把总职衔,各颁给敕书一道,令其子孙世袭,准许在当地居住。这算是格外开恩,因为一般大一点的土司改土归流后,都要流放到外省安插,以防重新起事。麻寮所土官后裔主要分布在慈利县境内。<br></h1><div><br></div><h3><u>以上两个部分主要对湘西北、张家界境内的土司制度沿革、土司领地及其家族进行了溯源。后续文章《张家界的土司们 贰》,将对土家族湘西北地区重要人物以及控制土家族领地的卫所进行分别介绍。</u></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