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论生论——关于逻辑思维形式的论议

法树

以论生论

——关于逻辑思维形式的论议

前些天，我在网上发表了《大智度论》札记中，引用了长爪梵志对释尊说的“我对一切法不受”的刁难，释迦针对此则反问说“你既然是一切法都不接受，那么你对你的这‘不接受’的见解究竟是接受不接受？”这使得长爪梵志立即意识到，自己已犯下了逻辑思维上的矛盾错误。由此，我在札记中议论说：“学哲学之前，先得经过一下逻辑学的思维和训练，然后才可有资格论到哲学的智慧，否则，你所说所论的只是一个‘哲学’的名词而已，而实不知哲思的真正义涵是什么。虽然说逻辑推导并不全真是实，但逻辑思维方式则是哲学的基石”这段话。

　　因此，有读者问我：“学习哲学是需要逻辑学的思维训练，但逻辑推导又不全是真的，这是为什么？如此，那逻辑学还有用吗？”——这是第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有一个好学好思的微信朋友圈的朋友，亦有类似的质询。）

读者又问：“你是不是学过逻辑学和哲学？”——这是第二个问题。对这个问题，我知道，这是一个顺带的了解，实算不上是真正的问题。

现在，我以我的感受，来试着回答读者诸君的提问：

　　第一，学哲学需要一定程度的逻辑学的思维，但需注意的是：逻辑学推导的结果未必全真。

学习哲学需要有具备一定的逻辑学的能力，这是肯定的。不要说哲学是形而上的智慧了，即使一般世俗学问也是需要一定的逻辑思维方式的。生活中，我们大多数人可能没有系统的逻辑学的知识，有的只是直觉的或本能的“因为”什么什么……，“所以”才什么什么……的思维模式。这是一种朴素的、经验的、简易的逻辑思维形式，对这类似的判断和推导，无须特别的训练即可成为一般人的认知，这是一种不自觉的、粗浅的、应对形而下的和表象的行为方式。但是，对稍微复杂的思想和事物的判断，就不是这种简单的思维形式就可作出符合逻辑推导结果的，而是需要系统的逻辑学知识的学习和训练，才可做到的。

因此，我们可以说，没有一定逻辑思维的人，看待事物，难免会有木木粗粗不甚清明的认识，由此就会出现人云亦云，或以盲从盲的现象。

这是简单的说明，提倡学一点逻辑学的必要性。

学了逻辑学，对于我们判断事理和明辨是非，是有一定的正确引导意义的，因此是非常有好处的。

但我们必须明白的是，以逻辑思维来判断事和理时，又不可以一味地执着于这个逻辑思维的形式，因为，我们的思维是运用逻辑的，但某些事实又不是逻辑的，逻辑只是一个框架，而客观现象中某些情理和事实，也不必定就是一定要符合逻辑的；反过来说，某些看起来是符合逻辑思维的东西，却原来是反事实的，而被逻辑所反的事实，正是客观世界所需要的真确的东西。我说这话，可能不大好懂，现举例说明之，假如我们说：“没有立法，就没有执法。”这话在逻辑上是成立的，但在现实中就不一定成立，甚至是无需要成立的。例如，法律上并没有禁止人不穿衣服，但如果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严重的裸露身体，可能会引起众人好奇心的围观，从而导致了交通阻塞，这时，尽管没有法律条文的规定去执法，但我们的交警在此刻疏理交通这个问题时，他有可能立即会强行把这个裸露身体的人，先行拘留或控制起来，而不是首先驱散众多围观的人，因为警官们此时完全意识到，阻塞交通的根本原因，全是因这个裸露身体人的不雅观而引起的，所以在无“法”的情况下，交警也会把他或她当着有“法”来执法。这就表明，“没有立法，就没有执法”的逻辑，在这里就是不起作用的。逻辑思维的运用，必须要面对实际，才是它的效果，比如，我们说，“一个人的事业要有成就，必须通过努力才能达到”，这是符合逻辑的。但按照逻辑学的“有之不必然，无之必不然”的规则来看待这个事情时，我们就会知道，通过努力也并不一定能使你的事业获得成功；但如果说你不努力精进，则你的事业肯定不会成功。但如果创造事业不一定成功的话，你就不去努力了吗？当然不是的。这又是在这个逻辑思维下给予了我们内省的一个提升。这就是逻辑思维给我们采取措施的理性之处。这是其一。

其二，逻辑不能推导一切的正确性。我们常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但在某个时候和某个地方，当我们一旦发现了白的乌鸦出现时，这个逻辑思维就不完全是正确的了。又如，我们说“凡是天鹅都是白色的”，但在澳洲某个小岛上，却出现了天空中飞行的天鹅，也是有“黑”的天鹅，由此，这对于我们常识中认知下的逻辑思维，又是一个否定。尽管逻辑大多是由事实归纳或演译出来的，但从某些归纳和演译出来逻辑方式，去作出推导和判断某事时，有时又不全部是符合事实的。在众多的归纳中，只要有一个是反常的，则这种逻辑思维模型就即行瘫塌。

其三，有时，逻辑思维语言的推导结果，有可能是不可以确定其真假的。比如，我们说：“上帝是仁慈的！”因为，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人类有史以来的思想灌输上，我们心目中的上帝形象，“仁慈”就是他的崇高品格，仁慈是上帝的专属，任何人都无法与之匹配，所以说，“上帝是仁慈的”，是符合我们的逻辑思维的。但问题是，“上帝”一词，尽管深入人心，但谁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上帝是个什么样的面貌，所以，对这个上帝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就不能证真；既然这个上帝不能确定为真，那么，我们说“上帝是仁慈的”这个逻辑思维，也就不成为其真。然而，我们虽说没有见过上帝，但这并不代表在宇宙时空中，就不存在着这个上帝，所以，对这个上帝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也不能证其为伪；既然对这个上帝不能证伪，那么，我们说“上帝是仁慈的”这个逻辑思维，也就不成其为伪。由此，就可看出，逻辑思维，在这类问题的处理上是一无所用的。到这里，只有把这个问题交给哲学家和宗教家们，才能得到比较恰当的说明。

其四，我们在看待问题时，要知道那些东西是属于逻辑讨论的对象，那些东西不是逻辑所能讨论的对象。这是一个看似普通但却是一个很重要的辨别常识。比如，我们说：“太阳早上从东方升起，晚上在西方落下”，对此，我们就不能用逻辑学的思维来讨论它。我们又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符合逻辑的思维方式。因为，太阳东升西落，是属于客观的自然现象，自然现象是个无为法，所以太阳的周期运行是一个自然“规律”，而不是用“逻辑”思维的，你不管怎么思维，它都是这样的。而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属于主观的动作，是符合我们人为生活作息的生理状态的，是人们的有为法；绝大多数人适时作息，惯常成习后，对此看法，就成了人们的逻辑思维。因此，区分某件事情，究竟是属于“逻辑”的，还是属于“规律”的，大体上是要认识到，它究竟是“有为法”还是“无为法”。我们之所以说“太阳东升西落”是属于客观规律而不属于逻辑的，这是因为逻辑概念是人之思维的体操，是对主观的介定；而太阳的东升西落现象，不是人的主观思维形态所能改变的，所以它不是逻辑讨论的范围。而我之所以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个逻辑思维，是因为我们一般人都能控制的，并符合主观能动性思维模式运作的，所以它可以是逻辑讨论的范围。不过，我们的主观思维亦可以反动这个模式，比如现代人的“夜里游戏，白天休息”的现象在逐步增多，如果当这种现象一旦成了绝大多数人们的习惯之后，那么，到时我们也大可反过来说“日落所作，日出而息”，这也是一种符合逻辑思维模式的。

因此，对某事某物的判别，究竟是属于逻辑的，还是属于规律的，以我的粗见认为：凡是有规律的事物就是客观的无为法，凡是有逻辑可寻的东西就是主观的有为法。能以逻辑思维表达的事理，都是人为的有为法，但我们又不可以说，所有的有为法都是有逻辑可循的，否则，世间的人和事就不会令人费解或感到复杂了。比如，我们常说的“经济规律”一词，实际上就是个错误的表述，因为“经济现象”的运作完全是人为造作的表现，它不属于无为法的“规律”范畴之内，而是属于有为法的逻辑思维范围。经济波动现象既是人为的有为法，所以它绝不存在着有什么规律可依，所以还不如把经济运行的不同状况，表述为“经济逻辑”来得恰当些。请注意，举这个例子，并不是题外话，而是要从通过对比分辨中，我们对什么是逻辑的属性，能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其五，逻辑学的“逻格斯”，寻求的完全是对自我主观的满足或确认。对同一个事情的看法，对一些人来说是符合逻辑的，但对另一些人来讲却不是符合逻辑的。比如说“坏人不应当做坏事”，这是符合逻辑思维的，因为“坏人”他终究还是“人”，当我们对“人”的概念进行定义时，就给出了一个“人是一个有良知的动物”的概念，既然人是有良知的，所以就不应当做坏事。但另一些人说“坏人不应当做坏事”，这不符合逻辑思维，换言之，“坏人就应当做坏事”才是符合逻辑的，其理由是，既然这个人是“坏”的，则这个“人”做“坏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作这样推导的理由是基于“人是一个有理性的动物”而所给出的“人”的概念，既然人是有理性的，那么，在这个思维模式之下，“好人应当做好事”，那“坏人也就应当做坏事”，也就是符合逻辑的了，换言之，“坏人不应当做坏事”，就不是符合逻辑思维的了。从这里，我们就可看出，从逻辑学对待问题看法的理性之路，已渐次逐步的走向到哲学思辨的殿堂了。

如果我们进一步的把“坏人，好人”当中的“好、坏”这个外加的属性抽去的话，那就只剩“人”这个抽象的名称了，如此，再讨论到“人”这个东西，究竟是是“善”还是“恶”，或是“非善非恶”，或是“亦善亦恶”等等这些问题上去加以论究的话，那么，这就是从性质上去思辨人的本质问题了，而对此，不仅仅是哲学思辨的最高问题了，更是各宗教学致力于论究的高端问题了。所以，学一点逻辑学，对学习哲学是不很重要？这是不言而喻的！

也因此之故，我真诚的奉劝年轻人，或任何年岁的人，趁有精力和有智力的时候，抽空学点逻辑学和哲学，这对于我们明白事理，思辩法则，做一个真正明白的人，知道哪些是真言判断，那些是假言判别；哪些是实际语，哪些是虚伪语；哪些是贤圣的严肃归劝之语，哪些是俗人的饭后谈资；哪些是周密的系统化书论，哪些是不周延的碎片化杂言，等等等等，对它们分辨之后，并能从中作出正确的选择和扬弃，这对我们获得正知正见，都是大为有益的。如果你又是有信仰的信念，再去熏习一些宗教哲学，这对于我们如何勘破人生的无常，解脱生死之痛苦，而珍视当生生命难遇的价值，就会知道，哪些是方便之说，哪些是究竟之说，哪些是对治之说，哪些是随缘之说。“方便之说”是对某人某事作出的暂时的权巧之说，“究竟之说”是对某事某物本质性所作的肯定的彻底之说，“对治之说”是针对某人对某事执念而作出的相对的纠偏之说，“随缘之说”是随着当时不同境况的散说杂说。所以，对逻辑思维的运用，都要照顾到这方面的不同情况，才是适当有效的，否则，往往会出现荒唐的推断。如此，明白不同机宜境况下所说的义涵，这也就能够令我们上升到更好更妙的崇高境界了！

逻辑，有精密的和非精密之分。精密逻辑思维具有很严格的思辨性，非精密逻辑思维具有相当的形式化。精密逻辑思维形式，可用于科技思想、哲学思想，乃至于宗教学和神学；非精密的逻辑思维形式，可用于生活处理、人情事理，乃至于文学创作等等的基本规范。

在这个世间，我们大多数人享受着科学技术所带来的成果，但缺少科学技术如何发明的精密逻辑思维；我们大多数人也缺乏哲学的沉思，故也缺少少数哲学家逻格斯的精密逻辑思维；我们大多数人也缺乏人生信仰下的宗教情操，故也缺少品格高尚的宗教家的精密逻辑思维；孩童们纯真之心具有神话故事的暇想，但一到了成年成人时，因世故俗心增长故，所以也就丧失了童话和神话的启迪之心，因此，也就缺少了那份哲学家，乃至艺术家们笔下的那个逻辑思维了。

不过，我们口说的“精密逻辑”其实也不是完美无缺的“精密”，它只是相对于“形式逻辑”粗放而不精密的说法而言。例如，科学家们在建立精密逻辑模型下生产的飞机，我们说是精密的，但在这样的“精密”之下，谁也不能保证空中飞行的事故完全不发生。由此，对这个所谓的精密逻辑思维，我们大可不必苛求于一般的大众，只要有少数智慧者和贤圣者具备，并告诉我们如何享用即可。

但对生活中人事物的认识和处理，对中等以上的思想观念的认知，并要见解是基本正确的话，那你至少要有《形式逻辑》的常识和知识，即经过形式逻辑的训练才可行之有效，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凭借自我感觉，随顺在浮躁动荡的生活表象上去作粗浅的认知，如此，才能跳出自我局限的执念之牢笼，而尽可能地作出正确的判断。否则，不但，哲学和宗教的真涵你不能认识，即使生活中的表象情态你也得不到真正的认知。而随顺世俗，只是动物性的生存，这正是人生无意义的表现！以是之故，吾人不得不自我警省之！

　　逻辑学，是语言文字的范畴，它的本质不属于真实智慧，至多是站在获得知识到相望于智慧之间的方法。因为智慧是对自我真心的挖潜，而逻辑学的语言文字只是个外相，它与这个“真心智慧”的体悟是不大相应的。字、词、句、章，是人发明的一种便于记忆的符号，它仅仅是个贴在“商品”上的标签而已，而“商品”的本质不是逻辑符号所能表达的真实。这一类的记忆行为方法，在佛法上称之为“不相应行法”，所谓不相应行，是说，字词句章并不能真正的烙印于心，因为文字的标签不就是心物的本身，它一点也不具有什么本质性。比如，我们嘴上说的，或笔下写的词句往往十分漂亮，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言不由衷，口是心非，是人们惯常的习性；再比如，我们行文和演讲时，尽管是用了诸多华丽的词藻来修饰所说的内容，但我们的自心对它们并没有深度的痛解，而只是随先人或他人的学舌用来随说随写，逐字求字，逐词求词，只是始终在字词外相上打转，但就是中不了智慧之“的”，故此，对这样的情形，古人才强调“知行合一”的重要性（这里的“知”实际上是“智”的意思，行到才是智，无行只是知，而不叫智。行和智，必须是用“心”去发愿做的。所以，“行”是“心行”，“智”是“心智”，当“行”与“智”只有与“心”去相契相合时，才得知行合一的真实境界。这才是“知行合一”这个词的真正义涵）。然而，没有文字符号也是不行的，因为我们思维出来的思想，终究是要通过文字符号才能表达出来的，关键是，只有当你的行为和心念有了切肤之感时后，再把这种深切之感用世俗语言文字表达出来，其内心义涵和外相文字达到不二为一时，这才是真实有效的思维和智慧，否则，就是玩玩文字游戏而已。与这一点的相似之处是，一个艺术家，比如一个真正的诗人，对字词句章的表达，须都是对万事万物切身体会的文字，否则，就是假大空而已。一个真正的哲学家所要表达的文字，必须是经过了自己深度拷问之下的思想流露，否则就是对自己缺乏信任的假言名说。同样，一个宗教家，是本不可表达自己的任何文字语言的，但因同体大悲故，在不得已之下，才对众宣说某些法则时表达的文字，它必须是经过了悟证，至少是经过了一定的悟解后，才可表达自己的文字语言相，否则，就是妖言惑众的大妄语。也就是说，能够用心恳切地觉受到，对事物的忧喜苦乐悲欣等等这样的经过了内化之后，再吐之于外化的文字，这才是观照到真正的文字智慧。而能够从千万事项中抽象出共性，这就是逻辑思维倒过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催生出哲学思想包括了宗教学思想的辅助作用！

因此，不管你对文字所表达的知识，包括逻辑思维文字，是有多么的博学多闻，但如果你没有从这些文字的表相中跳脱出来，则你就不可能得到哲学的智慧，更不可能从宗教哲学中得到悟证的解脱智慧。如此的文字，给予你的只能是记忆中落谢的虚幻不实的影子而已！

现在，再进一步把逻辑学联系到哲学论之。

哲学，是智慧之学，它本质上是不属于文字语言的。但逻辑学的语言文字，对哲学智慧的推动和生发起着极大的思境作用。哲学，就是爱智的行为在过程中的应用。在哲学的思辨中，决没有一个真实的、固定的智慧存放在哪里，去等待着你的攫取而可得。因为，智慧是求不到的。智慧只有在沉思和遐想中随用即发，这与佛法上所讲的“以定发慧”是一致的。即时即发的智慧，是即时生效和即用生效的，一旦过后，就不成为其有什么智慧可得了，因此之故，智慧是求不得的。智慧不但求不到，也是不可拥有的。智慧不但不是拥有，也是不能相互赠予的。而智慧仅仅是用时即有，不用时则无，这又与佛法上所说的“巧慧”是一样的道理。

哲学家们，把一般人认为是明白可见可懂的东西，而在他们的思维之下，却认为是肤浅的甚至是错误的见解；哲学家们，有时把人们普遍认为是不正确的而加以否定的东西，却认为是正确的而加以肯定之。或者说，哲学家们，把一般人认为是“有”的东西，却认为是“无”的东西；把一般人认为是“无”的东西，而经过了深度挖掘后，却认为其是“有”的东西。这都是圣哲之人对人生和宇宙，比常人多了一份“拷问”的缘故，对貌似简单明白的事理，但一经拷问之后，则智慧即从中萌发。而这当中的智慧是深不可测，永无尽头的，这就是哲学的必要性，也是哲学智慧的无涯而推动着科学不断进步的原因。所以，基本的形式逻辑，特别是精密逻辑思维，有助力于我们思考的作用，也是成了哲学家们哲学思维中必不可少的应用工具，但，它仅仅只是个工具而已。宗教哲学思维和神话哲学思维之理则，亦是如此。故切不可在自己缺乏一定认知的情况下，就盲目武断地认为说，哲学家们的哲学是“无用”的，宗教家们的哲学是“迷信”的，神学家们的神话故事是“幻想”的。如果有人真是这样简单认为的话，那就说明了，他不仅是无知的，而且也还是愚痴的。

说得彻底一点，一切的文字，包括了逻辑思维表达的文字，哲学思想表达的文字，以及宗教宣讲表达的文字，它们皆是人们运用的一个法门，其文字的本身，有智慧的象征，但它毕竟不是智慧的。如果把文字比作渡河之舟，则智慧就是过河之人，那么，不会运用文字之舟的人，就不是具有智慧的人。因文字是死板的工具，而智慧是流动的思想。所以，如不从逻辑思维中去整顿文字和抛弃文字的外相之壳，则对哲学思想的智慧就无从说起。文字可见，而智慧不可见。故只有超越了逻辑文字的外相之壳，才可闪现出智慧的光芒。

我们今天系统的逻辑学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古今中外诸多纵横家和大论师们“百花齐放”之下的“百家争鸣”中，从众多个体思想中，经过了几番的梳理和整顿之后，才得以总结出一套现代逻辑思维形式或思维模式的《逻辑学》的教科书。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如要学习逻辑知识，就不必回过头来从历史上各个论师们的单个议论中，去逐一的获取逻辑思维的方式方法，由是，从整理和抽象出来的完备系统的《逻辑学》中，我们便可拿来学习而应用于现在未来人们的生活生产中，这样也就减少了许多弯路，而使得我们的所作所思，成为一定的有效性。这不得不说，这是我们现代人的福气。

第二，读者问：“你学过逻辑学和哲学吗？请不打妄语，说心里话。”

我的回答是：

对逻辑，我受熏过。但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无须学了。

哪时，对《形式逻辑》熏习稍多，比如，从概念、判断，到推理；属、种和差等等的命名及其义涵，全称、特称，或假言判断等等方面，如何去区别和分辨等等需要注意的事相和性质，以及归纳、演译和推理之间内涵的多寡特性，外延的周延与不周延性质，都作过一定程度的熏陶和理解。

形式逻辑，就是一般的逻辑学知识，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比如，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这是中学生也知道的逻辑思维内容。但如何运用，则不是人人都可做到的。当你面对某些出现的事件或问题时，却因为不知道澄清概念、清晰判断、规范推理，并前后一致时，而只是漂浮于表面直觉的看法上，那当然也就不知道如何拿来恰到好处的运用了，如此，对事情的是非对错，也就心里没底而吃不准了。如我前一文提到的，当面对长爪梵志说的“我对一切法不接受”时，你就要能够看出他的这个“对一切法不接受”的“不接受”法，还是逃脱不了在“一切法”中的，这就是逻辑思维“矛盾律”的运用。另一类的情况是，当某人为了说明自己某一观点的正确性，故意偷换前后语词的概念，从而达到强词夺理的目的，在这时，你不能被其所骗，而要立马觉知到这是违背“同一律”的逻辑错误。而对那些“非白即黑”或“非此即彼”的偏执见解，你也要能够申视出他是违背了“排中律”的荒谬性。所以，能够学习逻辑学的知识固然可贵，但能够养成习惯，把它带到生活中去思维验证，才是关键！因此，“知行合一”，说起来好说，但要做起来还是不易的。

对于精密逻辑，我知之甚少。因为，精密逻辑是需要结合某些专业去思考和研究，才能有所心得的，而在这方面，正是我所缺少的。但唯一例外的是，因为数学是最精密的逻辑工具，我对数学虽是不通，但我对数学的抽象思维有一种莫名的喜好，因此，我十分看重数理逻辑思维在某些地方的启迪作用，由是，这也可以把它的理则，用在社会哲学和宗教哲学的学习中而随其自悟。

对哲学，我有所了解，但不是甚多，且粗浅之至。

我的卑见是：对本土的，如孔孟思想，有一定的哲学思想，但并不成体系，（我这里特指的是，就他们的“哲学思想”而言的，但我并不否定他们治国安民的道德思想和等级秩序观念是系统的和健全的）。老庄的思想，哲思严密成系，因为他们不像孔子，只论人生，而不谈宇宙；在人生观和宇宙观方面，老庄都谈到了。对西方的，从亚里士多德，柏拉图，莱布尼茨，贝克来，洛克，到近现代的黑格尔，康德等贤哲论书，都大致了解过。但我最钟情的是罗素的诸多哲学论著，因此，凡是我能够看到的罗素的几十部著作，我都不止一次的去阅读过。这或许是由于对这位哲学家的大度气质和潇洒风格的欣赏，而导致了我对他作品特别偏爱的缘故！但那也是在过去年份里的事情了，而现在我亦无暇涉猎了。

总之，逻辑学能够敲打我们的心智；哲学能够启迪我们的智慧；佛法能够滋润我们的心田，并使之趋于般若慧观的空性智。

以上所说，是直心言之。对问题的认识上，可能存有诸多的不周延，甚至是谬误的地方，但这并不是我存心打妄语，也并非是矫情虚妄的假言。如有因限于主题的缘故，未有进一步的因论生论而解释不清的，望亲爱的读者们多多见谅为谢！

由于本文，是因我在阅读龙树菩萨《智论》话题下，关于逻辑知识的一个辩论，从而引发了细心读者关注下提出问题的又一讨论，所以，我就把这展转相生的本论，命名为《因论生论——关于逻辑思维形式的论议》一文——这也是一个蛮有意思的交流呢！😄

最后，祝有缘人，身心健康，智大如海，法喜乐满！！！

——法树 复于2025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