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以《梅花 梅园 母亲》一文悼念我的母亲！

九龙湖主谢意伟

《梅花 梅园 母亲》

谢意伟



梅花开时，我会想起无锡的梅园，想起母亲。

虚7岁那年，我母亲走了。家里人把我从屋外抱到母亲的床边，连声喊道：“阿伟来了、阿伟来了！”

母亲已无力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不辞而别了。那年她52岁。

一艘木船载着母亲的棺木，离开无锡“大洋桥”下的水码头，我披麻戴孝一个人坐在船头，往大运河的水里撒一片片黄色、白色的纸钱。木船每过一个黑黝黝的桥洞，船倉里的道士们会吹响唢呐，我就多撒一些纸钱到河里。

船出西门，河道越来越窄，三个姐姐在船倉里累得睡着了。一声“到了，到了”，才把她们惊醒。

父亲和哥哥早已等候在岸边。有四个人把母亲的棺木抬上岸，跨过一座水泥板桥，沿着山坡的泥路，直向山里走去。我在后面慢慢跟着，走不动了，哥哥姐姐把我抱起。

墓地在山洼里，四周全是山。我的母亲就在那群山之中。

以后几年的清明。父亲会带着我去母亲的墓地。每次去，先坐汽车到梅园，跨过那座水泥板桥，步行很长很长的山间泥路。长长的山间泥路由此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记忆——我的母亲葬在梅园附近。

清明时节，蚕豆花开。去母亲的墓地，一路能看到许许多多紫色的蚕豆花。父亲说：长大千万别学蚕豆花，蚕豆花开黑良心。——细细看蚕豆花，虽然紫色艳丽，但花心间真的有一片黑色。

以后，父亲随着姐姐、姐夫去了大三线，几年后客死他乡。我上山下乡到了农场、进了工厂、到了南京，但我始终记得梅园门口的那条小河，那座小水泥板桥，那条漫长的小土路。

可是，当我有一天回家乡无锡去找那条小河，那座小桥，那条小路时，一切都变了，眼前的梅园只有大河、大桥、大路。小河、小桥、小路早已无影无踪。

九十多岁的二姐告诉我：大拆迁后，母亲的坟地找不到了。我顿时泪流满面。

从此，每次回到家乡我会到梅园的开元寺或南门的南禅寺给母亲烧三炷香。如果在南京，每年过年我会登上鸡鸣寺，遥向我的母亲寄去缕缕哀思。

由此，当梅花绽放的季节，我会用相机去拍梅花，感觉南京的每一朵梅花似乎都是从无锡梅园飘来的。

年年梅花开，

疑是家乡来。

梅园儿时梦，

越老越萦怀。

清明之际，我以这篇《梅花、梅园、母亲》祭拜我的母亲，今年是她离我而去七十周年。

千花绽暗香

枯木满身伤

谁挡百年雪

恩深赛似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