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拾遗补缺</p><p class="ql-block">——追忆袁萌临同学</p><p class="ql-block"> 袁萌临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一生是祸国殃民，十年浩劫期间在大兴惟成份论影响下深受其害者，是改革开放后一举改变了中华民族的命运，回归到公平、正义的普世正道的典型一例。也是一些上世纪30年代出生，家庭成份不好的知识分子受迫害的缩影。袁萌临因是死了袁世凯的曾长孙仍深受其害。满腹经论的他，大学毕业后30年里深受折磨和凌辱，改开后一下子改变了命运，先后成为北大三级教授，美国加州大学教授。其子袁啓禾，从北京流浪儿成为美国防伪学科学研究所（如研究纸币防伪设备，人脸识别学等科学）总工程师。今年老夫己年逾90，趁头脑还清醒，老眼尚不昏花，把个人对袁萌临的管见写出来，以期警示后人。</p><p class="ql-block"> 我与袁萌临在中央民族大学读书时，既是老乡同窗，同学藏语，又有共同爱好体操，在校四年我俩亲密无间。记得我这个“乡巴佬”，每逢星期天，萌临总是带我到他的地处——什刹海紧邻和珅豪宅的家。他家是个三进四合院，一看就是个皇家王府。院里鸟语花香，从树枝上悬挂的鸟笼里发出欢迎光临的叫声。这使我感到自己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到什么都感到新鲜！到了中午，有时他带我到八面曹一家西餐名店吃饭，饭后买单两人竟花了8元！一下就给我吓懵了！这8元可是专科学校学生一个月的伙食费，北京高校生统一每月伙食费标准是10元，现在折合人民币该是800元左右。闲谈中我问他，你见了其他同学为什么总是不开腔，咱两见面却口似悬河说个不停。他说周公姫旦任命大儿子伯禽到鲁国上任时还专门派了一位心腹监督他慎言！因此。袁萌临躲过了反右一劫！</p><p class="ql-block"> 1957年7月一天，在我们即将毕业那年，陈毅总理突然走进我们教室，站在讲台上，开门见山地指着下面学生说，你们不要认为你们大学毕业了就了不起，你们毕业后到西藏工作是替祖先还债的！总理这次简短讲话对我们振动很大。不久袁萌临被分配到甘孜工作，他庄严地向学校表示，决不负使命，为母校争光！当我为他送行时。他在车窗里挥手用藏语慷慨激昂地大声喊着，再见北京，我要自由地飞翔了！他绝对没有想到，几经周折，到了甘孜州后就挨了当头一棒（本文以下所写摘自百度一篇文章）。州人事局看了他的档案后严肃地对他说，分配到郊区小学去工作。他到学校报到后校长说你先要老老实实劳动改造，到村里老乡家里去打扫卫生，包括厕所呵！他无可奈何地服从组织安排，每到一家打扫卫生，掏大粪出来，一些小学生跟随其后，有的学生用树枝抽打他，有的用石头击打他，还不断喊着打倒反革命份子！晚上袁萌临回到屋里，饭也不做，苦思冥想了一夜，第二天搭上开往成都的头班车走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土生土长的老北京人，因粮户都随迁至甘孜，现回京竟成了黑人黑户，社会盲流份子，开始靠其老本为生，后来通过中学时老同学介绍到北京协和医院为医生晋升职称补习英语赚取生活费。据他女儿袁啓梅在回忆录中介绍，20多年来他先后在北大，清华，北京理工大学，北方交大，北京工业大学，中国科学院软件研究所，中国科学院生物研究所，中国科学院，中国科学院软件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等科研单位院校教授英语，养活五口之家。后来萌临向我说，为了防止随时被抓，他每到一处打工临走时都要求校方给他写个证明，说明他某年某月某日在该单位教书以及表现如何，写个证明并加公章。说明自己在京期间没有做过违法犯罪之事。</p><p class="ql-block"> 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爆发，一时间北京红卫兵穿着绿军装，带着红袖套走上街头，抄家焚火，挂牌游街，挨家挨户破门检查，一时间搞得京城非常紧张。袁萌临一家因是黑人黑户，做贼心虚，如惊弓之鸟，整天提心吊胆，四处躲藏。体弱多病的萌临妻子为了保命，含泪与袁萌临离了婚，当时萌临精神彻底崩溃，很想当即一刀了之！又想自己解脱了两个幼子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岂料，天无绝人之路，时来运转，打倒“四人邦”后，中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继邓小平访美之后，紧接着江泽民总书记又去访美。江总书记访美期间邀请在美华裔著名人士举行座谈会。隔代亲，是中国人传统，被邀请的袁家人虽远在大西洋彼岸，却时刻关注着他牵挂着他们在华的亲人。参会的袁家人联名上书给江总书记恳请解决袁萌临的户口问题。江总书当场表示一定解决！在上书上签字的有证明宇宙强子共振存在的著名物理学家其二爷袁克文；被誉为东方居里夫人，曾帮助杨振宁、李正道完成不守恒定律获诺奖的其奶奶吴健雄，证明强核磁共振存在轰动世界的科学家其叔叔袁家融等长辈。不久，像大山一样长期压在袁萌临身上的户口问题得以顺利解决。在京上学的儿子在美亲人资助下赴美读书。这时，袁萌临像范进中举一样激动地向北京好友奔走相告，我终于入上北京户口了！由于他教书其间口碑好，一些北京高校领导到高教部表示愿意接收袁萌临。高教司尊重袁萌临个人意愿到北大报到，后被评为三级教授。袁萌临曾利用暑假专程到洛阳看我，两人一见紧紧相拥而泣，有说不完的话，兴奋地一夜未眠。第二天我带他到西工地（现在的西工区凯旋路一带，现洛阳剧院后面保存的营房，检阅台等地）参观，告诉他这就是当年袁世凯决定在洛阳建的12营房，他驾崩后由吴佩孚接着续建。后来，我带老伴到北京协和医院看病，挂号病人排着长龙，不见头尾。这时我想起了袁同学，他立马给他当年的学生著名泌尿科主任打电话，解决了我老伴的就医问题。</p><p class="ql-block"> 喜讯接踵而来，高教司聘他为高级职称评审员，为研究生审批毕业论文。他在美国加州大学获博士学位的儿子袁啓禾也从美利坚打长途电话邀请他赴美探亲。儿子见了父亲第一句话说，爸，我通过同学介绍，您已经成为加州大学教授了。袁萌临在儿子豪宅住了些天，就到加州大学走马上任。日子过得更上一层楼十分惬意，这样的安稳日子过了几年。由于三代人观念不同，他与家庭成员不时发生冲突，孙子不但不服他的教诲，而且高兴时不叫爷爷，直呼其名。洋儿媳呢，不但不吃他那一套，往往和他争辩，时间久了，家庭矛盾不断，有时为点小事袁萌临和儿媳争吵不休，最后终于爆发成大战！儿媳立即报警，警车呼啸而至。当儿媳向警方主诉后，警方非常有礼貌地伸出右臂指向大门说，go out please ser！意思是说：先生，请走开！袁萌临既愤怒又无奈的离开了儿子家。他这个书呆子，拿着一串匙钥不停地在手中来回转动（后来他回忆说的）非常茫然，不知去向何方？先是不得不按时到校上课，放学后离校到很远的便宜H0TEL住下。生活规律被彻底打乱，他思來想去，这时他想起了英人古老谚语：EST and west .home is best！不管东方或西方，家乡才是好地方！于是毅然乘机返回北大！北大虽仍然保他留着他的住房，但因他不请假打报告擅自离校，属自动离职被停发工资。于是，他又再一次陷入了苦脑中。后来，我到北京见到他时，他不停地说，他不懂政府那套规矩，现在非常后悔。像大梦初醒一样一下又成了北京市无业游民，生活靠儿女们接济。由于他长期郁闷，不幸一次起夜上厕所时，不小心跌倒，数日后人们走过其房，闻到有尸腐异味便报警。经法医验鉴定确认为脑溢血而亡（这是他儿子回国处理后事，电话中告诉我的。我在电话里说，处理完父亲后事后到洛阳來散散心，他说现在我是所里的总工，属下20多人，科研任务很重，以后有机会来洛阳看我。）</p><p class="ql-block"> 一位北大才华横溢的教授就这样匆归道山，令人遗憾，唏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袁萌临（左一）与作者及友人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