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街边一抹红—海棠

雪莲 百草园

　　冬阳照耀下，路旁的海棠树上，金红如玛瑙珠般亮泽的果实挂满枝头，没了绿叶的遮掩，更显得鲜活亮丽。像一个个活泼可爱的豆蔻少女，你挤我拥地向外张望，为冷清的冬季增添了多彩和灵动，令人不禁驻足凝望。

　　海棠是苹果属以及木瓜属的通称，包含多种植物，其中代表性的植物有海棠花和木瓜，都是属于蔷薇科的小乔木或者是灌木。它在我国是著名的观赏树种，在各地均有栽培。由于花色艳丽，一般多栽培于庭园供绿化用。

　　著名的有木瓜海棠、四季海棠、贴梗海棠、垂丝海棠，以及西府海棠。在开花时花色鲜艳，花姿优美，观赏性比较高。不仅可绿化环境，还有美化的效果，可栽种在道路两旁作观赏花木。　　 有人说，凡是带“海”的植物，多是从国外移植过来的。可海棠是个例外，它是是中国的特有植物，素有“国艳”之誉，多生长在海拔50米至2000米的平原和山地，可以人工引种栽培。　　 海棠的栽培历史源远流长。早在先秦时期的文献中就有记载海棠花在中国古代的栽培历史。在汉代，海棠就已与园林艺术结下不解之缘。《西京杂记》中就有了海棠进入皇宫林苑的记载。东汉文学家司马相如曾经写过《上林赋》，其中有“椁、柰、厚朴”等相关的词出现，根据后世的仔细考证，“柰”就是指中国绵苹果及小果类苹果属植物，也就是海棠。

　　在晋代，海棠深得老百姓的喜爱。不论是栽培技术还是种植面积，海棠均有明显的提高；在唐代，在文化发展、种植范围及观赏价值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和飞跃。海棠作为观赏植物的地位与声望日益突出。　　不少大户人家的华服锦衣上绣着的都是海棠花。到了宋朝，海棠在唐朝的基础上得到更大的发展，达到鼎盛时期，被视为“百花之尊”。　　宋代海棠的特征和习性已达到全面的认识。沈立写的《海棠记》记载了海棠的形态特征、种植技术及栽培情况均有详细表述：“今京师、江淮尤竟植之，每一本价不下数十金，胜地名园目为佳致。”元朝战火硝烟不断，很多花卉都受到了牵连，不复唐宋时期的昌盛。但海棠仍保持着长盛不衰的势头。

　　海棠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自古以来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花尊贵”之称，皇家园林中常与玉兰、牡丹、桂花相配植，构成“玉棠富贵”的意境。由此，深受王侯将相的喜爱。

　　汉武帝曾修建了一个林苑，群臣争相敬献珍贵的花卉，其中有四株海棠。这四株海棠深得汉武帝的喜爱，于是便种植在汉武帝的林苑之中。　　据史书记载，晋代荆州刺史石崇非常喜爱海棠，在其建造的金谷园中遍植海棠，并因海棠花艳而无香，深以为憾，曾对着盛开的海棠而叹道：“汝若能香，当以金屋贮汝”。《杨太真外传》中记载唐明皇李隆基曾将海棠比作杨贵妃。由此便有了“海棠春睡”的典故。　　宋代，海棠更是得到帝王的钟爱，不管是宋太宗、宋真宗、还是宋光宗都留下了许多题颂海棠的诗篇，因此海棠的名声更大了。同时研究海棠的书籍层出不穷，其中最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就是《海棠记》和《海棠谱》。《海棠记》中记载：“尝闻真宗皇帝御制后苑杂花十题，以海棠为首章，赐近臣唱和，则知海棠足与牡丹抗衡而独步于西州矣。”

　　从上述记载中，我们不难看出，在宋朝时已经显示出了“百花之尊”的风范。宋徽宗在宋朝末年的时候，各地官员向朝廷进贡珍奇异宝，其中不乏各种名贵的花卉。于是宋徽宗下令在京城开封建成皇家园林，名字叫做“艮岳”，在园中栽培的全是海棠，所以当时的胜景被称作“海棠川”。

　　海棠在众多文人墨客笔下更是精彩纷呈。海棠第一次出现在中国历史长流的史料中，记载的并不是它的观赏性，最早被人们重视的是海棠的食用价值：《诗经·卫风·木瓜》有诗曰“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诗中的“木瓜”“木桃”“木李”全都是属于海棠类的植物，它们在古时候常常被作为送给亲朋好友的礼品。《商山海棠》里说，"春里无劲敌,花中是至尊"，由此可以看出，海棠当时在文人心目中所处的尊贵地位。

　　宋释惠洪《冷斋夜话》记载：唐明皇登香亭，召太真妃，于时卯醉未醒，命高力士使待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明皇笑曰：“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以海棠比杨贵妃，可见海棠在当时被尊崇的程度。

　　唐德宗贞元年间贾耽担任宰相，编著了一本《百花谱》，书中赞美海棠为“花中神仙”。书中还提及四川“海棠无香，惟蜀中嘉州者有香，其木合抱”，“独靖南者有香，故昌州号海棠香国”。

　　唐代诗人贾岛《海棠》诗有“昔闻游客话芳菲，濯锦江头几万枝”的佳句，称道成都锦江两岸的海棠花。五代后蜀孟昶在蜀地封燕王，燕王宫盛植海棠，南宋诗人陆游任成都府安抚使参议官时写下了《驿舍见故屏风画海棠有感》诗中有“成都二月海棠开，锦绣裹城迷巷陌；燕宫最盛号花海”句，称颂成都海棠花繁茂之极，以燕王宫最盛，有“花海”之誉。

　　唐代钱塘令罗隐亲手在江东县署种植海棠，北宋诗人王禹偁写过一首《题钱塘县罗江东手植海棠》，其中有“江东遗迹在钱塘，手植庭花满县香。若使当年居显位，海棠今日是甘棠”的诗句。

　　李清照以海棠自喻：“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苏东坡也曾奋笔写下“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佳句，耐人玩味。

　　陆游更是个“海棠迷”，夸赞海棠：“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喜爱海棠达到痴狂的地步。在其《花时遍游诸家园》中诗云：“为爱名花抵死狂，只恐风日损红芳。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为了保护海棠花不被风日破坏，幻想上书上帝借阴天来保护海棠花。全诗充满浪漫色彩，爱花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有时他赏花到深夜仍不愿归去，“贪看不辞持夜烛，倚狂直欲擅春风”。他在另一首诗中有“猩红鹦绿极天巧，叠萼重跗眩朝日”之句，写海棠花鲜艳的红花绿叶及花朵繁茂与朝日争辉的形象。

　　在名著《红楼梦》中，海棠多次出现，可见作者对他的喜爱之深。该书第五回，宝玉在秦可卿的房中，看到了明朝大才子唐伯虎的画——《海棠春睡图》上面还题有"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的对联，对联上写着"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

　　在怡红院里，种着一株西府海棠，文章中这样描述："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宝玉给这株花起了一个外号，叫"女儿棠"，说海棠花"红若施脂，弱如扶病"。他将这株花比作了闺阁女子，可以看出曹雪芹对海棠是多么的喜爱。　　 书中还写到以林黛玉为首的红楼女子成立海棠诗社，作诗《咏白海棠》若干首。该书对服饰和器物的描写中也曾多次出现海棠红。不管是芳官穿的"海棠红小棉袄"，还是各式各样的"海棠红陶瓷"，都体现了大观园的富丽堂皇和豪华奢靡。

　　朱自清在《看花》一文中，说他看花：“最恋的是西府海棠。海棠的花繁得好，也淡得好，艳极了，却没有一丝荡意。疏疏的高干子，英气隐隐逼人……”据说他为了欣赏海棠花，竟冒着大风天气，到中山公园去看海棠花，兴致浓厚，可见一斑。

　　人们如此喜爱海棠，其根本是在于它的丰厚文化内涵，人们称赞它是“百花之尊”“花之贵妃”，甚至有“花中神仙”之说，同时将它看作是美好春天、美人佳丽和万事吉祥的象征。当人们爱情遇到波折，常以秋海棠花自喻。古人称它为断肠花，借花抒发男女离别的悲伤情感。花语就便有“苦恋”的寓意。

　　另外，在近代，海棠还曾有祖国和领土的寓意。有一首《梦驼铃》中，曾有这么一句，“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风沙飞不去苍白海棠血泪”，年少不知其中意，如今方晓词中恨。原来此句中“海棠”指的是当初中国形似“秋海棠叶”的版图。外蒙的分裂之前，我们有1316万平方公里的疆域，呈“秋海棠叶”形。外蒙的分裂使驼铃悠扬的故乡变成了遥远的他乡，在祖国历史里刻下了斑斑血痕。海棠血泪，其实就是我国的一部屈辱的国土分裂史。它昭示我们，尊严只在剑锋之上，落后就要挨打。

海棠在医学领域占有重要的地位。海棠包含的植物较多，不过它们结的果实大多是可以吃的。海棠果外形类似小的苹果，果熟的时候是鲜红色的，果肉为黄白色，香味浓郁，酸甜可口，营养丰富。其营养价值可与猕猴桃媲美，以“百益之果”著称，是药食同源之物，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物质，例如有机酸、维生素C、维生素A、核黄素等，具有有生津止渴、健脾止泻、利尿的功效；主治消化不良、食积腹胀、肠炎泄泻、痔疮等病症，能够提高人体的免疫能力。

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海棠是治疗泌尿系统疾病的主药之一。海棠种仁含油率35.99%，出油率30%，无异味，可食并可制肥皂。果实经蒸煮后作成蜜饯；又可供药用，有驱风、顺气、舒筋、止痛的功效，并能解酒去痰，煨食止痢。

木瓜海棠果实称为木瓜，果实成熟后带浓香，可入药，亦可加工后食用。木瓜性温味酸，平肝和胃，舒筋络，治腰酸背痛、降血压。现代医学证明，木瓜富含十七种以上氨基酸及多种营养元素，能抗菌消炎、舒筋活络、化血管、抗衰养颜、驱风止痛消肿。

春暮时节，收集些海棠花，上锅蒸一下，风干，作糖制酱的主要原料，色香味俱全。

秋冬时节，我会摘取些海棠，在火炉上煮果茶时放上十余颗，佐以山楂、野菊花、桂圆、枸杞，水沸后再放些红糖，作为下午茶享用，酸甜可口，生津止渴，是不可多得的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