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童趣与顽劣

閑雲野鹤

<p class="ql-block">  孩提时,农村没有电,电视电脑和手机还没有发明,甚至连广播和收音机都没有。但是,我们自娱自乐的方式很多,日子过得很欢快!买不到玩具,就就地取材,自己制作,玩法五花八门,花样颇多,达到了寒中取暖、苦中作乐、益智强身的目的。</p> <p class="ql-block"><b>  划螺陀:</b>螺陀是乡里的土语,字典上叫陀螺。那时候市面上没有现成的螺陀买,要自己找来比较坚硬的干树枝,最好是檀木或干透了的楂杆子。把它锯成两三公分一截,然后用刀子削成上圆下尖的锥形。螺陀弄好后,再做根像马鞭一样的绦子,一般是在一截竹子或木棍上系上一根厚布条或细小的绳子。这两样工具做好就可以发螺陀了。用绦子上系的带子在螺陀上绕几圈,一只手将螺陀摁在地上,另一只手使劲一拉,螺陀就旋转了起来,想让它快速旋转不倒,就得使劲地抽打它,抽打的越重螺陀旋转的越快。我非常喜欢发螺陀,常常玩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是忘了吃饭,就是忘了母亲给我布置的家务事。</p> <p class="ql-block"><b>  滾铁环:</b>就是用铁圈(有时是卸下水桶上的铁箍)作为环,找来一根粗铁丝,将一头弯曲成七字形的勾,去顺势推滚铁环。对这项运动,我得心应手,总会把铁环推得呼呼直转,它好像通了人性似的,肯听我的指挥,要它往哪里滚就会滚到那里,不管多窄的路都能顺利地滾过去。只是经常把家里水桶上的铁箍缷掉了,水桶去了铁箍就会开裂缝,弄得父亲担水时常把井水漏去一大半。为此,经常要挨母亲的打骂,父亲至多咒一句“你这个‘活祭菜’就算完事。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骂过我,更不会动手打我。母亲是个性急子,就会骂父亲:“手上端了豆腐呗!”意思是孩子干了坏事,也腾不出手来打人。是的,父亲虽然是大队干部,在人前大呼小叫,显得很威风、很强势;但在家里却是个典型的“好好先生”。他对我母亲的唠叨,谦和忍让,逆来顺受,从不吱声;待儿女放任自由,任其玩耍,从不干涉,更没有打骂过我们。父亲既是我几姊妹最坚强的靠山,也是天字第一号的慈父!</p> <p class="ql-block"><b>  打板角:</b>何为“板角”呢?就是用纸张折叠成一个四方形,一面平整一面有X字叠纹。这种“板角”最好是用封面纸或牛皮纸折叠出来,既有重量,又很沉稳。玩法是:一个或几个人将自已的“板角”置于地上,通过划拳决定先后顺序。各自拿出得心应手的“板角”使劲地往别人的“板角”上打,打翻了的“板角〞就归他,你得再拿出“板角”让人家打。如果没打翻,就自觉退下由第二个上。轮回往返,愿打服输。我的臂力不行,输的时候多,几乎把家里的所有的纸张,那怕是报纸,姐姐的课本,甚至墙上的年画,都被我撕下来叠成“板角”输掉了。常常挨姐姐的骂、母亲的打。往后她们像防贼牯子一样防着我撕毁姐姐的书和墙上的画。</p> <p class="ql-block"><b>  打弹粒:</b>工具极其简单,就是浑圆的油楂粒子。而这楂粒子却要我们自己去山上捡。有时能在草丛里捡到社员们不经意拉下的楂籽,有时则爬到楂树上去摘落下来的零星楂籽球。玩法是:每人每次拿出一颗楂粒子一字摆开,然后在六七尺远的地上划条线作为界线,谁把自己手里的楂粒子扔得远,谁就先开打。打的时候可立可卧,只要碰上了别人的楂粒子,那么这颗楂粒子就归谁,谁都不会耍赖。玩这个项目,我的眼法极好,赢的时候多。一个冬天下来,要赢好几十斤油楂粒子,母亲拿到油铺能兑换回好几斤楂油。</p> <p class="ql-block"><b>  打叉:</b>那个年头农村既没煤气,又没钱买煤炭。做饭只能烧柴火。这就得到外面去砍柴。小时候放学后不是看牛就是打柴火。儿时几个玩伴经常聚在一起砍柴。每次砍柴都要做“打叉”的游戏。就是把三根禾担架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叉,然后,每人出一把柴禾堆放在一起,再去扔手里的弯刀。谁扔得最远,谁就第一个开打,谁打倒了那个三角叉,这堆柴禾就归谁。这个带有赌博性质的小游戏,令我们欣喜若狂,乐此不疲。但是有一次却出了事,堂弟扔弯刀时失手,偏离方向扔到了我头上,头皮被砍破,血流如注。回家以后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挨了母亲一顿恶抠,并勒令我:“往后不得再打叉,要是发现你还玩这种危险的游戏,非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不可。”由此,往后在人前我们就不敢打叉了。</p> <p class="ql-block"><b>  踢房子:“</b>打叉”出了安全事故,以后我们就改用“踢房子”。用粉笔画一栋五六层或七八层房子线,再用五六颗算盘珠子串成一个小环,然后用一条腿打跛子去踢那串珠子,要一层一层地往上踢,踢过了或者压了线就算犯规。谁先踢到房子顶层后又折转身踢了出来,谁就是赢家,凑起来的柴禾就归谁。末了,大伙再去砍柴凑股子。那次,总不见表哥“尧宝一”回来凑股子。我急了,就跑过去叫他。见他用弯刀正在砍一根指拇粗的梽木柴,也许他确实没劲了,弯刀砍在柴棍上像弹棉花一样,我讥笑道:“你没吃饭?真没劲!””他愤气把弯刀朝我跟前一撂:“你来试试看。”“我来就我来。”我捡起弯刀,卯足力气,猛地一挥刀,“咔嚓”一声,那根梽木柴被我砍个顿断,但锋利的刀刃却深深地陷进了我的膝盖骨里,使出好一把大劲才把弯刀拨出来。这次伤得不轻,我被伙伴们用禾担抬回了家。由于伤的是块活动的软骨,怎么也治愈不了。此后,膝盖烂得直流脓,几个月跛着脚走路。后来干脆不予不理会,自然而然就好了。但是,膝盖上却留下了一个凸起来的大肉疤。正因为有这个肉疤,哑巴堂兄说到我时,就用拇指和食指捏个圈放置在膝盖上,比划着那就是指我,往后这“圈〞竞成了我的符号……</p> <p class="ql-block"><b>  堆雪人:</b>那个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经常下大铺雪,有时到处是琉璃岗冻(结冰),屋檐上也吊着长长的冰溜子。只要一下雪,我们就会去打雪仗、堆雪人。想象很丰富的我,会堆出形形色色的人和奇形怪状的动物。记得那年下了几天雪,足有半尺厚,我一时兴起,居然花了大半天时间堆了一头偌大的狮子。狮子的眼睛是用鸡蛋壳涂上墨汁做的,血盆大嘴上染上红墨水,用撕碎的棕榈做尾巴,远远看去活灵活现,大人小孩都来围观,纷纷夸我心灵手巧,有点艺术天赋。</p> <p class="ql-block"><b>  开火车:</b>一到隆冬季节,池塘和水库里都结了厚厚的冰。每到这个时候,我们这群孩子绝不会歇息,每人从家里搬来一条板凳,到池塘或水库里去开“火车”。怎么个开法呢?就是把板凳反扣在冰面上,用绳子拴住连接在一起,各人坐在板凳四条腿中间,一条凳子就是一节车厢,只要后的人用力一推,这一长溜的凳子就会在冰面上滑行起来。要加速的话,就一齐吆喝“咣当咣当”的火车声,每人用脚在冰面上使劲地蹬,“火车”就跑得飞快。我们没钱坐真火车,甚至连火车的影子都没见过,但这给了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好像自己真的坐上了“火车”,有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有种没天没地的疯狂……</p> <p class="ql-block"><b>  抓特务:</b>就是让一个或几个人当特务,大部分人当民兵。让特务先去躲藏起来,末了大伙才去抓他。有时根本抓不着,有时反而被特务干掉了。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玩大了,两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当特务,他们躲进了废弃的煤窑洞子里,并且一路给我们丢砣,可得我和董仁杰等孩子赶过去时,他们居然惨叫一声:“喔,鬼来了,快跑啊!”这一声嚎叫,把我们的魂都吓掉了,董仁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惊一乍掉进几人深的大坑里,造成脚被摔断,脑壳也摔成了脑震荡。</p> <p class="ql-block"><b>  挖陷井:</b>有一天中午,我和哑巴堂兄在村民必经的路上挖了个一尺见方、五寸多深的坑,并用细木棍和茅草铺好,然后在上面撒上一些泥沙,再用手抹平,伪装成原来的路面一样。那天大毛喻永顺挑担百多斤重的谷子去打米,经过那里“哎哟”一声,踏入坑里,谷子撒落一地。他大声咒骂:“这是哪个‘短命鬼’干的坏事,害得我葳了脚,谷子也撒了一地,真不得好死啊,总不是哪一天老天爷会把你收过去做‘箢箕鬼’。”箢箕鬼是指不幸夭折的小孩坟上反扣一只箢箕,表示死者是未成年的小孩,这是最恶毒的咒人的话。</p> <p class="ql-block"><b>  逗你玩:</b>夏日的一天,几个正在出工的青壮年社员想偷懒,光着身子在池塘里洗冷水澡。我和铁老弟悄然而至,把你们脱下的衣服全部拿走,挂在一头正在吃草的水牛角上。他们一上岸,不见了衣服,就大声叫喊:“是哪个‘无聊鬼’把我们的衣服拿走了呢?还不赶快拿过来,要是被我们抓到了,非把你剁成肉酱不可。”“哈哈……”我和铁老弟哈哈大笑,觉得很开心,就往牛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水牛放开四蹄就跑,他们几个捧着下身没命地去追,搞得整个生产队都沸腾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b>  打洋炮子:</b>每逢过年,大人会给孩子们一两角压岁钱。只要手里有钱,我会立马跑去石桥铺场上,买几沓洋炮纸回来,然后再做一把木头手枪。这手枪很特别,后面要做个活塞,活塞上用弹力很强的皮筋与枪身拉住,把活塞往后一拉,先挂到枪托尾部,再扳一颗洋炮纸贴到钉好图钉的活塞口另一端,用手轻轻一抵,活塞就会弹向装有洋炮子的位置,“呯”的一声,洋炮子就会炸响,并且还会冒烟,有股浓浓的硝烟味。我经常拿着这支“手枪”玩,就像电影里的指挥员一样,手一挥枪声响,大伙会向前冲锋。这游戏令我从小就羡慕军人,徒生了想当军官的梦想。</p> <p class="ql-block"><b>  打乒乓球:</b>小时候我经常把玩伴约到自家的禾场坪里来打乒乓球。乒乓球拍是用生产队废弃的车叶子做的。何为车叶子?就是生产队用来抗旱的木头做的水车的叶片,有时也会把尚好的车叶子片偷回来,稍微加工一下,就是一块模棱两可的乒乓球拍。乒乓球台则是取下家里两扇大门叶子拼到一起,用两条高凳架起来当球台,尽管尺寸远远不够标准球台,却不影响乒乓球的弹跳。“乒乓球台”上用两块砖头架一根木棍作为网子。对这项运动,我几乎是屡战屡胜,获得过几多胜利后的喜悦和赢家的快感,当然也锻炼了自己的身体。</p> <p class="ql-block"><b>  扎稻草人:</b>每到春头上,生产队种了秧田,会招来成群觅食的鸟雀,特别是孵化能力极强的麻雀。为了吓退这些讨厌的鸟雀,我们会用稻草扎成一个与真人一般大小的稻草人,给它穿上破烂的衣服,戴一顶破草帽,握一根丈长的竹杆,竹杆上吊一把破蒲扇随风飘荡。这形象原本是用来吓退来秧田里觅食的麻雀,可是到了晚上却把我自己吓得个要死。在那个毛毛细雨的傍晚,母亲叫我去做一件事,要经过稻草人的身边,竟被朦胧的稻草人吓得毛骨悚然,一不留神摔倒在秧田里,全身都是水和泥浆。春寒料峭的初春,冻得我患了一场重感冒,发烧咳嗽了好多天,后又转成急性肺炎,差一点上了西天……</p> <p class="ql-block"><b>  鬼画糊涂:</b>那年,生产队盖了新仓库,墙壁粉刷得煞白煞白。瞥见这雪白的墙面我欣喜若狂,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张偌大的白纸,可描绘最新最美的图画。在那个灸热的午间,我从家里拿了几根木炭,搬来一条凳子,聚精会神地在墙壁上画了一中午少儿画,有山有水有树木,有人有物有房子,有飞禽也有走兽,我画得汗流浃背,信心满满,还跑到远处好好欣赏了一番,心想大伙看了一定会夸赞我的才艺。可是,到了下午社员来到仓库坪里集合时,个个瞠目结舌、怒不可遏,都在咒骂我糟糕了白墙。特别是身为生产队长的舅舅竟然怒眼圆睁,操起一条扁担追着我打,他边追边骂“你咯甲‘剁脑鬼’,白白糟糕了几面墙,我要打咕你的蠢气出来。”我跑得飞快,他根本追不上我,只能扬言要罚我家的工分,安排劳力重新粉刷墙面。</p> <p class="ql-block"><b>  偷窥美女:</b>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懵懂无知的稚童也不例外。那年秋季泉塘完小新来了两个年轻的女教师,其中一个特别好看:粉嫩的脸蛋,水灵的眼睛,飘逸的长发,身上是香喷喷的。那时学校条件很差,没有专门的洗澡房,只能提着水桶去比较背的教室擦洗身子。知道了这个秘密以后,那天断黑时分,大孩子顺拐粒拉上乳臭未干的我,悄然潜入那间教室临窗一面的山墈上,躲在密不透风的柴草里,想偷窥美女教师洗澡。那地方蚊虫打成堆,我们不敢动弹,更不敢吱声。顺拐粒是鸡毛眼,傍晚时分什么也看不到;而我耳聪目明眼晴尖,隐隐约约看到了美女老师曼妙的娇躯,白皙的肌肤,挺拨的双峰,修长的美腿,还有……当时身上被蚊虫叮得左一坨右一坨,但心里却很兴奋,宛如喝了琼浆玉液,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人性最原始最本能的反应与渴求吧,也许这就叫童年无忌!</p> <p class="ql-block">  除以上例举的童趣与玩劣,还有很多希奇古怪的玩法,还做过许多冥顽不化的囧事。总之,我们虽然很穷酸,但开心自由、无拘无束。有人说忆往事去怀旧,是生理衰老和心里颓废的表现。窃以为,温故而知新!回忆往事,怀念从前,既不是衰老,也不是颓废;而是一种回味,一种情怀,也是一种动力,能突破抱残守缺、倚老卖老的自我,唤起童心的回归、激励自己与时俱进,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由是,就翻晒了以上几件儿时的趣事与顽劣,慰籍一下内心的孤傲。(插图系本人拙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