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

周书利

2025年3月8日是我的二姑一周年纪念日，表哥说山路遥远不再办三周年，所以亲戚们都从各地赶来。

驱车行驶在安阳至邯郸磁县白土镇五合村的路上，我想了好多好多。我父亲兄妹6人，二姑是最憨厚老实的一个。奶奶在世时，二姑每年都会来安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也极其盼望二姑回来。只要二姑回来，家里就会有核桃，柿饼，软枣，花生和红薯干。我把花生软枣装口袋里跑到大街上去吃。小朋友问：“恁家来亲戚了？”我总会骄傲的说：“俺姑姑从山西回来了。”他们吃不到嘴里就会大声喊：“山西哒啦台，想家回不来。”

　　第一次来二姑家是父亲、小姑带着我和堂姐来参加表哥的婚礼。先坐火车，然后父亲骑自行车载我一段，小姑骑自行车载堂姐一段，我们就这样接力赛般跨跃峰渠，穿隧道，翻山越岭。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正在山顶上走着，父亲说：这就是你姑姑家的房坡，然后我们从房坡沿着石阶到了姑姑家。

　　2024年姑姑去世，也是我时隔47年后第二次来姑姑家。我想找寻一下儿时的记忆，可是房子的位置和我的记忆有了偏差，我去问小姑。小姑说：“现在的房子是你表哥重新买的，原来的房子在山上。”我又向小姑确认是不是1977年我们来的这里，小姑说：“你这个闺女，4岁的事情还记那么清。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曾问过：为什么爷爷要把姑姑从繁华的张村集嫁到这个仅有十户人家的山村？父亲说：“那时候生活条件差，山里饿不死人，你姑父又在五合乡供销社工作。”再后来，我母亲告诉我，二姑第一个婆家是临漳张村集的，在大表哥大约2岁时，姑父去世。爷爷在山里收集中药的时候有人说媒，就把二姑许给了没有结过婚的姑父。

　　走在五合村清冷的街上，我想二姑嫁过来时应该非常的孤单。一个药店、粮店老板家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带着年幼的孩子来到闭塞的山里，没有兄弟姐妹在身边帮衬，甚至想见一面都是那么艰难。今天我们开车来五合村尚觉得路途遥远，那个时候交通不便，还需翻山越岭，不知道一年一年姑姑是怎样背着成袋的山货一步一步走回娘家的。

　　佛家有言：生活中的苦难都是我们必须经过的劫难，唯有成功渡过，方能获得新生。二姑肯定受过很多的苦，可印象中的二姑永远是乐呵呵的，她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的苦，也没有说过一个人的不好。我们在一起吃饭时，她从不先动筷子。父亲母亲让二姑夹菜，姑姑总是说：“不当紧，不当紧。”

二姑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的形象，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二姑一生育有7个孩子。儿子都非常争气，老大老二在磁县城里工作，老三在乡里工作。四个表姐也都在磁县城里安家立业。千禧之年，二姑离开五合村，随孩子们搬到了磁县城里。孩子孝顺，家庭和睦。

　　二姑终年94岁，据表哥说二姑走的时候非常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