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麟|报告文学《天路长歌第二集》

任逍遥

天路长歌一一国道318长阳段风采录（第二集）

国道风景线

周碧麟

318国道从东海之滨一路走来，进入长阳，就告别了过往的千里沃野，一马平川，前方将进入群山万壑，山重水复的西南大地。

曾经的318国道是一条被人视为畏途的艰险之路。30多年前，318国道进入长阳地界，公路龙门架广告警示语"进入长阳大山区，坡陡弯急要注意！"让山外司机望而却步。那时的国道全是砂石路面，一场大雨过后，路面冲成沟槽，道路随时出现垮方塌方，路况极差。318曾是恩施出山的唯一通道，全路都是大型重载车辆。由于公路建设经费有限，公路防护设施严重欠缺，山高路险，坡陡弯急，恶性交通事故时有发生。龙潭沟（青岩沟）一桥处国道"咽喉"，是318国道长阳段中最为险峻的一段，坡陡，弯急，路窄，视线差，被公安部列为A级危险路段。在碑坳龙潭沟路段，大雪封山时节，曾经发生过三天四夜长达30公里的堵车长龙。荒郊野外，饥寒交加，行客陷入无边困境，不为多歧路，只因雪漫天。过碑坳，行路难！

今天的318国道长阳段是一段梦幻般的天路，长阳公路建设养护中心以“山川胜景宜道天成”为主题，以“畅、安、舒、美”为标准，致力于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观相融合，国道漫漫，精彩无限。如果你从初建当年直接穿越到今天，走在这条鲜花盛开的朝圣路上，其巨变一定会让你惊艳得怀疑人生!

今天的318国道长阳段，就像一位土家汉子，铁骨铮铮，刚毅坚韧。从偏岩至八字岭公路全线刷黑;标准边沟水畅其流;悬崖边坡设置主动防护网，采用“生态长袋”新材料新工艺，达到安全防护与生态融合双倍功效;危险路段修建混凝土防撞墙，固若金汤;A级三波绿色防护栏与青山绿水相融相生，标志标牌路面标线醒目亮眼;冰雪路段创新运用抗凝冰材料，全方位守护旅客行车安全，春夏秋冬自在驾驶，行车徒步轻松怡然。

长阳公路养护中心在对318国道改造升级过程中积极创新，研发出厂拌热再生沥青混合料关键技术，充分高效再次利用废旧沥青铣刨料铺筑沥青路面，减少废旧材料的资源浪费，也减少了废旧沥青对自然生态环境的污染，这项关键技术在2023年荣获湖北省公路学会科学技术二等奖，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运用，为践行资源节约型、环保型绿色发展理念，树立318国道时代新风尚做出了贡献。

318国道长阳段更像一位丰姿绰约的土家妹子，柔情万种，楚楚动人。以往公路两侧，常见荒草一片，乱石一堆。公路养护中心依托沿线自然景观及通行需求，通过“添绿”“留白”，将公路裁弯取直，在重要节点打造出停车观景台、弯道微景观、公路停车驿站和公路露营休闲驿站，在短短的一百多公里路段，建设了1314、高家堰、碑坳、榔坪、关口垭公路驿站5处，观景台有凉风垭、望家山、头道河、龙潭沟4处;停车区有兰草谷、簝箭坪、一碗水、螺丝涧、青林口、碑坳、龙潭沟、1413·520共8处，让旅客随时可以停留观景，驻车休息，以补充能量继续前行，有了更多方便舒适的体验。

螺丝涧过去是一个虫蛇出没的乱石窖，路窄弯急，是事故多发地段。现在通过拓宽路面，修筑步道，栽花种草，布置景观石，行客在此小憩观赏，成为大受欢迎的小景点。公路两边高边坡生态长袋绿意盎然，公路绿化带种植格桑花、向日葵、什锦菊、百日草、金盏菊、万寿菊、美人蕉等，四季鲜花盛开，馨香一路。

长阳公路养护中心“以爱之名”，利用1314和1413桩号这一具有美好寓意的特殊文化资源，打造出1314“爱的港湾”服务驿站、“1413·520”主题停车区。

“1314里程碑”是长阳公路部门倾力打造的人文景点。过高家堰集镇几公里，高家堰镇木桥溪村丹水河边，就到了“1314里程碑”。1314，谐音一生一世，他是爱情的誓言，也是信念坚守与情怀的寄托。停车区巨大的清江奇石上“一生一世，一路有你”八个大字鲜艳夺目，旁边是背包客铜像雕塑，后面的山崖上“畅行天下”“共享文明”的红色大字远远可见。特制仿汉白玉 K1314公路里程碑高一人有余，宽约一米。汉白玉石头上留有色彩、粗细、字迹各不相同的游客涂鸦。生命和爱是人类的永恒主题，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是中国人传统的爱情观，“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古往今来，爱的誓言感地动天!深情的爱恋表白是里程碑石留言的主体:“忙的时候也会想你，闲的时候却只想你!”有美好祝愿:“祝某某鹏程万里!”还有心声的倾诉，其中有一行稚气的文字:“不想开学!”也有广告:“红太阳家居。”这里是放逐心声的自由天地。有人说每个人心中都驻着一个魔，其实每个人心中也驻着一尊神。“1314”这一独具人文意义的公路文化景观，成为深受旅行者欢迎的网红打卡地，过路人站在“一生一世，一路有你”景观石前，或是与背包客雕塑合影，以寄托一种美好的愿望与情怀。

1314服务驿站备有露营地，充电桩，并结合实际需求，配套完善泊车、休憩、开水供应、交通厕所、应急药品、小商铺等便民服务功能。以“爱的停车港湾”为主题修建了观景台，混凝土沥青路面港湾式停车带、风雨走廊、客栈，及展示长阳风情的展板。服务驿站体贴温馨周到的服务，行客驴友无不交口称赞。

为更好地打造1314文化，弘扬国道精神，长阳公路部门还拍摄了一部爱情主题的《1314》小电影。电影讲述了上海女孩夏云和成都男孩齐悦在318路上追寻自我，在1314公路里程碑相遇相知的故事。夏云在周师傅等养路工人的帮助下，历尽艰辛终于到达目的地，两人在1314公路碑相遇，邂逅了一段唯美浪漫的爱情。电影由公路养护站职工友情出演，朴实自然本真的表演，真实展现了国道养护人平凡的生活与工作。电影在媒体上播出以后，反响极好。

长阳是巴人的故乡，巴土文明的摇篮。土家族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土家人勤劳智慧，热情好客。巴山舞、长阳山歌、南曲、薅草锣鼓、哭嫁等土家族非物质文化遗产在长阳得到了最好的传承。公路中心在318国道沿线停车区和服务区以及重要节点，通过宣传栏、彩绘方式将长阳丰富多彩、绚烂辉煌的土家文化，长阳公路人勇毅拼搏、奉献坚守、开拓创新的公路精神全面展示，让世界了解长阳，让土家走向世界。在国道聂家坪上坡路段，路边护栏上有一行温馨提示语:加油，前面5公里处有骑行驿站!小小细节体现了公路人的爱心，体贴入微的关怀如三月春风，温馨可人。

“宜道天成”，风景在路上。沿丹水一路前行，有龙池山、大溪、兰草谷等自然风景区，风景迷人。318国道还是一条杜鹃花大道。春天到来，贺家坪高山，榔坪长丰，杜鹃花盛放在山山岭岭，山野一片火红，热烈而奔放，让人心旷神怡。公路养护中心在国道具有观赏和摄影价值的地段布设观景台、最佳拍摄点、甜蜜打卡点，千山万壑奔来眼底，山川胜景入镜入心，如画的风景，如诗的旅程，游目骋怀，此乐何极!

榔坪龙潭沟立交桥修建于1980年，因其特殊的造型设计成为318国道旅行者必停打卡地之一。1984年4月10日，前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书记处候补书记乔石、共青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胡锦涛，在湖北省委书记关广富、副书记钱运录和地委书记马杰等的陪同下经过这里，专门停车在龙潭沟立交桥上视察，留下了珍贵的影像。

无人机在空中俯瞰，公路像一条盘绕在山间的彩色巨龙。关于龙潭沟立交桥的修建有一个传说:碑坳至榔坪段落差近千米，当时修建这条路的时候，从上下两头向中间修筑，当两路相接的时候高差竟相差几十米无法合龙。无计可施的时候，这时恰来一个牧童。牧童说了句“路上桥，桥下路”，施工人员茅塞顿开，便设计了“路上桥，桥下路”的立交结构。难道牧童是鲁班下凡不成?其实这只是个传说，公路建设不是儿戏，绝对不会出现如此差错。根据相关资料记载，该立交桥由湖北省测量队马熠光工程师设计。根据独特地理环境因地制宜的精巧设计体现了设计者匠心独运的智慧，也反映了筑路的艰难。这个故事大约来自修筑矮寨公路的传说。民国时期修建湘西矮寨盘山公路时，一段长约6公里的公路，却修筑于水平距离不足100米，垂直高度440米，坡度为70-90度的斜坡上。这样特定的局促空间迫使公路多次转折，形成13道锐角急弯，26截几乎平行上下重叠的路面。在矮寨大桥通车以前，这里交通繁忙，可交警只能站在搭在悬崖上的架子上指挥交通。

当年设计这条公路时，一个回头线无法处理。此时正好有个苗族牧童经过，手中鞭子无意间挥出个“8”字形。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设计师灵光乍现，公路拐弯处便设计成“∞字拐”，这一独特设计常让不熟悉路况的司机把车又开回到原路。的确，龙潭沟立交桥设计美观精巧，是318国道上的不二风景。

路畅则心畅。以往318国道从贺家坪、榔坪集镇中心经过，由于街面狭窄，人车冲突，事故与纠纷不断。榔坪贺家坪绕城公路的建成，使集镇道路雍堵现象得到根治，国道一路畅行无碍，交通效率提高，社会变得更加和谐。

波澜壮阔40年，长阳公路谱新篇，一代一代公路人辛勤耕耘，鞠躬尽瘁，推进了长阳公路事业飞速发展。从1981年318国道正式建制，40年风雨兼程，318国道在历史进程中不断提升演进，经历砂石路、渣油路、水泥混凝土路面，到现在的沥青混凝土路面。2010年318国道被评为“路基标准化、路面高级化、路肩适用化、边坡植被化、边沟畅通化、标志标线规范化”的节能环保示范路。近年来，创新探索“美丽公路+旅游”、“美丽公路+产业”、“美丽公路+文化”的公路发展模式，逐步实现了一步一景，8公里一停车休息区的“路游憩”融合发展。在高铁、高速公路快速发展的大背景下，国道发展主动“破局”，逐渐迈向畅安舒美并进的发展新格局。

国道318是一条令人神往的美丽朝圣之路，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信众走在这条朝圣路上。朝圣，就是信仰者为了向神明或圣地表示虔诚，而前往朝拜或参观的旅程。在藏传佛教盛行的地区，信徒们以一种叩等身长头的方式进行虔诚的拜佛仪式。在318国道西段，这是随时都可遇见的一道令人震撼的风景。朝圣者在手、膝盖上佩戴护具，前胸挂一张羊皮，不惧千辛万苦，从家乡出发，口中念念有词，全身匍匐着地，额头轻叩地面，这样三步一叩，朝着他们心中的圣地拉萨或是冈仁波齐进发。转山转水转佛塔，他们把生命交给万水千山，用身体丈量苍茫大地。漫漫长路，佛光照耀在他们心头，信念坚贞不移，每前进一步，就离天堂近了一步。对于一位有信仰的人，朝圣是一种传统，一种习俗，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虔诚，自然而然，不需要任何理由。信仰的力量不可动摇，信仰的力量所向披靡，有信仰的人过得再苦，内心也是幸福的。

人生总要有所寄托。对于俗世凡人，如果没有信仰，那你不如把旅行当做信仰，这样你一生都走在朝圣路上。

“此生必驾318”，是一句火遍神州的旅游广告语，也是自驾者向往的境界与誓言。是一种什么样的魅惑与魔力让自驾者不畏艰险勇往直前?此生必驾318，传达出的是一种对未知领域冒险和探索的激情，对诗与远方的神往，对自由和独立精神的追求，以及对生命乐趣的探寻和对人生意义的思考。行走318，感受不同文化的碰撞与交融，领略大自然的无穷魅力，不仅是一场宏大的视觉盛宴，更是一次独特的灵魂洗礼与探险体验，因而自驾318很多成为自驾爱好者的人生梦想。

除了自驾，还有摩旅，自行车，背包客，或结队，或独行,每天都有人行进在去西藏的路上。采访途中，在聂家坪，我遇见一位从上海来的年轻徒步独行者，脸上还带有几分稚气。他从上海出发，已走了两个多月，他打算再用半年时间抵达拉萨，我对他的勇气与坚韧佩服有加。我把这个小孩的行走故事发到网上，有人质疑他这种行走的人生意义何在?我想行走就是他的人生意义。每条生命都有其自身的意义与价值，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生命的价值与意义。为了实现人生梦想而努力过，奋斗过，他活着就有价值有意义。不同认知高度的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样，理解的不一样，处理方式不一样，胸怀和格局也就大有不同。下层认知的人，永远看不到上层认知的风景，你无法理解一个认知层次不同的人。就在前两天，盲人英雄张洪徒步西藏正好从长阳经过。2021年5月24日11时15分，张洪从珠穆朗玛峰南坡成功登顶，站上了世界之巅，成为亚洲第一位、世界第三位登顶珠峰的盲人攀登者。“我看不见这个世界，但我希望通过我的足迹让世界看见我，让全世界能够看见即使是一个双目失明的普通盲人同样可以实现梦想，创造奇迹!”这就是他的胸怀和格局。徒步318，是他人生的又一个宏伟目标。他的事迹感动鼓舞着无数人，想想张洪，我们还有什么坎过不去?还有什么理由不奋斗?

走在318国道上，你会看到一种“朝圣者般的孤独”与坚韧。在凉风台国道停车区，我遇见一群推车党。车上行装有帐蓬、水、食物等生活必需品，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他们已骑行了一千多公里，从今天开始爬山，进入最艰难的行程。从海拔两百多米一路推车上山，直到海拔1320米，其艰难不亚于川藏公路。我们坐在空调车中，他们却在饱受骄阳的炙烤。信念让人坚强，为了他们心中的诗和远方，再漫长艰辛的路也阻挡不了他们抵达圣地的执着脚步，为他们祝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