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幸福】记忆深处的童年幸福

刘永平

<p class="ql-block">  在岁月的长河中回首,童年仿若一颗被岁月尘封却依然熠熠生辉的明珠,承载着无数简单纯粹的幸福瞬间。或许每个人对幸福有着不一样的定义,但对于六零后的我来说,那些艰苦岁月里的片段,如今看来,每一幕都满溢着温暖。</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生活条件异常艰苦,物质匮乏是生活的底色。我们家八口人、六个孩子,父亲是一名工人属于市民,其余的都是农民。家里除了父亲每月28斤的供应粮外,其余的就是生产队分的谷子、玉米、高粱米以及作为蔬菜的土豆。父亲28斤供应粮里有6斤白面、一两食用油、以及豆面、红面、玉米面等粗粮和杂粮。那6斤白面除了招待贵客、偶尔给家里刚学着吃饭的小孩弄上小半碗拌汤外,就积攒着留待过时过节用。过元旦和春节时,供应户凭票可以买到2斤猪肉、二斤羊肉,这就是过年时全家可以享受到的福利。因为人口多,肉少,做出来的饺子馅里没有多少肉,介于荤素之间。犹记除夕,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略显素净的肉馅饺子,感觉到馥郁的香味在味蕾上绽放,便觉得饺子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味佳肴,满心的幸福随着腾腾热气氤氲在狭小的屋内,驱散了一年的辛劳与清寒。</p> <p class="ql-block">  初入校园的记忆,带着懵懂与羞涩。1971年的一个春天的早晨,跟我们同住一个院子的刘婷连老师把我领到她任教的红卫小学,为我办理了一年级的入学手续。那一年我6周岁。因为报名晚了几天,进班时已经误了一些内容。进班时老师正好在教“大海航行靠舵手”那一课。讲课的是我的启蒙老师李连英老师,她既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语文和算术老师,她带了我们三年。讲完课李老师就要求学生练习写生字。因为是第一次写字,我不论怎么努力都写不好,特别是那个“靠”字,我觉得生字本的一个格里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最后用了四格才把那个“靠”字安顿下来,下面“非”的那部分看起来就像一条蜈蚣伸出的乱七八糟的腿。老师看到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然而老师没有丝毫嗔怪,她的手轻柔握住我的小手,一笔一划,耐心带着我反复描摹,纸上字迹渐趋规整,心间幸福悄然蔓延。那掌心传递的温热,多年后忆起,依旧暖彻心扉,那是知识启蒙之初,师恩馈赠的珍贵礼物。</p> <p class="ql-block">  成长,在农家小院是与家务相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七岁学会担水、八岁学会了担炭,扁担压在肩头,颤颤悠悠挑起家中生计所需;十几岁学会了磨面,一次次用稚嫩的双臂把一大柳盆的粮食高高举过头顶、倒进漏斗,汗水浸透了衣衫、两条衣袖由于不停地擦汗而变得湿漉漉地,汗渍混着机器扬起的面的粉尘,见证着劳作的艰辛与担当;放学后、星期天,去城外工厂倒出的炉渣上捡燎炭,那是家里的主要燃料,煤只用来生火,其余时间都是用捡回来的燎炭。冬天里,小手冻得通红,怀揣的却是为家添暖的热忱;还有劈柴,斧头起落,木屑纷飞间,力量与责任在心底生根。每当邻里夸赞、父母欣慰点头,胸膛便不自觉挺起,自豪与幸福交织,那是童年独有的勋章,标记着懂事的荣光。</p> <p class="ql-block">  1976年农历十月十七,最小的弟弟出生了,当时家里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小弟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多少快乐,反而使本已窘迫的家境雪上加霜。母亲产后没有多少奶水,望着嗷嗷待哺的小弟,家中愁云惨淡,姑姑和众位亲戚都劝说把小弟送人。姑姑说给孩子订上一份牛奶吧,吃得有个好身胚也好让人家能看得上。于是经过再三商量,父母最后还是决定先给弟弟吃上一段时间的牛奶在说。那时候,我们的小县城里只有副食加工厂饲养了两头奶牛,而且都产下了小牛犊,每天挤出的牛奶还得先给小牛犊留下足够的量,所以供应特别紧张。每天凌晨两点人们就得去排队,一直要等到六点多,师傅才开始起床、生火、热水、给奶牛擦拭、挤奶、过磅、然后才依次给排队的人打牛奶,打完为止,排在后面的是打不到牛奶的。父亲身体不好,加之每天要按时上班,打牛奶的事情就落在了母亲身上。凌晨两点的街上漆黑一片,母亲一个人不怎么敢去,于是就跟我商量,看我愿不愿意陪她去。因为我坚决反对把小弟送人,所以我很干脆地答应了,那一年我11虚岁。自此开启每日凌晨的奔波。两点多,夜色浓稠如墨,母亲牵起我的手,脚步匆匆迈向奶站。街巷寂静,唯余我俩的足音,手心里母亲的温度,身旁她轻柔的呼吸,相依相伴,驱散了黑暗恐惧,暖意在心底静静流淌是那么地温馨,那一刻,守护家人的力量在心底澎湃,幸福于无声处生根发芽。后来,我觉得母亲更应该在家守着小弟,打牛奶的事情我自己就行,就这样我一直为小弟奔波了两年。因为我的努力,弟弟终于没有被送人,保住了小弟我心里没有了遗憾,心里满满的是自豪与幸福。</p> <p class="ql-block">  因为小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全家人的呵护。小弟的童年是在我的肩头度过的。那时候,过清明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要用白面蒸一些小燕子,家里的每个孩子都会分到二十来个。妈妈会把分给每个孩子的用针线串起来,挂在墙上。孩子们每天都会盯着看几遍,就是舍不得吃。可是,当小弟用稚嫩的小手指着墙上的小燕子,用软糯的声音喊着:“大哥哥、要”时,我会毫不犹豫地踩上凳子,把那串燕燕摘下来,扯断线头,给弟弟拆下两个,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挂上去。每当小弟弟扑进怀里、骑上肩头、小手环颈,嫩脸亲上脸颊,刹那间,仿若春日繁花在心田盛放,一路的辛苦、担待,都化作这一瞬的甜蜜满足。过往付出皆有了归处,幸福如此具象,是弟弟无邪亲昵,是亲情在血脉间的深情回响。</p> <p class="ql-block">  童年的幸福啊,从不曾与奢华挂钩,有时候,幸福就是那么简单、那么微不足道,它藏在老师的指尖、父母的一句夸奖、一个赞许的目光、脑袋上一次轻轻的抚摸、邻里的一次表扬、母亲偶尔的一次牵手、还有手足的亲昵里。那些细碎微小,在岁月沉淀后愈发夺目,宛如点点繁星,拼凑出我童年时代专属的幸福苍穹,温暖余生,熠熠不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