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文散文：家乡的泥土

王祖文：散文作家民俗学者

家乡的泥土

王祖文

家乡的泥土在本地人眼里也许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是赖以生存的土壤。但是在游子的眼里，其情感的浓度是确实不一样的。

八十多岁的子洲苗家坪藉换肾老人王玉珍老师久居北京，她曾在《故土情深》中有一处细节的展示足以动人心魄，这个细节是：她换肾后因就医的需要，不得不居住在北京，数年未回故乡，一旦思念起故乡，没有什么东西能抚慰这种心灵之痛，吃不能吃，寐不能寐，但是当故乡人将家乡的黄土给她捎来，她日夜放在自己的床头，这时候，吃也可以吃了，寐也可以寐了，精神也渐渐好起来了，灵魂在北京城里也有安放的地方了。

更让人感动的是：每当思念家乡子洲的时候，她会用舌头舔舔这黄土，每舔一次，思乡之情就能抚慰一些，心中的难受就能减弱一些。这就是家乡黄土的力量。

我长期工作在外地，四十年来，对家乡的情感越来越浓。我会将家乡的吃食、家乡的生活用品带到我所生活的城市家中。但这依然不能满足我的情感需求。

去年，我无意中发现家乡村路旁有一种八宝的花草，我便将这花草与根部依附的够3斤泥土带到大巴车上，乘客都大为吃惊，说要这玩意干什么。他们不理解我对家乡泥土的情感。到家后，我精心放在花瓶，用家乡的泥土培护好好八宝自然生长。入冬后，自然枯萎。我没有放在心上。

前几日，无意中发现八宝意外活来了，而且长势喜人。是春天的力量，还是家乡泥土的力量，应该兼而有之。我在意八宝是形式，我钟情培植八宝的家乡泥土才是核心和关键。

长期出门的人应该知道：每到一个陌生地方，人们有换水土一说，容易引起肠胃不舒服。这样有经验的人会带点泥土，到目的地用舌头舔舔就适应了。

游子对家乡泥土的情感体现在方方面面，有的游子将家乡的泥土放在万里之外的新居凉台、有的放在盒里、有的放在袋里，想家乡了，就要抚摸这泥土、甚至舔舔。

这几十年来，人口的自然流动成为常态。走南闯北的家乡人到了异地他乡后，带点家乡的泥土抚慰思乡之情的已经成为常态，对年长者甚至毕竟普遍。未来，人口的自然流动不会停歇，甚至在一些时段有加剧的趋势。在陌生的城市抚摸、舔舔带出来的家乡的泥土会与日俱增。

家乡的泥土一旦注入了浓烈的情感，真就有了圣物的意味。由此引申出的游子反哺家乡的经济、反哺家乡的文化、反哺家乡的民生等社会现象，则是更新生、更壮观、更深情的力量，而这种力量都与家乡的泥土关联。因为从泥土中长出的情感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这种力量的名字就叫家乡情，犹如放了多年的老酒，年份越久，力量越大、味道越香。以经济的视角观察：家乡走出去的成功商人投资家乡项目已经是一种趋势。以文化的视角去观察：城市文明文化的注入，对家乡的发展有一种独特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无法用经济来衡量的。这就是家乡泥土的力量。

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神奇：一方面，是浩浩荡荡从家乡走出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向城市里奔去。另一方面，是成群结队从城市里返回一队又一队的年长者。走出来的：是为金钱、为生计、为前途而出。返回去的：是为情怀、为反哺、为酬报而回。出与返、少与老，不过是人生的两端。人生飞再高、即使飞到火星上，人生起始的根在各自家乡的泥土里。

这泥土，自有力量，可以牵引很多凡物具有灵性，开出五颜六色的花、结出香甜神奇的果。(特别说明：照片均为子洲著名摄影家常波先生作品。《子洲融媒》2025.3.8发布，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