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流芳】④关于对仗

元其

蔡元培说：“旧式的五七言律诗与骈文，音调铿锵，合乎调适的原则；对仗工整，合乎均齐的原则……”王力也说：“对仗就是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数量词对数量词，虚词对虚词。”

对仗，是律诗等按字音平仄和字义虚实做成对偶的语句，使诗词在形式和意义上整齐匀称，是格律的表现。严格的对偶称对仗，也称排偶，包括词语互为对仗和句式互为对仗。

格律诗对仗，上下两句平仄须相反，这叫做“对”；其次要求相对的句子句型相同，句法结构一致，如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述补结构对述补结构等（有的对仗句结构不一定相同，但也要字面相对）。

此外，词性要一致，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等。词汇意义要相同，平仄须相对。同是名词，所属词义范围要相同，如天文、地理、宫室、服饰、器物、动物、植物、人体、行为、动作等同一意义范围内的词方可为对。

此外，结构须对称，以单纯词对单纯词，以合成词对合成词；避免同字相对。对仗运用有宽有严，因而有了各种不同类型，有工对、邻对、宽对、借对、流水对、扇面对等。内容上则有言对、事对、正对、反对等名目。

在历代诗人中，杜甫是写对仗的第一高手，他还写全对仗的律绝，让我们耳熟能详的就有：

《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每联都严格对仗，一般人不提倡写。

再以七律《登高》为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分析一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景观对景观，动物对动物）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景观对景观，叠词对叠词）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时间对地点，动作对动作）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心情对心情，物体对物体）

还有初唐七律中‌四联均对仗的典范‌：

《大酺》杜审言

‌毗陵震泽九州通，士女欢娱万国同

（地名对地名，数字对数字，句内）‌‌

‌伐鼓撞钟惊海上，新妆袨服照江东

（动作对动作，服饰对服饰，句内）‌‌

‌梅花落处疑残雪，柳叶开时任好风

（自然意象对自然意象）‌‌

‌火德云官逢道泰，天长地久属年丰。

（典故对典故，吉祥语对吉祥语）‌‌

‌这种四联全对仗较罕见‌，常用于应制诗或特殊题材，展现作者的技巧和气势‌‌。

但大多数古代诗人只是强调中二联的对仗。大部分人的对仗都很工整，很少有我们现在说的语病。

柳宗元的中二联对仗，就非常工整。

《别舍弟宗一》

柳宗元【唐】

零落残红倍黯然，双垂别泪越江边。

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

桂岭瘴来云似墨，洞庭春尽水如天。

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郢树烟。

李商隐也是对仗高手。

《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

李商隐【唐】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看看王维的中二联。

《积雨辋川庄作》

王维【唐】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词类

实词：

名词、代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

虚词：

副词、介词、连词、助词、叹词

特殊词

连绵词、重叠词、象声词

注：名词的虚实错对会影响意境。此处实指(能看见的)，虚指(看不见的)

实对实，花、草、树、木、山……

虚对虚， 声、香、影、韵、情…

词组结构

并列结构、主谓结构、动宾结构、偏正结构1（形容词+名词）、偏正结构2（副词+动词）、动补结构、形补结构等等。

特殊句式

连动式、兼语式。

七言句的句子结构

一、完整句子必有“主谓结构”。

1、基本句子结构：

句子一般都有主语和谓语，有些带宾语。

如：

”你来了？”（主谓）

”来了。”（谓语，省略了主语）

又如：

“你有书？” （主谓宾）

“有。”（谓语，省略了主语）

由此可知，简单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带有主语的完整句，另一种是省略主语的省略句。在诗词里，还有省略谓语的情况。

2、扩展后的句子：

可增加“定语”、“状语”和“补语”。

二、单句和复句：

1、单句

单句是由短语或单个词构成的句子，只有一套主谓结构，或只有主谓宾中的某一个部分。

单句分为两类：

（1）主谓式单句：

句子里有主语和谓语；

如：“清泉石上流”（没有宾语）；“故人具鸡黍”（有宾语）

（2）非主谓式单句：

句里省略主语或谓语。

如：“共知心似水”，省略主语“我们”；“竹雨松风琴韵”，省略谓语“如”。

2、复句

复句是由两个或以上句子，按一定逻辑关系连接，表达一个完整意思。

复句有两种，并列复句和偏正复句。

（1）并列复句

有两个（或多个）并列分句，分别阐述不同事物或一件事的两方面。

如：风翻翠浪 /烟堆柳

（主谓宾 +主谓宾）

（2）偏正复句

①承接关系复句

两个分句，接连叙述连续发生的动作或事情。有先后顺序。

如：闻香下马 /清溪岸

（连动式）

闻到香味便下马，两个动作连续发生。

②递进关系复句

由两个有递进关系的分句组成，后一分句递进一层。

如：染指梅花/香满袖

（主谓宾+主谓宾）

倒装句，主语后置。可还原成：梅花染指，花香满袖。后一分句递进。

③选择关系复句

几个分句分别说出几种情况，选择一种，

如：客到黄州，或从夏口西来，武昌东去

（选择1+选择2）

④转折关系复句

由两个有转折关系的分句组成。

例：老到无牙/犹挽手

（状况+转折）

⑤因果关系复句

由两个有因果关系的分句组成。

如：因慕长空/先练翅

（原因+行为）

⑥假设关系复句

由两个有假设关系的分句组成。

如：许是疏狂/曾误我

（假设+结果）

⑦目的关系复句

由两个有目的关系的分句组成，一表行为，一表目的。

如：为情一字 /囚心久

（目的+ 行为）

⑧条件关系复句

由两个有条件关系的分句组成，前一分句提出条件，后一分句说明结果。

如：能受苦/方为志士

（条件+结果）

⑨解说关系复句（总分复句）

如：亲不负楚，疏不负梁，爱国忠君真气节

（分述1+分述2+总提）

常用的复合句连接词

【复句】由两个或以上的句子按照一定逻辑关系连接达一个完整意思的句子。

（1）并列关系复句

主要关联词有：

与、同、并、也，还，同样，同时，既……又……，不是……而是……，是……不是……一边……一边……，有时……有时……，有的……有的……

（2）承接关系复句

常用关联词语有

就，便，才，又，于是，然后，接着，首先（起初）……然后……，从而。也就是常说的连动关系。

3、递进关系复句

常用的关联词语有

“不但（不只）a、而且（还、又）ｂ”、

“而且”、“并且”、“尚且ａ，何况ｂ”、

“别说ａ，就是b”。

4、选择关系复句

常用关联词语有

或者ａ、或者ｂ”、“不是ａ就是ｂ”、“是ａ还是ｂ”、”与其a，不如ｂ”。

5、转折关系复句

常用的关联词语有

“虽然ａ,但是ｂ”、“ａ不过ｂ”、“可是”、“然而”、“却”等。

6、因果关系复句

常用的关联词语有

“因为ａ,所以ｂ”、“既ａ,就（那么）ｂ”、”因此”。

7、假设关系复句

常用关联词语有

“如果（倘若）ａ,就ｂ”、“即使（纵然）ａ，也ｂ”、“再A，也ｂ”、“假如”、“假使”、“假若”、“要是 ”

8、条件关系复句

常用关联词语有

“只要ａ，就ｂ”、“只有（除非）ａ才ｂ，“无论（任凭）ａ，都（也）ｂ”。

8、目的关系复句

常用关联词语有

“为了”、“ 以免”、“省得”、

9、解说关系复句

也称总分复句，由总提和分说两部分组成，总提用一个分句，分说用几个分句表达。格式为“分句+分句+总提”

除了并列关系复句外，后面的偏正逻辑关系复句，如果用在对联上，在出句、对句中，特别是前四后三或前三后四的句子中，就起到流转衔接的作用。在对联上下句中就是流水对。

王维《山居秋暝》解析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汉语的表意有四大基本句型：

①谁/是什么，②谁/干什么，③谁/在哪里④谁/怎么样。

首联是流水句，但不是流水对。

空山/新雨后（单句）本句属第四种句式，即：谁/怎么样。

主语+谓语部分（后三是状+谓+补）

“空山”是主语，“空”修饰名词“山”；“新”是状语修饰谓语动词“雨”；“后”是补语，也修饰“雨”。

天气/晚来秋（单句）

主语+谓语部分（后三是状+谓+补）

“晚”修饰谓语动词“来”，“秋”是补语。

颔联是对仗句，上下两句并列。

明月/松间/照（单句）

（主+状+谓）

清泉/石上/流（单句）

（结构同上 ）

“明月/清泉”都是“定语+名词”。

颈联是对仗句，上下两句并列。

竹喧/归浣女（复句）（主谓+主谓）两事同时发生，也是因果关系。后三词主谓倒装，浣女归 ）

莲动/下渔舟（复句）结构 同上 。后三词主谓倒装，渔舟下）

尾联（上下句并列，上句有让步含义。全句表示“即使……也……”）

随意/春芳/歇（单句）（ 状 +主+谓 ）

照顾平仄，将状语“随意”提前。原为“春芳随意歇”。

王孙/自可/留（单句）（主+状+谓 ）

翻译如下（网络资料）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空旷的山林刚被新雨洗过，傍晚的凉意透出初秋的气息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皎洁的月光从松枝间倾泻而下，清澈的泉水在山石上潺潺流淌 。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竹林间传来喧闹声，是洗衣归来的姑娘们；莲叶轻摇处，渔舟正顺流而下 。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尽管春天花草已经凋零消散，秋日的山中美景，足以让我流连忘返 。

孟浩然《过故人庄》解析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现代汉语语法中有两个特殊句型，一个叫“连动式”，一个叫“兼语式”。此诗中两者兼有之。

连动式：他来看我。（来+看，两个谓语动词，有先后顺序）

兼语式：我叫他来。（我叫他，他来，“他”既是“叫”的宾语，又是“来”的主语，叫做“兼语”）

解析

首联不对仗。

把一句拆成两句，共用主语“故人”，后接谓语部分。两句中“具/鸡黍”和“邀/我”，是谓语的“连动式”。

单句分析：

上句“故人/具/鸡黍”是单句（主+谓+宾）。

下句“邀我至田家”是兼语式。

“我”是动词“邀”的宾语，又兼作动词词组“至田家”的主语。

邀/我/至田家（谓语+兼语+谓语）承前省略主语“故人”。

有分析将“至田家”看作宾语“我”的补语。

颔联对仗，是并列句。

绿树/村边/合（单句）主+状+谓语

青山/郭外/斜（同上）

“绿树”和“青山”都是“定语+名词”。

颈联对仗，是并列句。

开轩/面场圃（ 单句，连动式，谓+宾/谓+宾），谓语动词“开”和“面”有顺承关系。

把酒/话桑麻（同上，谓语动词“把”和

“话”有顺承关系）。

也有分析将“开轩”和“把酒”看作状语，表示“伴随”和“因果”。

尾联前后两句并列，省略主语“我”。也有分析看作带有条件关系的主从句。

待到/重阳日（单句，谓+宾，主语“我”省略）

还/来/就/菊花（连动式，“来”和“就”两个动词有先后顺序）。

格律诗采用对仗，一是对仗本身就有“诗性”，它内含乾坤之变化，自成一界，虚实以状，势成阴阳。二是它有助于律诗结构，稳其态而成其势，构之精而典其实。对仗于诗而言，融和血脉，势成筋骨。所以，说它是律诗必备。

对仗的学问很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句法，这是对仗，乃至整诗的根基。句法流变，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一个“变”。变者，动也。动则生变，变则生象。有如那太极阴阳图，立体、动态、演绎、生息，才是其最本质。所以，句法精髓是以“变”促灵。

诗之美学是灵动。对仗变化，一是内部的灵活变化，如虚实阴阳，时空颠倒。再是对仗的外部表现，避免雷同。“颔联”与“颈联”之间，句式一定要避开类似或雷同。避免重复，这是诗学的重点课题，细节处和整局观，都是如此。

工对

工对就是工整的对仗，从词性到词类，再到句式结构和文法修辞，全部都对仗，这也是对联和诗词最为中规中矩的形式。

例如：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强烈的对比）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生动的写景）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委婉的抒情）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细腻的感悟）

马蹄残雪六七里，山嘴有梅三四花

（有趣的数字）

对联可以有正对，也可以有反对：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邻对

邻对与工对的差别不大。用词义门类接近的词为对，称作"邻对"。如天文对时令、地理对宫室、器物对衣饰、植物对动物、方位对数量等。总之，用意义接近的词为对就是邻对。注意，必须是意义接近的词。

白居易《感春》中两句：

“草青临水地，头白见花人”。

草与头不同类，水与花不同类，地与人不同类，这就是邻对的运用。

更多的例子：

（1）鲁迅《亥秋残年偶作》：

尘海苍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

上句“尘海”对下句“金风”是地理对天文。

（2）李商隐《筹笔驿》：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上句“笔”对下句“车”，文具对车辆。

宽对

宽对与工对相比。是不工整的对仗，只要句型和词性相同，即可构成对仗。不要求词义关联或平仄完全对应，比邻对的要求更宽。以名词对名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即可。如黄鲁直的《答龙门秀才见寄》：

明月清风非俗物，轻裘肥马谢儿曹。

以“明月清风”对“轻裘肥马”，对应词虽词义不相关，但它是句内对，符合宽对标准。而且被看作工对。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白日”对“青春”，“纵酒”对“还乡”。这个是宽对，还是流水对。

‌工对需满足结构、词性、词义三重关联，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而宽对仅需满足前两项，对词义没有要求，甚至允许个别词性有差异，如：形容词可对不及物动词，虚词中的副词可对助词。反义对仗常见于宽对（如“宽对窄”“死对生”），仅需语义对立，不苛求词义类别一致。宽对还可以是“半对半不对”，上下联仅有部分匹配。

如：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又如：

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

又如

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

评审时，要正确把握标准，特别注意判断句内对和半对句，至少可以用在颔联中。

自对

自对也叫当句对或句内对，一句中某些词语自成对偶。杜诗中有：

小院回廊春寂寂，浴凫飞鹭晚悠悠。

本句内用“小院”对“回廊”，“浴凫”对“飞鹭”。形成自对，也很工整。

清江锦石伤心丽，嫩蕊浓花满目斑。

本句内用“清江”对“锦石”，“嫩惢”对“浓花”。形成自对。

春花秋月何时了，桑事农耕总心萦。

上句“春花”对“秋月”，下句“桑业”对“农耕”，形成自对。

虽然上下两联不对仗，但两个分句内部各自对仗，所以仍然是工对。

一般对仗的前四字是上下相对：

天连/五岭（银锄落）

地动/三河（铁臂摇）

自对的前四字是前后相对：

小院/回廊（声寂寂）

浴凫/飞鹭（晚悠悠）

个人习作

七律•咏焦骨牡丹

诗/元其

女帝急催春色阑，花王忤旨贬邙山。

一身傲骨坚如铁，满腹真情炽若殷。

地火天雷浑不惧，泪痕血渍未容闲。

东风起处花重发，一片流霞洛水间。

颈联使用了句内对。“地火”对“天雷”，“泪痕”对“血渍”。上下句平仄相对，词性相同，但词义不对仗，但也是工对。

但是要注意，句内对中，上下联相应的对仗部分，词性要相同。

错综对（交股对，隔字对）

对仗的一种方式，它不拘字词的位置，相对的词语处于错综交叉的情况。中唐李群玉《杜丞相筵中赠美人》诗：

裙拖六幅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云。

“六幅”与“一段”结成对仗，“湘江”与“巫山”也结成对仗，但位置不同。这便属于错综对。错综对一般安排在第一二联。

又有笔者【桂花】集句诗中的一联：

一枝淡贮书窗下（宋）朱淑真

独占三秋压众芳（宋）吕声之

“一枝”与“三秋”结成对仗，“淡贮”与“独占”也结成对仗，但位置不同，也是错综对。

以下的第三联中即就用了错综对。



个人习作

七律•读《梦蝶》

元其

昔有庄周梦出尘，重归俗世不伤春。

曾讥猴揽水中月，亦笑人迷镜里身。

九曲黄河落壶口，长江万里入涯津。

休当纸鹞须拉线，莫把棒槌恒认真。

九曲黄河/长江万里，”九曲”对”万里”，”黄河”对”长江”，错综对。

扇面对（隔句对）

在诗中，单句与单句对，双句与双句对。如白居易《夜闻筝》中的四句：

缥缈/巫山女，归来/七八/年。

殷勤/湘水曲，留在/十三/弦。

两联中上句对上句，“缥缈巫山女”对“殷勤湘水曲”；下句对下句，“归来七八年”对留在十三弦”。

七律中扇面对不多，且多用于一二联。唐代韩偓在《寒食日重游李氏园亭有怀》：

往年同在鸾桥上，见倚朱阑咏柳绵。

今日独来香径里，更无人迹有苔钱。

伤心阔别三千里，屈指思量四五年。

料得他乡遇佳节，亦应怀抱暗凄然。

第一三句对仗，二四句对仗。

个人习作

七律/春祭

诗/元其

昔年春尽乐无羁，拾取桃英染剡溪。

此日风生闲不住，欲观柳絮舞隋堤。

常留小院怀三径，也向疏篱卜一栖。

鹤影翩翩天际去，谁收新韵竹塘西。

注：前两联单独看都不对仗，仅仅是流水句。但四句连起来看就是扇面对，单句对单句，双句对双句，非常严谨，是工对。

借对

借对也称假对，通过借义或借音达到对仗工整的目的。

1、借义

借义是利用词的多义性，通过词的某一种意义与相应的词构成对仗。如杜甫《曲江》诗：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寻常”有多种含义，一为“平常”，一是“八尺为寻，倍寻为常”。前者是副词，后者是数量词，用“寻常”对数词“七十”，是它本有的数量含义，但诗中用的却取了它副词方面的意义。这就是“借义对”。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牺牲”除作动词外，还可以作名词，指祭祀用的动物。借义。

回日楼头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

“甲帐”指兵营，“丁年”指当兵。又同是天干，一语双关。

2、借音

借音是利用字词之间的同音，以甲词来表示乙词。如出句用甲字，对句本当用与甲字意义类似的乙字，但乙字在全句中的意义不合适，就选用一个与甲字同音又字义相关的丙字结成对仗。如：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沧”与表颜色的“苍“同音，借来与“蓝”相对，这是“借音对”。

例如：自撰

九曲黄河跌壶口，长江万里过涯津。

休当纸鹞须拉线，莫把棒槌恒认真。

注：以“真”（谐针）对线，为借音。

对仗中，还有一个重要内容— —“流水对”，我们将在下一段继续讨论。

此外，诗词中还有“偷春格”、“臧春格”、“蜂腰格”等非正常格式。“偷春格”首联对仗，而颔联不对仗，仿佛春花提前绽放，造成一种独特气韵，把齐整和舒缓揉在一起，别有风味。

典型范例有《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至于其他的格式，就不一一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