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故园

春天

<p class="ql-block"> 故园</p><p class="ql-block">有人说,每个作家的写作都绕不开自己的故乡,随着年龄和阅读量的增加,对此话深以为然。其实,不只是作家,而是每个人一辈子都绕不开自己的故乡,只是作家可以用文字表达出对自己故乡的情、爱,而其他人只能将其默默留在心间了。</p><p class="ql-block">某日听书听到新疆作家李娟的《秋已经深了》,忽感鼻酸,文中作者对自己生活过地方的深情描述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故园。</p><p class="ql-block">“我的家乡并不美”,是的。家乡在晋北,虽然盛产煤炭,但因气候原因(无霜期短降雨量小)其它物产很不丰富,无法和江南比,也无法和晋南比。但我的家乡就像那向日葵花,在花中肯定不是上品,但它盛开时的灿烂和妩媚与牡丹一样让人喜悦喜爱,更况且它还用其丰硕的果实养育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平流雾</p><p class="ql-block">我的家乡大同,地处黄土高原最北端,与内蒙古高原接壤,由于气候干旱少雨,空气湿度低,一年中有雾的日子很少,偶然有雾也是轻描淡写的,一会儿就散了。上小学五年级的暑假里,一天早晨母亲急切地叫我快起床,兴奋地对我说“下雾了,下雾了,从没见过的大雾,快去看看吧。”我赶忙起来穿衣下炕,出门一看,哦🙄!好大的雾啊!弥天大雾!我家菜园子前的几棵大杨树都隐身雾中了,高空中只露出一些树梢梢;院子西墙下的厨房(我们称西夏房)也看不真切,但母亲做饭拉风箱的声音很真切;东面生产大队部的院子房子都看不到了,望过去只能看见高高的电线杆上挂着的高音大喇叭,横亘在村西的一溜大山只隐隐露出几个或尖或圆的山顶,抬头看天空,天很蓝,很洁净,虽然大雾天,但天色很明亮。</p><p class="ql-block">我慢慢出门到街上(能见度只一两步远不敢走快),听见父亲在院门外和村人呱哒(聊天)呢。听声音,和父亲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不远处姥姥家的我小姨及一个邻居,我灵机一动,悄悄靠近他们,突然冲到小姨背后拍了她一巴掌,然后就跑,隐身在浓雾里,呵呵地偷乐。小姨猜到了是我,但她在雾里看不到我也抓不到我,只能假装生气地骂我。</p><p class="ql-block">邻居家的大、小孩子们出来了三四个,大家都很高兴,因为都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很快我们发现在雾里玩躲猫猫很有趣。“石头剪子布”决定最后输了的那个人是寻者、其他人是躲者。游戏一开始,三四个躲者疾速逃遁进入浓雾里、然后屏声静气隐形、再听声音判断寻者的方位避开他,蹑手蹑脚靠近大本营(在地上画一个圆圈)、最后乘寻者没发觉突然跳入圆圈,就算成功回归。如果哪个躲者没藏好在大本营外被寻者捉到,那她就是下一个寻者了,于是又一轮游戏开始。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几个大人也看得喜笑颜开。可惜,好景不长,雾突然散了,太阳跳出来了,世界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没有了大雾,躲没处躲,游戏不能玩了,我们意犹未尽地各自回家吃饭。</p><p class="ql-block">平流雾是我近年来才认识的一个词,起因还是原自家乡大同。2019年春天,高中同学群里有人分享了大同古城刚经历一场平流雾的视频,视频中大同古城在平流雾中如梦如幻,美不胜收。我一看马上想到小时候经历过的那场大雾,就是这样的,应该就是平流雾。那次大雾后,好久都盼着再来一场,但再也没有,有时想起那场大雾,心里老想问,它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怎么难遇到,但一直也没找到答案。现在它又出现了并知道了它的尊姓大名,马上上网百度了一下,原来“平流雾是暖湿空气平流到较冷的下垫面上空时形成的雾。一般发生在海洋或河湖比较潮湿的地方。”就是说发生在黄土高原的几率很小,只有达到近地空间环流来一定的温暖并富含水汽的空气,而地面较冷的特定条件时才能出现,所以处于黄土高原的我们很少能看到,自然也就不认识了。但就是这偶然的一次,却让我记住了一辈子。</p><p class="ql-block">美好事物带给人们的愉悦是无期限且永不过时的!故乡的美好更能在游子心里扎根。</p> <p class="ql-block"> 月下东邻吹箫</p><p class="ql-block">高一那年夏天,一放暑假我就带着和我要好的同班同学嫣回到村里。嫣是城里人没到过农村,她想体验一下农村生活,我也想让她看看我们农村人的生活。父母亲很欢迎我带回家的客人,中午做了待客的油炸糕和凉拌粉,我和嫣吃的很欢喜,因为确实好吃,尤其是在那个年代。下午天凉快一点后,我俩随意走到村西边,爬山、捡石头、捉蚂蚱,上到枕头山顶远眺大同城,虽只是两个人,但兴致很高,嫣对农村郊野的啥都感到新奇。太阳落山,暮霭升起,站山坡上看,我们的村庄逐渐有炊烟飘起了。村路上,收工的人们陆续往家走,村里的羊群牛群也挨挨挤挤地往回走。我们也下山往回走,进门时母亲已做好饭等我们了。父亲也已洒水扫好了院子,二弟将饭桌摆在院子中央就等往上放饭菜碗筷了,晾衣铁丝绳上燃着一根薰蚊子的艾草编辫防蚊虫(其实相较于自己后来待过的北京太原等地,大同那一两个蚊子,可以算做无。)开饭了,煮玉米(刚从菜园掰的,还有点嫩。)红豆稀粥,热的中午剩油糕,大同烂腌菜。饭菜虽简单,但大家都吃的很高兴,嫣边吃边对我说,在咱们这几个要好的同学中,你们家是最干净整洁的,你们家的饭也最好吃!呵呵,我听了很高兴,我家里人听见了也很高兴,城里人喜欢、称赞农村人的生活,难得!也感到了荣幸!那时候我们家刚把西边的三间房盖起,一个院子北面整整齐齐五间房很敞亮,院墙也圈好了,东西院墙下都有夏房,是厨房、碳房、粮房、杂物农具房及羊圈鸡窝等。院子南边是菜园子,种的有茄子黄瓜西红柿豆角等等,父母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儿女渐长,他们心里有奔头。</p><p class="ql-block">天光暗下来了,碗筷已收,桌上只留着园子里摘下来的西红柿黄瓜供人们零吃,我们就坐桌边闲聊,也没说什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院门外不远处生产大队部场院路灯下,有大人们乘凉呱哒,小孩子们玩捉迷藏、拍洋片,声音传来隐隐约约的。东墙外的石头堆上有人在吹口琴,琴声时断时续但执着不放弃,应该是学的时间不长,还在满怀希望地练习呢。月亮升起,天空幽兰,忽然我们的心莫名地感动起来,嫣说,她就想这样一直坐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