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纪行（四）

志维

图片沅江边的洪江古商城码头 洪江古商城里的民居建筑，独具苗族和侗族特色 洪江古商城的湖南银行旧址 洪江古商城里的老戏院子 洪江古商城里的常德会馆旧址 洪江古商城里的厘金局旧址，往来船运在此捐税 洪江古商城里的《洪江报馆》旧址 洪江古商城里的“邵阳米铺”旧址 绍兴班就是青楼妓院的别称 绍兴班院落里的男子雕像，身着长衫，足见光顾者的身份 青楼顾名思义不会是一层平房，而是二或三层的楼房 洪江古商城外码头边的大佛寺 古城里老票号，保持当年金融服务的模样 洪江古商城的“忠义镖局”，安全有信义 洪江古商城里的一家手工作坊 黔阳古城文庙里的池塘，池水上满是浮萍 在老报馆里阅读民国时期的老报纸，没看过的就是新闻 在王有为故居里休息，吃零食 黔阳古城的芙蓉楼，供奉有王昌龄画像 黔阳古城芙蓉楼的牌楼，清代时修建 黔阳古城的西门，又称“中正门”，红沙石修建 黔阳古城”节孝祠”里有国民党“军统培训班”旧址和戴笠故居 军统培训班的一间办公室陈设 黔阳剧院与古镇老建筑形成反差 黔阳古城里的老街巷 黔阳古城里的老房子在“秀肌肉” 古城里的老戏院，上、下午各有一次带妆演出 黔阳古城里也有一家“常德会馆”旧址 　　（以上照片均由作者提供） 告别了凤凰古城，我们乘高铁抵达怀化市。住进离高铁站仅二公里的柏曼酒店。怀化市本身没有可资游览之处，只有一处老火车站，解放前就有。那也是市区繁华地区。但其周边却有张家界、洪江古商贸城和黔阳古城等景点。我们这次选择了先洪江古城后黔阳古城游览计划。这两座古城同在一条游览线路上，相距半小时车程，洪江古城比黔阳古城路程远些。我们年龄大了，一天游两地，一是太仓促；二是体力不支。所以，一天一地的游览策略更适合我们。 洪江古商贸城 我们从下榻酒店先到怀化高铁站，从哪里步行400米就是怀化汽车客运中心。这里有直达洪江古商贸城的长途巴士。单程票价每人26元，一个半小时车程，中间在黔阳古城停一站，明天我们就准备访问哪里。洪江古商城绕城有两股江水交汇，巫水汇入沅水，在古城形成丁字形状。古城门票每人90元，65岁以上老年人可凭身份证免费进入。办理票证的游人发一个手环，古城东西南北路口各设有检票岗亭，查验游人手环放行。在“古城游客接待中心”旁边，沿着古城边缘有一条纵横八错的仿古长街，街里面也是旌旗招展，商铺林立，仿古商品齐全，叫卖声一片，这条街进出不收费，游人也颇多。真正的古城要从“游客接待中心”购票进入，进了古城颇显安静，与外面仿古街上的喧嚣截然不同。 洪江古商城起源于春秋时期，历史悠久，后逐渐形成规模，到明清时达到鼎盛。主要以集散桐油、木材、药材、白腊、鸦片而闻名，是滇、黔、桂、湘、蜀五省地区的物资集散地，是湘西南地区经济、文化、宗教中心，素有"西南大都会"之美称。也被历史学家认定是西南地区最早、最大、最完整的古商城。在这座古商城里，基本上的所有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和解决。不用劳烦到其他地方去寻觅。 现如今古城仍保存完好的古建筑多是明、清时期的建筑，如窨（音因，指地下室或地窖）子屋、镖局、钱庄（如老“湖南银行”）、商号、洋行、粮油作坊、布匹店铺、客栈（如“常德会馆”）、青楼妓院（称为绍兴班）、报社、烟馆酒铺和寺院等，七麟八爪共计380多处古建筑，总面积约20万平方米。此外还有古祠堂和名人故居。沿着古镇漫步，可以充分想象和体会到旧时古城的繁华鼎盛的模样，有如“清明上河图”一般，把一个古代大商贸都市逐渐展开在眼前。 这些古屋建筑群多是青瓦灰墙，飞檐翘角，很有徽派建筑风格。而且一般按井字型排列，在古镇里形成所谓"七冲、八巷、九条街"的独特格局。古街巷内，青石铺就的石板路延绵数里。沿街可以寻访到清代及民国时期的门匾、门联、石雕、石刻、题字等物件，因为古镇木质建筑多，古屋建筑密集，自古就有防火意识，在很多古建筑院落内可见风格各异的用于防火的太平缸48多个，也算古镇一大特色。 在一家老戏院里，游客累积到一定数量或到了定点时间，戏院里就会有演员，身着戏装扮相，给大家演出一场当地的地方戏，唱念作打一套俱佳。此外，古巷里“忠义镖局”的院子里，每天固定时间，有几次镖局行伍的表演。镖旗和各路兵器也是一应俱全。 在古商城里我们走到一家老票号旧址时，已是中午时分，票号里房屋高大，十分宽敞，里面只有一位工作人员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正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我们一问才知，这座票号已被镇政府征用作为办公区域，不再对外供游人参观了。其他工作人员都外出吃午饭，只有这位女士还在加班。我们不禁赞叹，你们真是幸福啊，这么好的大房子，这么好的工作环境，让人钦佩不已，听到我们夸赞，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镇子上有常驻居民，他们进出古镇都是凭熟脸，不需要任何证件。在一条叫“一伞巷”的路口，顾名思义，这个巷子只有一把伞的宽度。我向一位中年男子问路，不想他情绪激动地对我说，“你回去后告诉其他人，不要到这里来旅游了，你们在这花了那么多钱，但镇政府没有给我们百姓分一元钱。”我闻到他有一股酒气，我说你是不是喝酒了，他说中午喝了点酒。我说，好了，你已经不错了，每天还有“小酒”可喝！毛主席说过，“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不过听这位老哥满腔正义的议论，到也真是一副“忧国忧民”的举动。 一位当地的大妹子，住在古城老街的老房子里，我们四处游览遇见她，就聊起了当地住房问题。她说住的房子约50或60平方米面积，并没有买下来（或者政府不出售，没问仔细），只是租住的，每月房租水电一干费用，全算下来共计要50元左右。她还告诉我们附近有房子可买，2000元一平米的价格。这个地方有山有水，气候湿润，古街古巷，我倒是很喜欢能多住。 古城“厘金局”的老房子保存很好，我以前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厘金局是干什么的，看了旧址门口设立的名牌，才知道就是清政府当年在水路要道设立的“税务局”，对通过的水运货物征收捐税。房间里还悬挂着当年货物捐税的税目表。 前面说过，洪江古城是功能配套齐备的地方，里面什么都可以买到，什么需求都可以满足，甚至商贾水手生理需求也完全可以满足。在古城里青楼妓院的遗迹今还在，从青楼的规模之大，设施之齐备，等级之森严，可以看出当年“红灯区”业务之繁荣昌盛和普及程度。青楼妓院在古城被称为“绍兴班”，年轻女子都以进绍兴戏班子学戏为名，进到青楼行当，进而沦落风尘。 洪江古城的大佛寺和文庙在古镇码头一侧，沅江不宽，从寺前流过，大佛寺只有一进殿堂，但建筑高大宏伟，里面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和如来佛，周围一众罗汉围绕，我们去时未见有香火，可能与这里的防火要求有关吧。 下午从古镇出来，经一位美团外卖妹子的推荐，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家“洪江宾馆”吃午饭。主要为了躲避满街麻辣的饭菜。这家宾馆原本是县政府办的，现在承包给了私人经营。已经过了饭点，服务人员还是接待了我们两位。一份黄焖鱼，一份鸡蛋炒西红柿，米饭。共96元。大师傅专门去外面买来活鱼为我们烹制。 饭后乘长途巴士返回怀化市，价格与来时一样，每位26元。车子虽说有固定的停车站，但只要在马路上见到这种长途车，招手即停，随处上车。而且，在怀化市内乘公交车，65岁以上老人（不分外地本阜）刷身份证就可免费乘车，这样的便利在很多城市都没做到，没想到湘西的这个小地级市却做到了。 黔阳古城 黔阳古城与洪江古城同在一条旅游线路上。第二天，我们还是在怀化汽车客运中心搭乘专门到黔阳古镇的长途巴士，单程票价15元。既是淡季又非旅游热点，车子坐不满，零星散座着。有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我旁边的双人座上，长途漫漫，他与我攀谈。谈话中我知道他是黔阳人，从小在古镇长大，现在在深圳工作，今天是利用出差机会顺路回家看望老母亲。他一路上给我讲了当地的一些风俗，包括“赶尸”和“辰州符”。他说的确在乡间有高人存在，可以轻易看透你的心思，也能给你施法排忧解难。其中他给我讲了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大概是他小时侯犯有毛病，他父亲带着他去见一位镇子里的“高人”帮助祛病免灾，这位“高人”施法给他祛了病。具体来龙去脉的详情我记不清了，所以不能乱说，总之，他说是自己的亲身体验确有效果。汽车到站时，他提出陪我们逛古镇，以尽地主之谊，我们婉言谢绝了。 黔阳古城是全国保存最为完好的明清时期的古城之一，素有"湘西第一古镇"之称。其历史据说比云南丽江和大理古镇早1400年，比我们刚访问过的凤凰古城还早900年。距今已有2000多年。古镇出名还因为唐代诗人王昌龄当年被谪贬到此，在这里做过七年的县尉，相当于现在的县公安局长职务，他写下了那句流传千年的诗句，“一片冰心在玉壶”。这句诗，在我二十多岁时，与我交往的女朋友曾抄写给我，我并不解其中的真正意味。 古城的面积并不大，城内青石街纵横交错，明清建筑很多。原共有五座城门，而今尚存有四座城门遗址，我们从东门进的古镇，东门现在只留下遗迹，城门早已不见踪影。东门有一座“龙标书院”，我们去时刚好没有开，只是在外面隔着门缝往里瞭望一番。湖南这类书院很多。一座钟楼，还有一棵粗壮的古樟树，旁边还立有王昌龄立像，据说这棵樟树是当年王昌龄亲手栽种的。既然谈到了古镇城门，那还要讲到西门，西门又称中正门，其城门及门楼保存最为完好，用红砂石建成的拱门，城门上所书"中正门"三字系军统领导人戴笠手笔。字体也是规矩工整，很像蒋介石在四川青城山的题字一样。据说，当年蒋介石委员长亲自到黔城视察军统培训班时，就是乘船沿沅江，在黔阳码头下船，从西门进入古镇的。估计“中正门”就是这样得名的。我们登上西门拱门楼，这是要另外购票。站在城楼上，一面可以眺望流经码头的涓涓沅江水，另一面可以一览古镇的街景和袅袅的炊烟。 国民党的军统培训班就隐蔽在这座古镇里，设在“节孝祠”内，军统老板戴笠也工作和吃住在这里，祠内设有他的办公室和住宅。中共打入军统名叫关露的女地下党员，就在这里受训，为中共窃取重要情报。军统培训班旧址要单收门票，对老年人也不能免，旧址内保存了很多当年的照片，历史文件和实物等。 古镇的文庙与别处的不一样，庙内有一个很大的水池，水是碧绿的颜色，实际上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绿藻。水上有一座石桥。过了石桥，一尊露天的孔子立像矗立在前面一座高高的平台上，平台距地面有两三米高，那个平台面积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估计这里原来该有殿堂建筑（“大成殿”的可能大）存在过，后毁坏了，夷为平地。这时我们发现高台上，就在孔子像旁边有一只黑色小猫咪，它把头露出平台，看着我们。我们用“咪咪”声与它打招呼，它竟翻身躺在平台边缘上，翻来覆去打滚向我们撒娇示好。其憨态十分可爱。我们调侃的说，在孔圣人身边的猫咪都有“学问”。 此地的小吃炸春卷很有名，街上有多家小店售卖炸春卷，有豆沙馅和香菇馅两种，每一枚四元，我选了香菇馅的，味道并不怎么诱人。古镇里的每个院落都很引发我的兴趣，只要开着门允许参观，我都会进去转一圈。后来进了一个院子，我竟不敢向里迈步了。院落不大近乎狭窄，一口棺材摆在院子中央，一问才知道，这家是棺材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师傅正在工作，我看见院子里种有一棵柑橘树，已经结出很多果实，我说，奥，结了这么多橘子！那位师傅急忙放下手里的活，登着一个桌子，摘了几个橘子执意送给我们，可见这里人的热情和质朴性格。 黔阳古城以明清建筑为主调，就地取材，大量使用红砂石、青石板、小青瓦、杉木、石片等，并有机融合了本地侗族、苗族建筑特色。南北向的两条主要街道形成的鱼骨状道路保存完好，古称九街十八巷，现存较完好的历史街区是南正街，明清建筑群多在这条街上，好玩的是还有文革时期的老房子，房子外墙上大字书写着当时的革命标语。这与明清时代建筑群都为后人述说着历史。靠近码头的上、下河街，沿街排列着很多旧时的会馆，现在保存的完好。 出古镇西门，沿着沅江向前走数百米，就是远近闻名的芙蓉楼了。刚才我们讲到过，王昌龄在黔阳古镇写下过多首诗篇，其中尤以《芙蓉楼送辛渐》一诗最为世人所传颂，诗中有这样几句：“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诗人以"玉壶冰心"明志。 芙蓉楼为古典园林建筑，占地4250平方米，北面临江，南面背山依林。构造巧思、错落有致，被誉为"楚南上游第一胜迹"，是历代文人墨客吟诗作画之处。芙蓉楼一色青瓦屋面，屋顶泥塑丰姿多彩，地方风味浓郁，它虽无皇家园林之气势，苏州园林之精致，却也储蓄淡雅，清秀宜人。芙蓉楼可以登楼参观，但其视野所见也只是眼前流过的沅江水，背后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芙蓉楼内建有碑廊厅，刊有颜真卿、黄庭坚、米芾、岳飞、赵孟北页、陈梅仙等历代碑刻一百多块，具有较深厚的文化底蕴，蔚为壮观。我的老伴喜欢书法，这些历史名人的碑刻让她盘桓良久。 游览完芙蓉楼，就结束了黔阳古城的游览，明天我们就要返回芷江，乘飞机回北京了。真要离开湘西的时候，内心不由生起一丝留恋之情，留恋这里窄巷子里的青石板路，留恋这里日间的静谧，留恋这里缓慢的生活节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