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之(三,上)

伊犁河

<p class="ql-block">都忘了。</p><p class="ql-block">猴气的李万元的调皮事迹有点多,如跑到卫生院院子里把看病的哈萨克职工栓在马桩子上的马的马肚带放松一个扣,结果哈萨克职工一骑上马,马鞍子一下滑了180度来了个底朝天,把人家摔了大马趴,他一看爬起来的哈萨克老乡追过来,溜的比狼追的兔子跑到都快。对了,有个叫“洛桑”的藏族演员和他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眼睛圆脸又滑稽又可爱,猴精猴精的。</p><p class="ql-block">李万元的光荣事迹还有很多放下暂且不表,介绍一下连里的领导和其他成员。连长于同泮是个老革命,听说上过朝鲜战场,因为奉命令回团部传递消息侥幸没有牺牲,山东烟台人一口一个“营”的,按资历也早该当营长了。人特别厚道善良。他的年纪稍大点连里的一般事多不过问,有关政治的对外联系的由指导员张昌伯统一安排决定,连里其他日常业务就由整天笑呵呵的姚副连长承包了。有一次恰好让我遇到一件叫姚副连长棘手的事,也领略了姚副连长的万变不改其中的作风。那时候物资都十分匮乏,许多东西都是按计划规定分配的。如糖那时就特别緊缺,主要供给得了肝病的同志,还有生了孩子的产妇。也奇了怪那时因为生活条件差得肝炎的人特多,因为临时多出来了一个肝炎病的职工先把一分白糖领走了,后面来的老王家的修产假的产妇一看没有白糖领了,还没有听完姚副连长解释完并保证下次分来的优先留给她,马上两手一拍屁股就跳了起来,指着姚副连长骂开了。连最难听的都不管不顾顺嘴就来,你不生孩子不知道X疼,杀千刀的姚矬子,今天不给我分的白糖我就睡到你们家里去,,,,,,那真是满嘴里跑马车,愿往那开就往那开。吓的我一个蹦子串回宿舍,从门缝里看姚副连长以不变应万变的常备笑脸什么也不说,憨憨的看着老王家的摊开手摆了摆,又摇了摇头,气的老王家的干瞪眼。跟着老婆追过来的老王不敢骂副连长,又不敢劝拽老婆,莫名其妙的说开我;唧,(河南话,语气词)装什么清高,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回,以后有你见的。还好到底是当过兵的没有说更难听的话,拿我虚晃了一枪顺势把老婆拉回了家。</p><p class="ql-block">那时团里吃的饮水是塘池水,团部中心人工挖了个大池塘,从在吉梁子流过的湟渠里引水灌满,团部周边的单位都在塘里取水,饮水是它洗漱用水也是它。那一年因为雪下的特别大,湟渠一入冬就早早停止放水,团部的塘池的水到春天时已经快见底了,焦急的情绪慢慢的散开了,虽然谁也不说确又分明真切的感到。就在春寒料峭积雪还没有融化的一天,连里通知全连准备上湟渠打冰引水,第二天早早的听到了号响,我一看司号员李万元早就起床吹集合号了。常言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的。李万元这个机灵鬼这个分寸把握的特别好。别看平时调皮捣蛋,关键时绝不含糊,拉的出干的开。连里的男同志都是当兵出身,听到集合号响马上都带齐了头天准备的工具入列,我虽然没有当过兵,但从小就在兵营里长大各种号声还是分的清楚,我扛了个十八磅大锤紧紧站在冯班长后面。到底是值班民兵连在张昌伯指导员的口令下整齐快步的向团部北面的吉良子山坡开进。从东向西流淌过伊犁州中心地段的两县一市的湟渠,渠首在伊宁市的最东侧的喀什河出山口托海段,引取喀什河的来水灌溉着伊犁州中心区的伊宁县,霍城县,伊宁市及后来新建的可克达拉市是流淌着奶和蜜飘着苹果香的最幸福地方。湟渠除了灌溉作用外还承担着保证中心区县市以及沿线各个军垦团场的人畜饮水重要任务。我们六十六团处在湟渠输水干渠的下游段,全团的灌溉用水和饮用水全都依靠湟渠提供。由于去年冬季特大风雪堵塞了渠道,较往年停止输水早了一个多月,用来蓄水的水塘都快见底了,所以团里一接到灌区办公室的通知,让渠道沿线各单位清除渠道里的冰雪准备放水,马上就向各单位下达了命令。工地就在伊乌公路傍团部牌坊附近,湟渠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我们水利队进到分配给我们的工段很快就有条不紊的干起来,毕竟是专业的施工单位,准备的工具齐全打冰的榔头铲雪的铁锨,穿的高腰雨鞋一应齐全。水利队是哪一年成立的我不清楚,但刚成立时就是专业干水利工程的连队。文革运动开始后,因为团里接到上级命令,把水利队派到霍城县师面粉厂执行值班警卫任务,从外执勤两年回来后根据形势需要就改成团的值班连从事警卫等工作了。打冰清渠工作干了一整天到傍晚时才结束,在打冰工作中,我的老班长一再提醒我,不要拼命的干,十八磅大锤太重别把身体累坏了。还别说,晚上躺下来身上肌肉有点隐隐的痛。老班长还教会了我抽烟,在地里干农活时间长了,班长就卷个莫合烟递给我,说干累了想休息了就卷个烟抽,抽烟歇一歇天王老子也不能管,要不干杵在那站着,别人还以为你偷懒呢。</p><p class="ql-block">我的班长老冯河南人,是从东北某机械化师转业的,某机械化师因是当时我国装备最好的部队,所以从该部队出来的自带了一股傲气,这种傲气在和其他部队转业的站在一起就显露了出来,能能感觉到但又具体的说不出来。老冯的个子比较高,偏廋,上身有些前倾,整个人身子像被风吹的芦苇,连队里的转业战士大多是农村出身但言谈举止间感到他应该是上过中学的。六九年开春后,为了解决连队吃蔬菜的问题,连队向团里要了一块地,大约有二十亩地在团子女学校傍边,连里安排我们班种菜。常言说一亩园十亩田,也就是说摆弄一块蔬菜地比种相同大的十块粮食地还要累。种大田无论是小麦还是玉米,就算是种水稻,拖拉机把地一犁,播种机把种子一播再就是按时浇浇水,等着收割了。种水稻也就多了一道插秧的工序有些费腰,插完秧苗也就大功告成。可种菜不同那是一个忙就像食堂的炊事员,进了厨房就停不下来。一开春先是翻地,打垄畦,开沟,用手撒种子;种完辣椒种茄子,种完西红柿种豆子,种韭菜种青菜,小苗刚出来,马上又得间苗,定秧,除草。还没有让人歇一歇,又得给西红柿,豆子搭架子了。所有的工序都得用手工非十分精细不可。真可谓农家无闲月,种菜人倍忙。班里除了班长和我,还有老苏老李是正式职工,另外还增加了两个零时工,一个是陈排长的侄儿小“捞”(意音,河南话),另一个是二排长的小舅子十五公岁的小林,因岁数较小跳皮的小捞就开玩笑称小林为十五公岁以回避直呼实岁三十岁。老实的小林听了只能憨笑一笑,都是转业军人家属,在农村没有出路,跟着亲属来到新疆无奈加着无助,又怀揣着或许的希望循着别人给的现实向前走。现在有了个零时工干着脸上时不时的泛出了笑颜,干活累了休息时两个人用方言斗嘴就别提多精彩了。一个说:磨盘下压个狗耳朵,叫的没人腔;一个说:老太婆打哈欠,一望无牙;一个说;摸着石头过河,哄鬼吆;一个说;麻子打喷嚏,全民总动员口气不小。你有来我必迎乡下歇后语一串一串的,劳动的辛苦一时似炒面伴白糖好咽了许多。别光说其他人,也趁此时说说我们自己好了。别像乌鸦落在猪背上自己黑黢黢的还笑别人不白一样。虽然我们这些再教育的知识青年,是有正规的分配指标,有工作介绍函的正式职工但是我们的工资待遇是多少?说是军人,又不发服装鞋帽,说是平民吧还管吃住,伙食标准每月十元,另发五元的津贴费,就只有这两项,刚分配工作时谁也没有想那么多,有工作干就不错了,随着时间拉长,仿佛突然才睡醒十分沮丧。老职工一般月工资三十一块零八分的确少了点,不是嘛有句无奈和牢骚话:三十一块屌八,吃饭养家。可就这么点工资我们也享受不到,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大姑娘干着相同的活报酬连一半都不到。或许是从小在部队里长大,在学校里也是由父母的单位联系扣除,对钱的概念并不深,再回过头探究主要是那个年代政治挂帅,头脑中追求精神的东西多,淡化了物资的追求。而这种高尚的虚无的满足感很快被现实打碎,当青春萌动开始对异性追求恋爱时,婚姻家庭都需要经济支撑时一切都露出了真实的面容。浪漫美丽的浪花被现实的顽石轻轻的击碎,不是有个哲人说:什么样的时代就有什么样的爱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这些刚从激情燃烧的革命岁月走来,头脑里充满了对未来美好憧憬的年轻人把这沉重的话题留给了以后。就这么过吧真是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不知不觉的向前挪动着。</p><p class="ql-block">连队菜地渐渐的被我们整理的有模有样,阡陌有序沟畦纵横。一畦一畦的青嫩的蔬菜很是喜人,有青绿一片的小波菜,有间隔有序的尺把高的西红柿秧,有已经需要搭架的四季豆,有深咖啡色的粗壮的茄子秧苗,还有一大片好种好吃割了马上又长出来的韭菜。还有辣椒香菜土豆等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葱翠惹眼。葱翠惹眼的并不单单是我们种菜人,为了防止那些爱“顺手牵羊”的人,就需要有人在菜地里看护,我看着有些为难的老班长就说:我一个单身汉就让我来吧。菜地里搭了个放工具的简易棚子,支了个行军床,床边放了一个小凳子即可以放马灯,又可以放我读的违禁书,于是我就有了一个单独的自由空间。也因为此举为我后来被选举为学习毛选积极分子重重的添了关键一笔。我住在菜地的简易棚子了,菜地了的损失就很少发生了,按照团中学的蓝球健将黄毛子说,菜地了来了高科长(电影,铁道卫士里的英雄,他们说我很像高科长),我们就不去了。更奇葩的是,有一天突然天上下起雨来,我灵机一动马上跑回棚子拿了脸盆装了满满的化肥向韭菜地里撒,希望韭菜可以快点长大就好早点供连队吃,谁成想刚把化肥撒完,雨也不下了仅仅湿了个地皮。人算不如天算好心办了个坏事化肥烧死了一大片韭菜,看着大家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毁心里难过沮丧极了。可老冯班长给连队汇报时,不知道他怎么说的,结果成了我被评为学习毛选积极分子的又一条光荣事迹。</p><p class="ql-block">八月上旬左右的一天,连里指导员张昌伯带着我这个连学习毛选积极分子到团部会议室参加团学习毛选积极分子先进分子和出席师学习毛选积极代表的评选会议,当张指导员把我的情况介绍完,十连的黄必武指导员马上说这样好的青年太优秀了,于是会议通过了我的出席师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的资格。会仪在戴领章的王政委(一九六八年根据形式需要,中央从解放军总后勤部,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抽调一大批现役军人替代了主要领导职务,一九七五年全部撤回)的主持下有序的进行。突然,军务参谋秦大肚子闯进来,打断了王政委的总结发言:王政委师作训科请你接电话,王政委很不高兴的说,你没有看见我在讲话吗?等一会再说,军务股的秦参谋识趣的退了出去。王政委继续着说出席师学习毛选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的重要意义,啪的一声秦参谋又闯了进来,对著王政委大声说:师长命令你马上接电话,然后挺着大肚子正正规规的向王政委敬了个军礼。王政委一楞后马上跟着秦参谋跑向作训室。团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大家谁也不说话相互凝视着,大大的会议室里分明听的见不知谁的咚咚心跳声。紧张的等待不到二分钟,胖胖的王政委赶回团会议室,把手撑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我宣布全团马上进入一级战备,各单位的领导留下来,其余的散会。胖胖的王政委的圆脸似乎一下子拽不住,两侧的缀肉垂了下来。(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三日,苏军袭击了我新疆他塔城裕民县,打死我军方二十八人,十二人负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