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彼时桂花香</p><p class="ql-block"> 近日，突然听到电视剧《八月桂花香》的主题曲《尘缘》，罗文的一句“任多少深情独向寂寞”像一记时间的长鞭，抽中了我干涩的泪腺；又仿佛一支穿越了几十年的香烟，呛得我涕泪直流。</p><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烟，烟事如昨。</p><p class="ql-block"> 我坦白，我第一次尝试抽烟是在小学五年级，同伙有比我小一岁的葛金友和小两岁的栾忠刚。那天中午放学后，我们三个一起来到了小学校房后的山上，旁边就是村里的果园。记不清从哪弄来的三根香烟，反正我们一人一根。只记得香烟盒上有两个字我们只认识一个“长”，另一个字还是我根据拼音拼出来的是“廊”。栾忠刚拿出早晨给教室点炉子的洋火，学着大人的样子像模像样的给我们点起烟来，由于不会吸，半道截火又灭了，点了好几次，浪费了好几根洋火。当我们学着大人猛吸一口之后，长廊的烟雾呛得我们剧烈的咳嗽，鼻涕一把泪一把。最后一直认为，烟卷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毛二一盒还不如买10块水果糖呢！</p><p class="ql-block"> 当我的两位小伙伴还沉浸在第一次试抽夭折的阴影之中时，我已经顺利的升入南口前完全中学了，很快就有了第二次试抽的机会。南口前街（该）里唯一的供销社着火了，救火之后把没用的东西都扔到废弃的铁路边了，包括被水浸泡过的各种过滤嘴香烟，那是我们每天中午通往午餐地点的必经之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如获至宝，把比较完整的烟卷晾晒在枕木上。烟卷很快晾干了，我们便开始学着大人们吞云吐雾了，但是不管怎么抽都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直冲面门，第二次试抽也失败了。</p><p class="ql-block">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八十年代末，我终于考上师范学校了。更令人欣喜的是，我三哥用他打麻将经常自摸的小手抽到了村里最好的一片人参园和一片细莘园，当时人参籽、人参、细莘一共卖了一万多块钱，我的天，我家居然成了万元户！这回有钱了！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到手之后，我在班主任家抻面馆里连请了两天，第一天请老师，第二天请同学。抽的烟都是当时最贵的良友、长箭、希尔顿、红山茶啥的。用我三哥的话讲:老四，该花花，咱不差钱！请完客之后，趁着师范提前招生我再不用上课的空档，我在一帮小伙伴们的簇拥下，左裤兜一张五十大票，右裤兜一张百元大钞；左布衫兜一盒良友，右布衫兜一盒长箭。走街串巷，横行乡里，那架势妥妥一个一夜暴富为富不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丑恶欠抽的嘴脸。其实，那阵光顾着显摆去了，根本没记住那些好烟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现实的耳光总是来得很及时，由于小农意识小富即安，没有对生产的长期性计划性发展，再加上对资金的随意挥霍，我前脚刚跨进师范学校的大门，我三哥就来信告诉我:老四，悠着点花吧，咱家又没钱了！</p><p class="ql-block"> 好在师范学校是一所校规非常严格的学校，尤其禁止学生抽烟喝酒谈恋爱。但是，校规终究挡不住师范生们的正当青春的逆反以及荷尔蒙的冲动。于是，有人偷摸谈恋爱被处分了，有人喝酒闹事被出校令了。当然，这两样加一起也没有因为抽烟违纪出的校令多，警告记过记大过……罚没一个月助学金两个月助学金三个月助学金……实话实说，因为咱当时也算个班级主要领导干部，同时在学生会也混过，对于抽烟不是很有瘾。但是，人们往往忽略了典型环境对典型人物形成典型性格的影响。一位是来自东北师大中文系的文质彬彬的男实习教师，他经常深入我们男生宿舍，殷殷教导我们:鲁迅先生经常说一句话，不抽烟怎么能思考呢？！还有就是身边如果有一群时刻诱惑你的号称志同道合的烟友:有跟我一样爱抽黄桂花做间操跳跃运动时从运动服兜里跳跃出来半盒黄桂花的名字比端木蕻良差两个字的小胡；有没事就往小卖店跑买一角钱一根的玉笛烟嫌不过瘾后来专抽力士炮的小华；有天天揣个打火机但从来不揣烟的蹭烟大王后来毕业开了一个名叫兴隆卖店的大刘；有行事低调会弹吉他玩深沉专门抽红杏牌香烟但是没有一个女同学为他出墙的老孙；还有一个家里挺行事最次抽红梅因为抽烟被出校令最多的小威……</p><p class="ql-block"> 再说句实话，当时考入师范学校的大多数都是三县考生，家里大都比较困难。所以抽烟的档次跟他们的智商成反比，一般就是两元钱左右一盒的玉笛、吉庆、龙泉、画苑、桂花（黄）、桫椤等，像后来的白色桂花就要三块五左右了，红梅更是四块五左右了。要想过足烟瘾就需要抽又便宜又有劲的力士了。</p><p class="ql-block"> 师范学校一楼正厅的布告栏内小威的因为抽烟的校令被风刮掉的第二天，我们终于毕业了。在学校食堂吃完散伙饭，迫不及待的瘾君子们纷纷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也点燃了师范四年黄金般的青葱岁月。</p><p class="ql-block"> 师范作鸟兽散的烟雾还没有散尽，我便来到了不管抽烟喝酒的可以边抽烟边思考的抚顺师专中文系。那时有一种香烟叫红河，红色的五块多白色的三块多，所以白红河也叫小红河。我为了配合中师到大专的学历，抽烟也由两块五的黄桂花改成了三块多的白红河。于是，在抚顺师专大门口的小卖店的老板娘的记账本上又多了一个名字:小红河。</p><p class="ql-block"> 毕业上班以后，抽了各种各样的烟，过了各种各样的河，经历了争奇斗艳的花开，看淡了物是人非的花落，但是，总忘不了那桂花的缕缕暗香，无论黄色还是白色。我知道，那是我来时的路。</p><p class="ql-block">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p><p class="ql-block">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p><p class="ql-block">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p><p class="ql-block">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