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上三生路,二十年来自难忘,——重温青春版昆曲《牡丹亭》有感

世浣

<p class="ql-block">2004年的11月,在中山我囫囵看了昆曲《牡丹亭》;2024年连续三天,在珠海我终于看明白了昆曲《牡丹亭》。感谢白先勇先生,感谢苏州市昆剧院!同一班人马,却给我带来了不同的感觉。沈丰英、俞玖琳的声音、气息、扮相虽与十年前有所不同,但感情、表演却更精准熟络。这让我感叹,指缝太宽,年华似水。我不由得想起了上海昆剧院的小生黎安,江苏省昆剧院的小生施夏明,不知道他们这十几年间又有着怎样的变化呢。这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即使不思量,也自难忘。很多的人和事,都随着光阴消散,只留下耳边的余音。</p> <p class="ql-block">我观看这两版昆曲《牡丹亭》都在香山这块土地上,更巧的是,《牡丹亭》和作者汤显祖与香山有着奇妙的缘分。</p> <p class="ql-block">当年汤显祖被贬广东徐闻做典史的途中,乘船到澳门一游。中山大学文学博士周松芳在《汤显祖的岭南行》一书中,记录了汤显祖写澳门的几首诗,如《香嶴逢贾胡》《听香山译者》二首、《香山验香所采香口号》等。在《牡丹亭》第二十一出“谒遇”这场戏中,一名僧人自报身份道:“一领破袈裟,香山嶴里巴。”有研究者认为“巴”说的是澳门三巴寺,即圣保罗教堂。但大三巴牌坊所在的“三巴寺”,始建于1602年,竣工于1637年,晚于汤显祖到澳门的1591年,也晚于《牡丹亭》成书的1598年。还有研究者认为“巴”是葡萄牙文音译,意为“神父”。不管怎样,《牡丹亭》应该是最早出现澳门风光的中国戏剧作品了。只是青春版《牡丹亭》中把这一出戏删除了。</p> <p class="ql-block">中国古代文学创作中,“人鬼情未了”的故事长盛不衰。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林黛玉独自回潇湘馆的路上,听到《牡丹亭》的艳曲时,从把“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作为“好文章”来感叹,到被“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你在幽闺自怜”等唱词深深击中内心。有人认为,共读《西厢》是情愫的萌动,是领略爱的真谛,而独赏《牡丹亭》曲是体悟青春生命可能的流逝。黛玉与杜丽娘在心灵上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曹雪芹借小说人物之口,赞美了汤显祖的文学才华。</p> <p class="ql-block">汤显祖的《牡丹亭》高明之处在于写出了杜丽娘不是死于爱情被破坏,而是死于对爱情的徒然渴望。在戏中,杜丽娘性的苦闷和欲的自由,在封建礼教的桎梏中找不到出口,“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欲望与深情,纠缠不清,僵持不下,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有在春梦中,在阴阳界里,在柳树边梅树下耳鬓厮磨,寻找倩女幽魂的快乐,也只有此时的至爱能带来些微温暖。</p> <p class="ql-block">跳出戏来,汤显祖写《牡丹亭》,每一出戏的结句都为后面的剧情提供了暗示,下场诗全部采用唐诗的现成句子而无不切合,有如出于作者自己笔下。他不推倒重来,用现成的材料来重装组合建高楼大厦,可见其惊人的记忆力和创造力!</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牡丹亭海报前,海报上那穿着华丽戏服的演员仿佛在诉说着《牡丹亭》的故事。那戏服上的每一处花纹,每一个配饰,都像是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演员站在背景板前面,背景板上或许有着与《牡丹亭》相关的元素,仿佛将人带入了那个充满婉转、绮丽、高雅、唯美的昆曲世界。那演员的一招一式、一颦一笑、一咏一叹,都仿佛在眼前灵动着,让我沉浸在昆曲的美之中。昆曲的美,不仅仅在于演员的表演,更在于它背后的文化底蕴,那几百年前的梨园大师们对“昆山腔”的改造,才有了如今的昆曲。从方言入唱到官话入唱,从无规则的“随心令”到高度规范的依字声行腔的歌唱,昆曲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发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p> <p class="ql-block">舞台上,表演者们身着传统服饰翩翩起舞。那舞姿,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将《牡丹亭》的故事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味,仿佛在诉说着杜丽娘和柳梦梅之间的爱情故事。那传统服饰,不仅是一种外在的装扮,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它承载着中国古代的文化元素,让观众在欣赏表演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在舞台上,表演者们用他们的身体语言诠释着《牡丹亭》中人物的情感,无论是杜丽娘的哀怨,还是柳梦梅的深情,都被表现得恰到好处。观众们仿佛置身于那个充满诗意的世界,与剧中人物同呼吸共命运。</p> <p class="ql-block">仔细听昆曲的声腔独白,很难领会其要领,但在现今各剧种中仍然能发现其影子。以京剧旦角程派为代表,还有川剧的昆腔,它在川剧的五种声腔中被单独列了出来,其实也就是用四川话唱昆曲呢。</p> <p class="ql-block">“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深夜的鬼影,荡漾在月光下的悲哀与孤独。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