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繁芽</p><p class="ql-block"> 在当下这个信息飞速流转的时代，网络社交如同一张无形却又紧密的大网，将无数人连接在一起。莲子，便是我在这网络世界里结识的一位北方姑娘。她身材高挑，气质温婉动人，白皙的面庞上，一双眼睛恰似澄澈的湖水，透着灵动与热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每当她笑起来，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那笑容仿佛带着驱散阴霾的魔力，让人如沐春风。我们在热闹非凡的论坛中偶然相逢，初次交谈，她便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起自己的成长点滴。</p><p class="ql-block">她告诉我，自幼便在榛子那馥郁的清香萦绕下长大。在老家，漫山遍野都是榛子树，所产的大榛子颗颗都大得超乎想象，宛如男孩子手中上下翻飞、灵活滚动的溜溜球，外壳油亮得如同被精心擦拭过一般，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每一颗榛子都俏皮地咧着月牙般的小嘴，只需轻轻一瞧，便能窥见里面那饱满得呼之欲出的瓤儿，色泽诱人，纹理清晰，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馋意顿生，口中津液不自觉地涌动。</p><p class="ql-block"> 莲子兴致勃勃地描述着榛子的生长模样，她说榛子在生长时，如同被母亲温柔呵护的婴儿，有着一层宛如襁褓般的外皮紧紧包裹。其中，毛榛子浑身长满细细的绒毛，摸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柔软触感；而火榛子成熟之际，原本紧紧包裹的襁褓变得光滑无比，翠绿色的外皮微微张开，露出果实顶端，恰似婴儿那吹弹可破、光滑细润且透着一抹醉人绯红的面颊，细腻的质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蓬勃与美好，每一处细节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沉醉其中。听着她这般生动形象、充满诗意的描述，我仿佛身临其境，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榛子的模样，只觉口中生津，不知不觉间，口水都快要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一次机缘巧合，我因公出差，行程路线恰好路过莲子的老家。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心中瞬间萌生出顺道拜访她的念头。说实话，内心深处，拜访的心思倒是在其次，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是能亲口品尝一下她口中那被形容得神乎其神、美味绝伦的榛子。满心期待地赶到她家，遗憾却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心中的热情。莲子并不在家，接待我的是她的老公。</p><p class="ql-block"> 莲子的老公身形壮实，留着精神的寸头，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常年劳作的痕迹。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那双眼眸虽努力释放着热情，眼角却难掩一丝警惕与狐疑。初见之时，他满脸堆笑，表面上看起来热情洋溢，那股子热情劲儿仿佛要将人融化。可当我不经意间捕捉到他眼角那一闪而过的微妙神情时，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他心底早已打翻了醋坛子，酸味正一股脑地往外冒呢。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交谈就像陷入了泥潭，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生硬、别扭。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俩相对而坐，一时间竟无话可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息，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让人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p><p class="ql-block"> 莲子曾满脸陶醉地向我提及，她的村前屋后宛如一个充满生机的小世界，偶尔会有活泼可爱的小兔、灵动敏捷的松鼠蹦来跳去。那些小兔子，浑身毛茸茸的，如同一个个白色的小绒球，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三瓣嘴一动一动的，萌态十足；松鼠们则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树枝间轻盈地跳跃穿梭，小巧的爪子紧紧抓住松果，吃得津津有味。它们的存在，为寂静的坡边增添了无数灵动的气息，让整个村子都充满了活力。可此刻，我的心里却像有只兔子在横冲直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内心烦躁不安。想和她老公交谈，可搜肠刮肚，却愣是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我终于硬着头皮，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我对莲子的老公解释道：“莲子是小说版的斑竹，其实我和她并不相识，只是偶然间看了她写榛子的文章。在那篇文章里，她把你家的榛子描述得简直是人间至味，说比那些从国外进口的榛子还要强上几十倍。我这人向来好奇心重，又贪吃，所以就特意绕了一大段路，专程跑到这里来了。实不相瞒，我家是做食品加工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生意合作的机会呢。” 他听了我的话，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阴霾也慢慢散去，嘴角上扬，哈哈笑着，脸上终于有了自然的笑意。唉！这老天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为何要创造出男人和女人两种截然不同、各具特性的个体呢？要是世间只有一种性别，那该多纯粹、多简单啊，红尘之中或许也能减少诸多因情感纠葛引发的纷争与犯罪，世界说不定会变得更加和谐安宁。</p><p class="ql-block">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阴沉的天气渐渐放晴，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芒，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薄纱。与此同时，我们之间那略显尴尬的氛围也在这明媚的阳光中逐渐消散，有了交流的兴致。我兴致勃勃地向莲子的老公问道：“据说榛子营养极为丰富，简直就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宝藏。它不仅能当作日常闲暇时解馋的美味零食，还可以用来榨油，那油质醇厚，香气四溢；甚至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加工成粉之类的，长期食用，有着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只是可惜啊，人们在年年的采摘索取过程中，完全不懂得珍惜和保护它的生长环境。尤其是近年来，连续不断地开荒，大片大片的榛子树林被破坏，导致它的生长区域越来越小，范围急剧萎缩。如今，剩下的榛子树也是命运多舛，几乎还没等成熟，就被人一股脑儿地采光了。曾经漫山遍野都是榛子树的热闹景象，如今只能在记忆深处去追寻它模糊的影子，曾经品尝过的美味，也只能在梦中细细回味它的香甜了。”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对榛子这么了解？” 我微笑着回答道：“是听莲子介绍的。” 谁料，话音刚落，他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仿佛刚刚散去的乌云又重新聚集在了他的头顶。我满心纳闷，这山里的天气可真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让人毫无防备！</p><p class="ql-block"> “小狗子在吗？” 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女高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安静的氛围中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莲子的老公听到这声音，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住，随后又像着了魔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忙冲了出去。我心中大为意外，好奇心驱使下，偷偷朝门外望去。</p><p class="ql-block">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门口，她身姿婀娜，宛如一棵亭亭玉立的小白杨。皮肤白皙如雪，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身着一袭连体素裙，简约而不失优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曲线。脚蹬一双半高跟凉鞋，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独特的乐曲。短发齐耳，显得干净利落，整个人虽年近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打扮得花枝招展，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她和莲子的老公面对面站着，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两人竟毫无顾忌地相拥长吻起来，那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这一幕让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差点掉下来。难怪莲子的老公看似老实巴交，却趁着老婆外出的机会，偷偷在家幽会情人。亲热过后，两人手牵着手，相拥着走进屋内。我见状，自觉识趣，赶忙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p><p class="ql-block"> “您好！贵客光临！” 那美女一进门，便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动听。与此同时，她大方地伸出右手，手臂微微弯曲，姿势优雅。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好几秒，才慌乱地伸手与她相握。那一瞬间，只觉她的手光滑细腻无比，仿佛握着一块温润的美玉，触感极佳。我暗自想着，要是在欧美国家，按照当地热情奔放的习俗，说不定还能来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呢，那场面想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小激动。</p><p class="ql-block"> “我叫繁芽，是来拜访莲子的，既然她不在，那我下次再来，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我一心想着赶紧离开，别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同时也避免自己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莲子的老公满脸疑惑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解，整个人呆若木鸡，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美女开口问道：“您和莲子很熟吗？”“熟，熟！我也是小说版的斑竹。我们是同事。” 我赶忙回答道，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她说要请我吃榛子，我这次出差就顺便绕过来了。” 莲子的老公有了美女在旁撑腰，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气不打一处来，冲我吼道：“你是个骗子！” 我也被他这无端的指责激怒了，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冒了起来，反驳道：“我骗你什么了？总比你趁老婆外出，在家泡妞强吧！在你这儿，我连杯水都喝不上，更别提什么榛子了，说不定和松鼠吃的松籽也没多大差别，没什么稀罕的，拜拜！” 我转身往外冲，却被美女一把拦住，整个人像是撞到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堆里，嘴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脸颊，软软的，甜甜的，可我的脑袋却瞬间一片空白，大脑停止了思考，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p><p class="ql-block"> “别走，别走。我是莲子啊！” 莲子双手一伸，像一道屏障般挡住了门。我急忙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润了润嘴唇，说道：“又多了个骗子。莲子是扎着马尾巴，脸色黄黄的，可没有你这么漂亮，说不定就是被你气成那样的吧？” 莲子笑着把我按回原位坐下，说道：“好个繁芽，你说的莲子的形象，那是我贴在论坛上的头像！有谁会把自己的真实照片贴在论坛上呀？现在网络上大家不都喜欢用这种不太一样的形象嘛。” 莲子的老公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终于弄清楚了缘由，赶忙泡了一杯甜茶过来打圆场，笑着说：“误会，误会……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也笑着回应道：“彼此，彼此，我还以为你趁着老婆外出，金屋藏娇呢！哈哈，哈哈，哈……” 这下，笼罩在我们之间的阴霾彻底散去，恰似雨过天晴，阳光灿烂，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我们每个人的心田。</p><p class="ql-block"> 话题终于回到正轨。我笑着问莲子：“那榛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真有像莲子你这么好看又好吃吗？” 莲子笑着回答：“我们这里的榛子，色、味、香堪称天下无双！那些进口的洋货，不过徒有其名罢了，怎么能和我们的榛子相提并论呢！现在网上不也有很多人卖榛子嘛，但跟我们本地原汁原味的比，差远了。” 茶过三巡，莲子夫妇见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恍然大悟，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榛子要到秋天才能结果，现在还处于生长的青春期呢。现在物流虽然发达，但咱这新鲜榛子啊，还是得应季吃才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悻悻地起身告辞，心里却始终满是疑惑，这榛子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东西呢……</p><p class="ql-block"> ~~2006 年 6 月作于佛山 2025年重新整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