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 别样的壶口瀑布

李龙刚《文学作品专栏》

　　春寒料峭，大巴车在榆蓝高速上一路向北，直奔宜川。

车子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路途劳顿，终于在陕西壶口瀑布景区游客中心停下。我们小心翼翼下了车，脚刚挨地，头刚伸出车门，一股寒风劈头盖脸扑来，冷森森的，冻得我们缩头缩脑，缩手缩脚，忙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捂得严严实实。大家惊叹车里车外简直是两个天地，一个是温室，一个是冰窟，原来陕北这里比我们蓝田那儿冷得多了，温差太大。

这里的景交车一辆挨着一辆，一辆车装满游客疾驰而去，另一辆迅速过来，立刻又是满满一车游客。我们坐在景交车上，透过车窗看向河道，河道上是浅浅的漫流，水面结满了冰，在阳光下泛着光亮。看到此景，人们有些失望：这是我们日夜思念的波涛汹涌的黄河吗？壮观的壶口瀑布我们能见到吗？景交车沿着河道左岸七转八拐地往前开。我们看到的河对岸是高高的黄土崖，崖壁夹杂着横向的灰色石岩。土崖半腰和崖顶长了许多树，绿色的是松柏，灰白的是杨树。松柏没有夏日的碧绿，却被风寒吹的褪了色，失去了油气，没有了光泽，萎靡不振。而挺拔的杨树，那灰白色的身子和枝丫却更加醒目，引人注意。不一会儿，车子在壶口瀑布景区停下，车门缓缓打开。瞬间，外面的冷风夹着轰隆隆的水声传进耳鼓。我们一行人双脚落地，环视四周，东西两面陡峭的山崖夹着宽阔的黄河，黄河上空是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可河岸上却是阵阵刺骨的寒风，耳如刀割。我们从景区大门刷证鱼贯而入，这时才看到今日的游人特多，这里一群，那里一堆，分散在岸边大道和河滩礁石之上。首先扑入我们眼帘的是近前的流瀑，凭栏而望，那近五米宽雪白如玉的流水从对岸河床十多米高的断崖上飞泻而下，轰轰隆隆。再将视线从瀑布向左移动，那百米宽的断崖上悬挂着一排排粗壮长短不一的冰挂，它们犹如乳石一般密布成林，甚是壮观。冰挂之下便是汹涌翻滚的黄河之水。

这是我们今日要观赏的壶口瀑布吗？它和视频里的怎么大相径庭呢？非也，绝不会的！

我们冒着寒风，躲着飞沙，踩着坚硬的黑色礁石，沿着河岸逆流而上，向北搜寻。忽然，我的眼睛瞬间被定格，只见百十米之上那里的河床有个窄窄的裂谷，谷口浩大的水流好像从天空倾泻，然后跌入谷底，瀑流被风吹起的水雾如烟如尘，一弯宏大绚丽的彩虹横贯在烟雾里，与白浪同蓝天相映，鲜艳夺目！

这才是我们期盼已久，特别渴望观赏的壶口瀑布啦！

我们加快了脚步，心里迫切靠近它，去真切感受它！

我们来到瀑布脚下不远处的观瀑台。观瀑台不大，而游客很多，全都挤在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可是都争相举着手机要和瀑布合影留念。我们也趁着人家腾出的空隙，赶紧拿出手机将瀑布和人快速对准镜头，快速拍摄。然后赶紧将手机收好，两手伸进衣兜，赶快给后来人让出位置。这时候，手被冻得通红僵硬起来，手指头也烧疼烧疼的。

河床的风很大，带着沙尘，裹着瀑布的水沫，毫不客气地撒到人们的脸上脖子里，冰冷冰冷的。那风如同一把刀子在人们的脸上肆虐地刮狠心地划，残忍地割着暴露在外的耳朵。我们实在忍受不了冷风，就地缩在石崖一处下风吹不到的石凹中，暖和了一下身子。

靠近靠近再靠近，才能对瀑布有更深的感知。前面已是深渊，不可逾越，只好爬上河岸继续奔前。河岸面积更广，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上面布满了薄冰，走路要更加小心。然而这里游客更多，南来北往的，走的来的，络绎不绝。临近瀑布的悬崖边上栽着铁栏杆，栏杆下就是光滑的溜冰。抬头向上游看去，河床平坦宽阔，明亮的黄河水铺满河床，到处漫流。水流并不深，也就没在小腿肚子位置。可是，随着河床两边向中心倾斜凹陷直至裂谷。于是，各股水流汇集于谷口，形成百十米宽的庞大水流。水流气势磅礴，轰隆隆跌进数十米深不见底的河谷，水声如雷贯耳，响彻天地，遮盖了游人的喧闹。我们小心扶着栏杆，站在崖边探身观看，只见瀑流落入水雾之中不见影踪，唯听水声在脚下轰鸣，澎湃，河岸颤抖，人心畏惧。瀑流两岸结满了冰挂，冰挂数米长，形如倒垂的竹笋、悬空的长剑。瀑流飞溅出去的水沫被风吹到岸上迅疾结冰，长久积累，岸上都是厚厚的冰溜如玉般透明晶亮。

黄河之水一壶收，波涛震天寇九州！是啊，壶口瀑布，浩大磅礴，雄浑壮观，呼啸如虎，咆哮如狮，威威不可阻隔。

看着震天动地的壶口瀑布，我俱怀逸兴壮思飞！我耳边响起了安塞腰鼓铿锵有力的声音。我仿佛看见黄河岸边有一群穿着安塞特有的白色服装，头绑白毛巾，腰扎红绸带的年轻小伙，随着鼓调，昂扬起舞。那动作刚劲激昂、剽悍豪放、气势磅礴、深厚庄重、威猛刚烈、流畅飘逸。那场景雄壮激烈，振奋人心！

这瀑布，这合唱，这腰鼓，这不正是陕北人的粗犷刚猛的性格吗？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我耳际响起了《黄河大合唱》。这歌声雄壮有力，又坚定不移。这不正是中华儿女的不屈不挠的顽强抗争精神吗？中华儿女正如黄河一样将各条水流汇聚成一股强大力量，团结，奋进，拼搏，势不可挡！

今日里，阳光虽强，可北风犹寒，多少人看了壶口瀑布，后悔来的不是时候。可我觉得，壶口瀑布在这个初春它很别样，除了阳刚之美，还有高冷之美，因为它给人以力量，给人以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