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儿时的味道

閑雲野鹤

<p class="ql-block">  儿时的味道,是午后阳光下的一抹甜蜜,悄悄渗透进心底,成为岁月中最温柔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剁辣椒”味:</b><span style="color:rgb(1, 1, 1);">“剁辣椒”就是把成熟的红辣椒摘回家,去掉椒头,用干净的抹布将其擦干净,放到筛子上晾上半天,晾到没有水分后,将它剁成米粒长的辣椒段,放入适量的食盐和大量的米酒,注意啦!只能用我们湖南老家私人家里酿造出来的米酒才行,若是用市面上勾兑出来的米酒、瓶装白酒、抑或是低度的高粱酒也不行,辣椒会软化,过不久会烂,吃起来软绵绵的,既不香也不脆。辣椒拌好后,盛入坛子里盖上盖子密封,个把月后就可以启封开吃了。当然放得越久越好吃,吃起来既有美酒的醇香,又有辣子的香脆,还是做美味佳肴的最佳佐料。我若下厨做诸如水煮土鸡、红焖鱼块、五花肉炒团(鳖)鱼之类的菜肴,一律得放入适量的生姜和一大勺“剁辣椒”。这样做出来的鸡鱼鳖,味道更加的鲜美,叫人口有余香,回味无穷;若是开饭铺回头客一定很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豆腐鱼”味:</span>“豆腐鱼”也叫“豆腐乳”。就是将刚做好的水豆腐切成两指大小的块,放置在铺好稻草的筛子上晾上几天,让它发酵生出绒绒的白毛。然后一砣一砣地拌上盐、辣椒面和八角粉,再放入坛子里,有条件的再倒入半斤楂油,封存个把月就成了味道可口的“豆腐鱼”。吃起来香辣可口,特别下饭。只是这种“豆腐鱼”最好是用南方的水豆腐,因为南方的水豆腐是用石膏(钠长石)粉勾兑出来的,吃起来比较细嫩,没有任何异味;北方则是用内脂胶(碘)水勾兑的,吃起来口感较糙,而且有种碘水味。我进城上高中几年,由于家里穷交不起餐费,只能读“半通生”。就是每周自带几斤米去学校食堂搭餐,至于菜肴就是自带的“剁辣椒”或“豆腐鱼。尽管那几年把我淘得面黄肌瘦,但我习惯了那种味道,乃至现在依然觉得那是最好的下饭菜,竟成了我家的常备之物,胃口不好时就会拿它们来调动食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游鱼子班椒”味:</span>那个岁月的冬末初春,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地里没有蔬菜,又没有钱买肉吃,平时的下饭菜大多是“游鱼子班椒”。就是将干辣椒弄焦,条件好的用油炸焦,条件不好的用火烤焦,撒上一点盐,吃起来又辣又香又脆,很是下饭。我家属于条件不好的,一般是用火烤干辣椒,偶尔也用油炸。我们村里人管这种辣椒叫“游鱼子班椒”。大人四五个就能下一顿饭,对于我们小孩来说,一两只就足够了,保你吃得香甜可口。现在条件好了,大鱼大肉甚至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偶尔也会炸一盘“游鱼子班椒”来调调胃口,但怎么捣鼓也捣鼓不出母亲做出来的味道。那味道又辣又香又脆,简直是下饭的绝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腊麻拐”味:</span>孩提时,不到过年过节一般是没有肉吃的,想开荤打打牙祭,就得自己动手去水塘里、稻田里、沟圳里捞鱼楞子、抓泥鳅黄鳝、钓麻拐(青蛙或泥蛙)。新鲜的泥鳅和麻拐我不吃,特别是长得跟蛇一样的黄鳝,我沾都不会沾。至于泥鳅则要把它煎得扁扁脆脆的才吃。“麻拐”肉我最爱吃,但一定要把去了皮和内脏的“麻拐”平铺在稻草上,点上火去烟熏火燎一会儿,要熏燎得焦黄焦腊,然后切成段加入尖辣椒爆炒,这样炒出来的“腊麻拐”,其味无与伦比,堪比山珍海味,保你吃得不想放筷子。时至今日,我还好这一口,兄弟姐妹请吃饭,总忘不了要给我做这道菜。尽管大都进了城,找不到稻草,他们会将“麻拐”肉拿去乡下用稻草熏腊后再做给我吃。其情也笃笃,其乐也融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土鸡蛋味:</span>鸡蛋对于农村人来说,家家户户多的是。但那时候母亲要把鸡蛋拿去代销点兑换油盐、酱油之类的必须品,一般不会吃。只是到了我的生日,母亲会煮一只圆鸡蛋(水煮蛋)给我吃,以示庆贺。而我偏偏不吃蛋白,只爱吃蛋黄。所以每年生日母亲煮的那只蛋,我顶多吃个蛋黄,蛋白则分给弟妹们吃。只是到了十八岁我要去部队当兵时,才过了一个水煮鸡蛋年。那时,亲戚邻里见我要去当兵 ,纷纷提十几二十个鸡蛋来给我饯行。离开家的前一夜,母亲给我煮了一大锅圆鸡蛋,我和姐夫每人吃了十六个,撑得肚子胀痛不已,一夜都没怎么睡觉。至于素炒鸡蛋,在我九岁之前好像没吃过。我第一次吃炒鸡蛋还是在对河石湾镇搞讲运时(那时我是衡阳地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少年积极分子),那天讲运完毕,人家挺客气。摆了九盘十碗一大桌子菜,其中有一道菜是黄灿灿的,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佳肴,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是用多只鸡蛋炒出来的鸡蛋饼,味道既嫩滑又香甜。后来成家了,我就经常打几只鸡蛋炒着吃,目的是回味儿时炒土鸡蛋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馊饭菜味:</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那个年代农村没有电,没有电灯泡、电风扇、电冰箱。照明用煤油灯,怕热就搧蒲扇,至于剩饭剩菜只能放在通风的地方过夜,闷热无风时,剩饭剩菜过一夜就变味馊掉了,没人敢食用。然而,我却是个例外。我特别爱吃有点馊味的饭菜,尤其是变了味的臭鱼烂虾。每每遇到这事,是我饱咥一顿的好机会。那年,心善的母亲收留一个从安徽洪泛区逃难过来的老婆婆,她在我家随堂起居了个多月。她见我爱吃馊饭馊菜和臭鱼烂虾,非但不觉得奇怪,反而啧啧称奇。母亲见我吃变质的馊饭菜,就横了我一眼,不无愠怒地说:“你难道是饿死鬼呢?吃这种馊东西,就不怕生病拉肚子啊?”老婆婆马上答言替我解危:“大婶子,你别责怪你儿子。我看这孩子是富贵命,将来一定是个大财主。”母亲闷声闷气地说:“什么富贵命?八成是叫化子投的胎。”老婆婆说:“大婶子,你此话差咦!但凡好吃这一口的人,是八字注定的好命,将来有吃不完的东西,用不完的钱财。”母亲反驳道:“这么馊臭的东西,兽牲都不会吃,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这那里是什么好命喽。”老婆婆嘻嘻笑道:“大婶子,请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将来一定会兑现的。”母亲转怒为喜看了她一眼说:“要是将来兑了你的现,我一定要跑到安徽去感谢你。”尽管时过境迁,而且家里富裕了,而我却陋习难改,依然好这么一口。只是现在有了冰箱,剩菜剩饭往冰箱里一搁不会馊。况且我爱人又特别讲卫生,尤其对入口的食材很讲究,我一般吃不到馊饭馊菜和臭鱼烂虾了,但只要有,我会像猫守着咸鱼老壳一样,绝对不会放过吃馊饭菜和臭鱼烂虾的机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大发饼味:</span>九岁那年的初夏,我村泉塘完小二十几个老师在校长聂兴威的率领下,要座火车去红太阳升起的地方韶山,瞻仰毛主席的故居。由于我是学校唯一被衡阳地委评选出来的少年积极分子,他们就把我也带上。当火车行驶至株洲路段时,列车员在车上推销各式各样的零食,邻座一个外地人给自己的孩子买了一个偌大的发饼,吃的津津有味。我一时嘴馋想吃,但身无分文,只能望而呑痰,不经意间竟然连叹两句:“这大饼是什么饼?这大饼肯定好吃来!”坐在我身旁的聂校长知道是我在打口风,便慷慨解囊掏出一毛钱给我买了一个大发饼。拿到这个发饼,我不禁热泪盈眶、感激涕零。我一点一点地品尝着,那口感好酥、味道极美,令我久久不能忘怀。经年过后,我转业回老家出任教育局长,多方打听聂老校长的下落,方才得知他早已退休,时下正在渲洲村任党支部书记。那天,我拧着烟酒专程去看望他。说起当年在火车上给我买大发饼的事,他竟亡得一干二净,而我却耿耿于怀,永远永远忘却不了。乃至今日,我的早餐大多时候是一杯牛奶、一个发饼,一碟“剁辣椒”或“豆腐鱼”,总觉得那是儿时的味道,令我久吃不厌……(文中插图为本人拙作)</p>